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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霜天見玲瓏來了,立刻像只幽靈似的無聲地退了出去。玲瓏雖然對此見怪不怪,但對于應付撲克牌臉她還是很不擅長,無語地望著他離開,紅酥已經在涼亭下面安了座椅請她坐下。
水凝蕊好不容易才從胸悶的不適中緩過來,抱歉地笑道︰
「你只能坐在那兒了,免得傳染給你,你現在的身子嬌貴,可別生病了。」
「姐姐放寬心,只要好好吃藥別把自己當成病人,一定會好起來的。」進來之前她已經听紅酥說了,水凝蕊在冬天時著了涼,病情反反復復最後竟然染上了肺病,根據發病原因來看或許是肺部感染。
在沒有青霉素的年代,肺部感染是一種棘手的病,甚至會導致死亡,目前尚不知道屬于哪種感染,若最終發展成肺結核更致命。
「我不要緊,又不是什麼了不得的病。」水凝蕊咳了一陣,雙頰被憋得通紅,軟弱無力地笑問,「見過父皇了?」
「是,也給太後請過安了。流觴被父皇叫去御書房,等出了宮他也會過來。」
「身子怎麼樣?」水凝蕊將目光落在她的小月復上,笑問,「有幾個月了?」
「已經五個月了。」
「真夠難為你的,冒著危險去了那麼遠的地方,又在那種不毛之地懷上身孕,很辛苦吧?」
「還好,總算是回來了。」玲瓏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被問了這種話總感覺好像是在調侃他們欲求不滿一樣。
「是呀,你們能平安回來,我也就放心了。」水凝蕊微笑道,頓了頓,問,「你有去看小玉的打算嗎?」。
「我打算先送個拜帖,等約好時間再去看她。芙陽的情況姐姐知道嗎?」。
「正在玉佛殿,雖然日子清簡,但有太後在,也沒人敢虧了她。你和花家的關系特殊,這個時候就不必特地去看她了。」
玲瓏明白地點點頭,喃喃道︰
「本來還想去拜祭一下老夫人呢。」
「以後再找機會吧。」水凝蕊仿佛很疲憊似的淡淡說。
很快,水流觴帶了花萼來。水凝蕊看見弟弟是發自內心的高興,那閃爍著光彩的眼神很容易就能讓人讀懂。噓寒問暖,百般關心,不愧是個弟控。
在水流觴的堅持下,水凝蕊讓花萼替自己診了脈。玲瓏偏過頭,這才發現玉霜天剛剛隨著水流觴又回來了,正靠在遠處的一棵大樹下,直勾勾地看著那對融洽的姐弟倆,依舊面無表情,可眼神和早先的平淡無波似乎有點不一樣。
她滿頭問號,果然是神人,讓人看著就覺得很茫然!
因為水凝蕊病體不適,玲瓏和水流觴也沒有多呆,把花萼留下來替水凝蕊治療,兩人回府。于是花萼又一次悲催地成為免費苦力。
回去的路上,水流觴明顯變得心事重重,一言不發。玲瓏瞄了他好幾眼,問︰
「你在擔心姐姐嗎?」。
「有點。」他心不在焉地回答。
「有花萼在,姐姐一定會痊愈的。」玲瓏安慰道,頓了頓,望著他陰霾的臉,試探地問,「剛剛皇上叫你做什麼?」
水流觴看了她一眼,沉聲回答︰「回去再說。」
玲瓏點點頭,神色也變得凝重起來,心里有種不好的預感。
馬車緩緩駛入王府,闔府上下全部出來迎接,水流觴將玲瓏扶下馬車,眾人同時拜倒,異口同聲地道︰
「恭迎王爺、王妃回府!」
「都起來吧。」水流觴淡淡地說。
那邊潘婷早已從人堆里出來,緊緊地拉住玲瓏的手,模了模她凸起的小月復,撫上她的臉,又是哭又是笑地道︰
「總算平安回來了!我們家玲瓏終于也要當娘了,娘真開心!」
「娘!」潘婷的話把玲瓏說得心里酸酸的,眼圈也跟著紅了。
「你先和你爹娘說說話,晚上一起吃頓飯吧。我出去一趟,剩下的咱們晚上再說。」水流觴對玲瓏道。
玲瓏點點頭,水流觴轉身走了。潘婷察覺到異樣,擔憂地問︰
「這是怎麼了?」
「沒事,剛回京,有好多事要做。」玲瓏含笑安慰道,「好了,爹娘,咱們先進去吧。」說罷,一手拉著潘婷,一手拉著陳關飛進府,把她爹娘嚇得,連忙小心地攙扶她。
潘婷喋喋不休地念叨了好些事,主要是教她懷孕期的注意事項,多半是打听來了,居然還給她淘來了一大堆生兒子的秘方,讓她哭笑不得。吃過晚飯,說起敏豪即將娶親,陳關飛夫婦更是喜憂參半。雖然兒子娶親是好,可娶公主負擔就太大了。
玲瓏在父母的房里聊到天剛擦黑,就被潘婷以「天黑路不好走」為由趕了回去,主要是怕晚上燈籠照不清摔倒。
玲瓏回到颯園,水流觴正坐在里間發呆,听到腳步聲抬起頭道︰
「回來了。」
他陰郁的表情讓她的眉尖蹙了蹙︰「出什麼事了?」
水流觴頓了一頓,站起來,扶住她的雙肩將她帶到椅子上,道︰「你先坐下再說。」
「什麼事這麼嚴重?」她滿頭霧水,疑惑地問。
水流觴坐在她面前,看著她,躊躇了片刻,抿了抿嘴唇,有些不好啟齒地說︰
「夜郎王希望和親,三個月後會將明珠公主嫁過來聯姻。」他只說了這一句,之後就望著她,等待她消化聯想。
玲瓏只覺得腦子嗡地一聲,心髒失重似的一路沉下去,感覺到一陣劇烈的不適。水流觴慌忙安撫著她的肚子,緊張道︰
「胎氣胎氣!玲瓏,你別動了胎氣!」
玲瓏好不容易才平靜下來,過了片刻,她抬起眼,看不出表情地望著他,冷聲問︰
「是給你聯姻嗎?」。
「我說了指給水流蘇最合適,可父皇一定要指給我做側妃,說是夜郎國方面的意思。」他在她冰冷眼神的壓迫下,神情有些閃爍。
玲瓏靠在椅背上,就那麼目不轉楮地看著他。他被她瞧得像坐在釘板上似的渾身不自在,破罐子破摔似的霍地站起來,手一揮,帶著喪氣和憤怒地叫道︰
「我就說這樣行不通,我怎麼可能納側妃!我這就去跟父皇說我不要,讓他隨便指給誰都行,實在不行就自己收進宮!若夜郎國不同意,我就領兵去滅了夜郎國!」
玲瓏被他的聲音驚了一下,醒過神來,抱著胸,冷眼看著他道︰
「少說這種不負責任的話,滅了夜郎國得需要多少軍費。國庫本就入不敷出,又因為賑災損失慘重,這次還差點把邊關的士兵餓死,哪來的那麼多錢給你打仗。這次能打到讓夜郎國投降,水流國都該謝天謝地了。」
「那大不了我不當這個王爺了!」他哎呀地嘆著氣,叫道。
「別胡扯了,自古以來,親王只有被人削爵圈禁的份兒,還從沒听說有自己辭職的。我倒不介意養你,可皇上不會同意,說不定還以為是我慫恿你私奔,到時候連根拔了我的家產,咱們倆就得喝西北風去。」
「玲瓏,你不生氣嗎?」。水流觴蹲在她面前,拉著她的手,對她的反應有些驚疑不安。
「生氣,我當然生氣。」她皮笑肉不笑地望著他,笑答,「我現在被氣得要死,氣得想馬上動手閹了你。」
水流觴忽然趴在她的膝蓋上,過了片刻,悶悶地呢噥︰
「即使成了親王,還是沒用的,連拒婚這種事都做不好。」他的語調帶著深深的無力。
玲瓏望著他烏黑的發頂好一會兒,伸出手摩挲著他細軟的頭發,輕輕說道︰「別說是親王,就算是皇帝,想為所欲為也是不可能的,更何況你現在,若父皇是刀,你就只能乖乖地當魚肉。」
水流觴顰著眉尖抬起頭。玲瓏素手撫上他的臉,低聲問︰
「你告訴我,你心里想納側妃嗎?」。
「當然不想,我已經有你了,像你這麼聰明可愛、賢惠能干、那麼一個被沙子吹大的的公主連你的一片腳趾甲都比不上!」
雖然這恭維听著虛頭巴腦的,可玲瓏還是覺得一陣心花怒放,唇角情不自禁地漾起笑意,心情很好地捏起他的臉,道︰
「這可是你說的,只要你納回來不踫,我可以替你解決。可若是納回來後你看上了……」
她手上用力,他連忙推開她的手,揉著被掐得通紅的臉頰,不滿地叫道︰「我怎麼可能會看上沙子公主,這輩子我只會看上你!」
玲瓏嫣然一笑︰「那就好。」捧起他的臉,在那發紅的掐痕上輕吻了一下。
水流觴心一動,抬起身子,溫柔地抱住她,喃喃道︰「玲瓏,不管以後會發生什麼,我希望站在我身邊的只有你。」
玲瓏微微一笑,靠在他懷里,靜靜地聆听著他有力的心跳,輕而有力地保證道︰
「我會永遠站在你身邊。」
瑣玉軒位于王府東邊,離東側門很近,一直是玲瓏會見手下主管的地方。因為東側門臨街,趙宣等人可以直接從東門進來。
瑣玉軒內,玲瓏捺住性子坐在積壓已久的文件前,挨個批復。趙宣被豆莢帶進門,不由自主地看了正在幫玲瓏整理信件的豆沙一眼,兩人目光相踫,豆沙下意識別過臉去,心里有些不自在。
玲瓏放下筆,不著痕跡地掃了二人一眼,問︰
「花傾城留下的尾巴都處理好了?」
「是,基本都已經上了軌道。」趙宣示意小廝將賬本遞上去,接著說,「今天上午兵部尚書親自前來,已經談妥了將酒精供應給軍隊的事,按王妃的意思給了低價。」
玲瓏點點頭,翻了翻賬本,接著問︰「和賀家的合作如何?」
「賀家狡詐得緊,仗著自己家是水流國最大的花卉商,咬緊了價格就是不松口。其實咱們不過是用花瓣泡酒,根本不需要那麼高的成本,若我們自己有花田……」趙宣憤憤地說。
「就算有現成的地,也要等個幾年才能種出規模。找時間你再去談一筆,把花的進貨量增加一倍。我之前提過吧,開發花卉精油。賀家有一半是化妝品產業,進他的原料加工再高價賣給他們,若他們不願意買,那就扶持他們的競爭對手。」
「我知道了,我這就去辦。」趙宣一愣,計上心來,驚喜地應道。(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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