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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鈺冷笑︰「你倒是挺會為我著想的,回頭我還得謝謝您吶!什麼?你剛才說誰?江南總督!原來外邊那動靜就是——」
「噓!」計世宜瞥了外邊一眼,悄聲道︰「你小聲點兒!」
甄鈺頓時憋了一肚子的氣,想要說什麼卻無從說起。計世宜和江南總督之間發生了什麼事她沒興趣知道,可是讓江南總督從她房間把人綁走那是萬萬不行的。
甄鈺一轉身,打開衣櫃將一條柳黃繡花的披帛拿了出來扔到計世宜身上,咬牙道︰「將你的胳膊纏好了,別在地上掉了血漬。」
計世宜揚眉笑道︰「好!」說著索性拉開凳子大模大樣的坐了下來,抬著左胳膊,用右手笨手笨腳的往左胳膊上纏著。
披帛很長,一只手又不受力,怎麼也弄不好,看去越顯笨拙。甄鈺嘆了口氣,上前接過,三下兩下幫他將傷口重重復重重的纏好,忽然瞥見他微微抬頭,寒星似的眸子中似乎隱含笑意正瞧著自己,甄鈺一惱,打著結時重重的用力一拉,計世宜痛得身子一緊抽了口氣,扭曲的五官一邊緩緩舒展一邊喘息著悶聲道︰「你,你做什麼!」
「哼!你才是做什麼呢!」甄鈺沒好氣白了他一眼。
「姑娘!」秋朗「吱呀」推開門從外頭忙忙進來,掀起簾子進了內室,甄鈺起身忙欲阻止早已來不及。
「計公子?」秋朗已經看到神色淡然坐在圓桌旁邊的計世宜,眼楮頓時一亮,喜道︰「計公子你怎麼來了!」
本來下意識欲將計世宜擋在身後的甄鈺自嘲一笑,放松了身體回身坐下,秋心、秋朗姐妹倆本來就是計世宜的自己人,她慌個什麼勁?
計世宜向秋朗點頭笑笑,沒回答她的話,只垂眼瞥了一眼自己的衣著打扮。秋朗登時白了臉,結結巴巴緊張道︰「外頭、外頭那些人難道是——」
「不然你以為呢!」甄鈺瞧了計世宜一眼,問道︰「外頭如何了?」
秋朗忙道︰「是江南總督大人親自帶隊,說是捉拿私闖總督衙門的刺客。他已經去請示公主了,恐怕——姑娘,您快去公主那邊攔一攔,不能讓公主同意搜查啊。」
甄鈺說道︰「這兒是江南總督的地盤,不讓他明著搜他也會暗著來,哪里防得住?何況,刺客闖入了寺中,對公主的安全也不利,公主也沒有拒絕的理由啊。」
「那怎麼辦!」秋朗眼巴巴的望著甄鈺,急得要掉眼淚。
甄鈺不由得瞥了計世宜一眼,心里突然就有些吃味。也不知這人當初用什麼法子收買了這實心眼的丫頭,好嘛,跟了她這麼久,竟然還當著她的面為旁人擔心成這樣!
「咳,」計世宜咳了一下,笑道︰「你們家姑娘自有主意,你瞎擔心什麼。」
「姑娘!」秋朗一怔,用更加祈求的目光望著甄鈺。
「姑娘,姑娘!」說話間,秋心和蓮子、桂圓、唐媽媽也推門從外頭進來了。
甄鈺向秋朗使了個眼色,秋朗忙掀起簾子出去,命唐媽媽等在外間候著,獨傳了秋心進去。
甄鈺素來與秋心姐妹更加親熱,唐媽媽等也不覺有異。
乍然見到計世宜,秋心也大大吃了一驚,隨後低聲急道︰「姑娘,公主已經準了江南總督沈敏沈大人的請求,那些人馬上就要搜過來了,怎麼辦!」
沒看到計世宜之前,秋心半點兒都不擔心,可計世宜突然出現,她不由得也著了慌。如今棲霞寺里里外外、上下山的所有道路定然都被沈敏的人圍著守著,計世宜此時想要逃出去是不可能了,可這寺廟雖大,在眾人寸寸搜尋之下,亦難有藏身之處。
甄鈺沉吟道︰「等會兒那些人去搜你們的住處,配合讓他們搜便是。我這里也一樣,不必阻攔。」甄鈺說著望了計世宜一眼,目光轉向橫梁之上,說道︰「你能上去嗎?」。
秋朗頓時眼楮一亮,喜道︰「到底是姑娘,計公子的功夫,這自然不是問題。」
計世宜點點頭,笑道︰「好,我這就上去。」
「姑娘,江南總督沈大人求見姑娘。」唐媽媽在外頭揚聲說道。
甄鈺瞧了計世宜藏好,便高聲答道︰「馬上就來!」
「深夜驚擾甄姑娘真是抱歉,只是刺客逃亡,事關重大,還請甄姑娘體諒!明日,在下定當派人上門賠禮。」沈敏拱拱手,對甄鈺倒甚是客氣。
甄鈺忙笑道︰「丫頭已經跟我說過了,沈大人這是公務在身,這麼說甄鈺倒是當不起。而且,公主都已經同意了,我這兒就更沒什麼不可了!」甄鈺說著吩咐唐媽媽︰「你們各自回各自住處去,秋心留下,秋朗你也去。」
「甄姑娘不愧出自名門,知書達理,令人佩服。如此,得罪了!」說畢向身後的統領使了個眼色,又交代道︰「交代下去,動作輕著點,別弄壞了東西!」
那統領答應著隨即出去,指著個個地方大聲吩咐派人去搜檢,然後又揮手招來幾個人欲搜查甄鈺的臥室。
「慢著!」秋朗挺身伸手攔住,說道︰「我們家姑娘的閨房,豈是你們什麼人都能進去搜的?」
那統領瞟了一眼沈敏,見沈敏正與甄鈺笑著客客氣氣的在一旁說話,壓根兒沒理會這邊的狀況,甄鈺也是,眼皮子也不向這邊抬一抬,便說道︰「甄姑娘都同意了,你還敢攔?」
秋心笑道︰「姑娘是同意了不錯,可是,我家老爺可是戶部尚書,夫人是聖上親口封的西昌縣主,二老爺是福建總督,姑娘在京里也是有身份的大家閨秀,隨隨便便一個士兵就要去搜姑娘的房間,您覺得合適嗎?」。
那統領頓時沒話說,又向沈敏和甄鈺那邊望了望。甄鈺總算回望了過來,笑道︰「好了,你們兩個哪里這麼嗦起來了?事急從權,耽誤了沈大人的公事,你們擔當的起嗎?」。
沈敏忙笑道︰「那位姑娘說的是,甄姑娘的房間哪兒能隨便什麼人進去?你和兩位姑娘進去看看便是,其他人留在外邊!」
那統領答應一聲,秋心、秋朗也不再阻攔,二人一前一後陪著進去了。
那統領到底不敢隨便亂動房中的東西,好在這不是正經的閨房,東西也不甚多,他匆匆將衣櫃、床底各處都掃了一眼,收獲了秋心姐妹一聲冷哼,便退了出去。
一時各處搜查的士兵都過來了,紛紛回說「不曾發現」,沈敏再三抱歉,一招手,領著眾人匆匆退了出去。
甄鈺便命各人回去休息,留下秋朗、秋心守夜。
甄鈺主僕三個回到內室時,計世宜已經從梁上下來了,正端坐在原來的位置上,見她們進來笑了一笑,揚了揚下巴問道︰「走了?」
甄鈺說道︰「誰知道呢!沈敏既然親自來了,可沒那麼容易就走,便是走了,這附近定也留下大量暗探。」
計世宜笑道︰「所以啊,我得好好的在這兒住上幾天了!」
秋心見甄鈺臉上隱有不快,忙道︰「計公子你臉色這麼蒼白,不知傷勢如何?要不要緊?」
甄鈺一看果然,心頭的憋屈氣悶頓時消了大半,說道︰「你們兩個快把他的傷口處理一下,要快,這屋子里燈亮的太久,恐怕會惹人起疑的。」甄鈺說著徑直走到另一頭靠著牆壁的羅漢榻上,拿過一卷佛經看著。
秋心和秋朗忙答應一聲,將纏在計世宜胳膊上的披帛拿開,將他傷口處黏著血漬模糊的袖子剪開,二人不由倒抽一口涼氣。
「公子,這箭頭有倒鉤!」秋朗不由大急。
「我知道,不然早拔了出來。」計世宜瞟了一眼,淡淡道︰「還瞧什麼?快幫我取出來。」
「哦!」姐妹倆忙答應一聲,拔出匕首在蠟燭火焰上烤了,一個挑著箭頭,一個遞干淨的帕子,一個上藥,一個隨後包扎,兩人配合極是默契,一看便知不知合作過多少次了的。
「好了嗎?你到外間去。放心,唐媽媽她們不得到允許是不會亂闖進來的。」甄鈺將手中的書卷一合,起身說道。
「姑娘,所剩的金瘡藥不多了,明兒奴婢想進城一趟。」秋心說道。幸虧她們姐妹攜帶來的這些東西都收在甄鈺的屋子里,原先想的是甄鈺的屋子更加穩妥,不想今日倒佔了個現成的便宜。
計世宜的傷口很深且寬,她們姐妹哪里想到備這麼多,這一次涂抹下去,就去了一大半了!
「還能用幾日?」甄鈺問道。
秋心苦笑︰「儉省著還夠兩天。」
「那就再省一些吧,我身上也還帶了點,撐過五六天應沒問題。要進城,也得中秋前天再去。」計世宜說道。中秋前夜,進城采買節物,才是理由,且過了這麼幾日,防範也才會松動一點。
「奴婢小心一點兒,應該不會有事的。」秋心一听計世宜這麼說就急了,涂抹傷口的藥怎麼能撐著用呢?他這樣的傷口,又是這樣的天氣,雖說山上清涼,可到底暑氣未降,一天還不得清洗多少次、上藥多少次,若是斷了藥,傷口發炎潰爛,這條胳膊就要廢了。(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