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這些都要扔掉嗎?」。馮婕幫著母親收拾行李,看著母親將衣服分成兩堆,一堆是要帶走的,另一堆卻說要扔掉。
莫詩詩依然埋頭在翻箱倒櫃,只見她頭也沒抬地回應道︰「是,要麼分給下人也行,你叫安安幫你拿到樓下,問下廚房的張嫂,還有花王的老婆,陳司機他們要不要,要的話都拿去。」
馮婕只好喊安安過來,她轉頭看到牆角堆起的被子里好像藏著個孩子一樣高高聳立著,已經沒有人顧及那個早就被母親心底扔棄的被子了,因為要帶的東西不多,而很多都是回憶,但回憶——是帶不走的。
舊物,無論怎麼值錢,依然是舊物,一件用過的東西,舊了,原有的價值就會貶下來,它不是古董,不是時間越長越值錢,就如一個已婚女人,被人拋棄也好,自己要走也好,終究還是走了,離婚的人就像舊物一樣,無論怎麼矜貴過,逃不過打折的命運。
其實莫詩詩還年輕,只是時代不同,那個年代的人,總是認為十八歲到二十歲才是年輕的。男人只是視覺動物,要他們懂女人?真是做夢。
馮婕輕輕嘆了一口氣,再次抬頭看了看這間自己住了兩年多的房子,曾經,房子帶來的溫暖依然在心頭,午後的陽光,鋼琴的咚咚聲,跑上樓梯的腳步聲,還有母親慈愛地喊︰小婕,下來吃飯啊。簡直是聲聲入耳,卻沒想到,今天一放學回來,接到的通知卻是要搬了。
搬了也好,總好過日夜對著那個可惡的女人。
正在胡思亂想著,莫詩詩喊︰「小婕,你有什麼東西要帶走的?」
小婕走過去,乖巧地道︰「媽媽,我都想要,全部都帶走,一件不剩。」前世為了生活,奔波勞碌,雖然有方陌北眷顧,但也總不能事事伸手問他要錢,所以她知道金錢,無論在哪個國度,哪個時代都十分重要,既然東西都是用真金白銀買回來的,為什麼不全部搬走?
「但我們到外婆也可以重新買過。」莫詩詩溫和地道。
「可是我都喜歡,但如果買過,又要浪費金錢啊。」說這句話時,她的眼楮看著那堆被母親清出來的衣服,不能說那些衣服都很好看,但全都是牌子,而且件件是強牌,做工精細,質料上乘,穿在身上既貼身又舒服,她不明白母親為什麼可以忍心全部扔掉。
莫詩詩又怎麼不懂女兒的女思?她的目光隨著馮婕的看到那堆衣服,忍不住苦笑起來︰「那些,全都是他送的。」
馮婕瞬間明白過來。
也好,扔掉了,再也不用看著就心痛。
她明白母親的心思,有些事,沒看到還好,一旦再觸及,心痛莫明,光是想起他曾經那麼用心地愛過自己,現在卻愛著另一個女人,就忍不住要瘋起來。
這樣一想,倒是釋懷了。
安安站在一旁,止不住地掉眼淚。
莫詩詩朝她招招手︰「你侍候我多年,我也不忍心與你作別,你可以選擇跟我一起到那邊,反正孩子小,需要你的照顧,你看怎樣?」
安安邊擦眼淚邊說︰「謝謝太太,我也舍不得你,能夠再服侍太太,少爺,小姐,我求之不得。」
「那就擦干眼淚,替我準備一下車,以及將行李都打包好,我們明天早上一早就出發。」
安安破涕為笑︰「是。」
接下來便是每個房間都是一陣翻箱倒櫃的聲音,與隨之而來的歡笑聲,因為總于離開了,忍不住笑起來。
李倩在房間里听到她們居然像放獄般肆無忌彈地笑起來,心中更是不快,又不好出去看她們到底鬧成怎樣,她臉上依然有著火燒一般的疼痛,那是被莫老夫人打的,莫老夫人說︰你父母不懂得怎樣教孩子,今天我就替他們管管你。說完一把掌扇了下來,速度快到讓她躲都躲不及,緊接著另一把掌反打過來,就這樣,她兩邊臉都被打了。
打完,莫老夫人說︰第一掌,是替你父母教訓你,別人的東西,你沒權力也沒資格去搶;第二掌是告訴你,不是人善就可以隨意欺負,這個世界還有法律的存在,站在法律的角度,就算是打官司,你賠上性命都賠不起,如果詩詩不讓步,你就等著洗干淨去坐牢吧。三五七年後,你看看馮樟華那個小子還會不會要你?
停了一下她又說︰生孩子誰不會?男人的話你也相信?真不知道該說你天真好,還是傻好。
莫老夫人的話像雷一樣,炸到她頭嗡嗡作響,馮健便是馮樟華的兒子,但——
她忤在那里全身發抖,也不知道是氣憤還是害怕。
現在想起來也不無道理,男人,貪圖一時新鮮,指不定哪天自己人老花黃,他也會像對自己的發妻一樣對她。她忽然站起來,拉開門朝外看去。
也不知道他跟莫詩詩離婚,財產是不是對分??
她握著門把,手指關節都被她握得發白,陳嫂擔憂地道︰「太太,她都要走了,你就不要放在心上,只要老爺對你好——」
李倩轉過頭,咬了咬嘴唇,看了一眼陳嫂,還是關上門,一臉不甘地坐在床上,想著陳嫂的話,沉默起來。
什麼叫好?自從生了馮諄言之後,馮樟華回來就逐漸小了,就算回家也是整天待在書房沒出來,這種莫名其妙的冷淡讓她終于感受到寂寞的滋味。
如果金錢能彌補那顆寂寞的心也就罷了,可惜,除了固定每個月四千元家用,再多一分錢都沒有,自己又那麼名不正言不順,有苦只有自己知啊,不能抱怨,更不能表現出來。想到這里,她不自覺地伸手模了模火辣的臉頰,這兩把掌也算是將她刮醒了,她覺得付出得不到應有的收獲,她開始不甘心了。這種感覺以前從來沒試過的,偏偏今天莫詩詩要走,才產生這種念頭,讓她進退兩難,她看了看搖籃里熟睡的諄言,無奈地嘆息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