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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卿不必多禮,起來說話吧。」
當左瑛回到御書房端坐下來,面對著何姑姑和賀蘭楚一起跪拜在她面前的時候,她心里已經猜到大概是怎麼一回事了。
賀蘭楚扶何姑姑站起身來,才拱手道︰「陛下,臣苦尋母親二十載,今日終于與母親相認。她就是這位陛下從大漠帶回來的老宮人。」
這番話一出,在場的所有宮人全都露出了震驚無比的神情。沒想到這個突厥人的奴婢,原來竟然有著這麼尊貴的身份!個個都不由得暗中在回憶自己有沒有不小心得罪過她、給過她臉色看,要是有的話,只怕現在就要請假回家交待後事了。
何姑姑也低頭欠身道︰「奴婢擔心自己的身份低賤,會連累兒子的名聲,因而隱姓埋名,沒有向陛下透露自己的本名,求陛下恕奴婢的欺君之罪。」
左瑛心中冷笑,以為從草原抓回來一只虎,原來還跟來了一只狼,草原上果然是物產資源豐富。她沉默不語,等著他們把話說完。
賀蘭楚上前兩步道︰「陛下,母親為與臣團聚,歷盡千辛萬苦。求陛下格外開恩赦免母親過失,並且下旨為母親一正平南王妃之名。」
左瑛自然深知自己目前也就是個橡皮圖章的作用,就連國家大事都是太師說的算,她負責點頭,就更別說這種家事了。如果這種事攤到她兩個「皇兄」身上,甚至會當做一件討好太師的事來把握,大肆鋪張隆重地昭告天下才算明智。
她淺笑道︰「原來如此,真是峰回路轉、好事多磨。那麼,朕就赦免何素姬無罪,賜還其貴族身份,準許其隨太師回府。擇日再昭告天下,恢復何素姬王妃的身份,賜以誥命夫人的尊號。」
「謝陛下恩典!」賀蘭楚與何姑姑一起跪地謝恩,然後才告退相攜而去。
這天傍晚,左瑛的車駕離清泉宮還有一段距離,就有兩個清泉宮的內侍遠遠看見,匆匆跑過來跪地迎接道︰「不知陛下駕臨,有失遠迎,小人知罪。」
玉輦外的緋羽替左瑛回答道︰「今天是你們雲妃殿下壽辰的好日子,陛下是特地來給他一個驚喜的,你們不必通傳。」
幾個內侍听了一陣意外,他們都還不知道今天竟然是自己的主人的壽辰呢。抬頭一看,果然玉輦後面還跟了兩駕拉著禮物的馬車。
可是他們的表情卻高興不起來,「謝陛下恩典,但是雲妃殿下自從那天跟皇夫殿下對飲之後,就一直昏沉不起,小人等怕會擾了陛下雅興。」
緋羽一听,雲妃殿下醉了這麼多天還不見酒醒,這可是大事,于是連忙看向車內,等左瑛定奪。
「去看看。」左瑛一聲令下,一行人起駕,將那幾個面有難色的內侍撇在身後,浩浩蕩蕩地進了清泉宮。
「可有御醫來看過?」左瑛一邊往李雲深的寢室走一邊詢問旁邊的宮人道。
宮人低頭回答道︰「回陛下,沒有御醫來看過。因為殿下吩咐,讓他好好休息幾天就好了,誰也不要來打擾。好像是說……他的臉上出了酒疹子,不想讓任何人見到。」
「連飯也不吃嗎?」。左瑛眉頭微皺。
「有的,」那宮人回答道︰「都是我們將食案放在門口,殿下自己會取。」
這讓左瑛想起緋羽那次大病一場的情景。咳咳……一個經過一場大病從女兒身變成美男子;這另一個不會從美男子變成美*女吧?如果這會兒正在吃飯或者喝水,估計會噴。
來到李雲深的門口,宮人敲了幾回門,力道從小到大,同時也高聲喊門,卻一直沒有回應。用力推門,便知道門是從里面反鎖著的。
「今天中午還用過午膳的,這會兒不知道怎麼就……」看見李雲深那麼久沒有反應,宮人們也有點擔心了。
「緋羽,想想辦法。」左瑛吩咐道。
緋羽一聲領命,請左瑛後退幾步,自己估模著門閂的位置,抬腳一踹,只听見干脆凌厲的一聲木頭斷裂的聲音隔著門板從里面傳來。而那門卻沒有因為這一踹而被撞得猛然大開,只是自行慢慢打開了一道縫,可見緋羽用力之準,用勁之速。
左瑛吩咐眾人道︰「既然雲妃不想人見他,你們就都留在外面等著,朕進去看看。」
她拉起裙角,邁步跨過門檻,繞過屏風,走到寢室內。
「小三兒。」左瑛喊了一聲。室內的安靜讓她感到一絲不安。這讓她不由得加快了腳步。
穿過內堂,再繞過分割內堂和內室的屏風,左瑛來到了李雲深的床前。這段只有十幾米的路,居然讓她感到有點漫長。但是此刻眼前的情景讓她的雙眉微微一顰。
只見李雲深的床榻上床鋪整齊、空空如也,根本沒有李雲深的身影。而在床邊的地上,左瑛留意到了一張巴掌大的用黃紙剪成的小人,也不知道是故意放在那里的還是無意中掉落的。
她坐在李雲深的床榻上,沉吟了片刻,然後從懷中掏出一件用綢布包著的東西,放在了錦褥上,才起身離開。
走出李雲深寢室的時候,左瑛命人將房門重新掩上,對圍上來的宮人道︰「雲妃沒有大礙,只要再稍加休息就能痊愈。你們就按照他的吩咐,不要打擾他,給他定時奉送膳食就行了。朕賜給雲妃的禮物就留在這里,慶祝之事就只好等他痊愈再說了。」
宮人們于是都唯唯諾諾、感恩戴德地恭送左瑛一行離開。
入夜,洛陽城郊的無為居里一處僻靜的庭院中,李雲深正坐在一處露天的石椅上,手持酒杯,仰天觀望。
他看著蒼茫的夜空,帶著幾分醉意,幽幽道︰「今夜雲靄茫茫,眾星不明,紫微化科隱沒不現,遠非貴人降臨之兆……」
李雲深對面坐著的是李君安。他低低嘆了一口氣,拿自己的酒杯往李雲深手上的一踫,仰頭一飲而盡後,才道︰「三少爺,別等了,回宮去吧。老僕擔心三少爺私自離宮多日的事會被陛下察知。」
李雲深淺淺一笑,也將自己杯中的酒一飲而盡,又把著酒壺將兩人的酒杯斟滿,似笑非笑道︰「現在吸引陛下注意力的事情太多,她不會留意到我的。」
「好,」李君安點點頭,「那老僕就好好地陪三少爺慶祝壽辰,與三少爺一醉方休。所有的不如意,就請三少爺都拋諸腦後吧!」
「甚好!」李雲深又舉起酒杯。
每年的壽辰,他無論身在何處,都會回到無為居中,期待著父親李開宗和母親如玉娘的出現,但是希望總是一次又一次地落空。他從很早開始就已經不抱有希望,卻沒料到,即便不抱希望還是會感受到失望。而他今日,即便明知道他們不會出現,也還是不惜私自出宮來到這里等候,其實更多的是給自己下一個決心,一個讓他從今往後不需要再有半點愧疚與自責的決心。
這時候,庭院的小徑處傳來一陣孩子的嬉笑聲,兩人循聲看去,一個七八歲的孩子正蹦蹦跳跳地朝他們跑來。
「風兒,快到爺爺這里來,別胡鬧,乖啊。」李君安連忙將那孩子招呼過去。
可是風兒卻只是蹦跳著在他們身邊轉悠,不時對他們做著鬼臉,就是不願意讓爺爺抓著,嘴里還笑嘻嘻地重復著︰「何必,何必呢。何必,嘻嘻,何必呢……」
「三少爺,請莫見怪,」李君安朝李雲深拱了拱手道︰「這孩子不知道從哪里听來了這個詞,最近老愛念叨。」
李雲深看著那個活潑得跟年齡有點不相符的風兒,笑著從自己的腰間解下一塊玉佩遞給風兒道︰「風兒,這個你喜歡嗎?三少爺送給你玩。」
「三少爺,使不得。」李君安見那玉佩質地厚重、溫潤如脂,絕非凡品,連忙阻止道︰「風兒不能受三少爺這麼貴重的禮物啊。」
「嘻嘻,何必,何必呢……何必,嘻嘻,何必呢……」李君安話音未落,風兒已經一手奪過李雲深手上的玉佩,興高采烈地叫著笑著跑遠了。
李雲深看著風兒遠去的身影笑道︰「人生在世,千金難買真心一笑。能夠搏風兒開心,這塊玉佩,又算什麼呢?即便他拿去只是為了听玉璧化為玉碎的脆響,我也毫不吝惜。」
李君安感激道︰「三少爺恩典,老僕叩謝!」
同一時間,太師府的偏廳里也有兩人正在對坐暢談。
「母親,孩兒敬你一杯。」賀蘭楚舉起酒杯道︰「孩兒記得,當年孩兒尚且年幼,還不能與父親和母親同台對飲,只能在一旁替賓客們溫酒。如今,終于可以敬母親一杯了。」
對面的何素姬微笑著拿起酒杯,與賀蘭楚踫杯道︰「是啊。記得你小時候,總說菊花酒香,總想偷偷嘗一口。可惜現在不是喝菊花酒的時候。」
賀蘭楚先將杯中的酒喝完,「母親,來日方長。待到菊花釀熟,我們母子再一同品嘗菊花佳釀。」
「正是。」何素姬也笑著喝了一口酒。
這時候,一個侍從在門外問安後碎步進來,跪在賀蘭楚旁邊呈上一個紫檀木小匣子,低頭問道︰「太師要找的可是這個匣子?」
*(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手機網(qidian.cn)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