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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注視著她,充滿侵略氣息的目光慢慢地下移,雙眼中隱現的血絲和明顯起伏的胸膛都在無聲卻熱烈地傾吐著他內心的渴求。
「皇夫……」
左瑛瞪著驚訝的雙眼,想勉強拼湊起已經被阿史那無期的霸道沖突得七零八落的理智,對他勸說些什麼。但是她不知道,她現在這副衣衫凌亂、臉色泛紅,雙眼濕潤而動情地注視著他的雙眸,桃唇微張地嬌聲呼喚著他的樣子,仿佛積極地回應和鼓勵著他的攫取,對于他來說是多麼致命的誘惑。
她的話音又一次被阿史那無期熾烈的吻沖散了。她感覺自己已經被融化了,慌亂地到處尋找,卻再也抓不住任何理由去拒絕面前這個心地澄明、直率單純,沒有絲毫爾虞我詐的男子情不自禁的真心。所有的抵抗,無論是身體上的還是心理上的,都在阿史那無期的強勢下變得徒勞。
就在這個時候,外面忽然傳來一陣騷亂的聲音,緊接著听見號角響起,有人高呼道︰「敵軍襲營!敵軍襲營!」
纏綿中的兩人頓時間從中清醒過來。
阿史那無期抱起左瑛,抓過旁邊的衣服給她披上,「你待在這里哪兒也別去,我出去看看。」
他提刀沖出營帳之外,眼前的情形讓他頓時感到不妙。
半個時辰前明明還是晴好的天氣,這時候居然變得濃霧漫天。這時候正是傍晚時分,天色漸暗,可火把還沒點上,如今被濃霧一漫,能見度不足七步。
一片迷蒙中傳來陣陣兵器交踫和廝殺吶喊的聲音,根本看不清戰況,分不清敵我,阿史那無期即便想參戰也不知道從何戰起。
左瑛這時候也從營帳內出來,被阿史那無期擋再身後,不許她再往外一步。幾個從濃霧中殺出來的賊兵,沖到營帳前,被阿史那無期砍瓜切菜一般解決了。
「叮!叮!叮!」中軍帳的方向忽然傳來一陣鳴金的聲音。听見這樣的聲音,就相當是收到立刻返回軍營的軍令,必須立刻罷戰,回到自己的營帳里去。
可這時候很多人已經殺紅了眼,根本收不住手,只有為數不多的人能夠殺回自己的營中去。聚集在軍營中的人則終于明白了主帥之所以傳令鳴金的原因。同一陣營的人結集在一起,以靜制動,對付上門侵襲的敵軍,而不會像在濃霧中廝殺那樣敵我不辨、亂殺一氣了。
可即便是這樣,形勢依然沒有太大的好轉。眾人看不清周圍,接收不到有效的指令,只能憑一人的判斷而盲目地揮刀,很容易被流矢所傷,甚至被自己的同袍所傷,場面十分混亂。
越來越多的賊兵突破外圍的防守線沖進主營來,阿史那無期保護著左瑛在原地應對殺過來的賊兵倒不會有誤傷或者被誤傷的危險,但是這一場混沌不知道何時是個頭,而等這場襲擊結束,不知道損失會有多麼慘重。
所幸沒過多久,濃霧漸漸消散,陸續點起的火把已經能夠將軍營照亮。失去了濃霧的掩護,賊兵頓時無所遁形,紛紛大喊撤退。這時候眾人才發現,攻進來的賊兵其實並不多,同樣看不清周圍目標的他們的目的也不在于主動殺傷多少王朝軍,而是挑起軍營里的混亂,讓他們在濃霧中廝殺,相互內耗。
那些賊兵顯然沒有想到濃霧這麼快消散,讓他們無法借助濃霧全身而退,頃刻就被王朝軍包圍消滅,十無一存。
很快,賀蘭楚便帶著一支人馬找到阿史那無期的營帳前來,迎接左瑛到中軍帳中處理軍務。
各將領結集好各自的隊伍,清點損失,逐一匯報。這短短不出半個時辰的廝殺中,王朝軍隊傷亡了三百余人,多數人都是被賊兵的亂矢殺傷或者是在敵我不辨的情況下被本營的人誤傷,如果情況再持續下去,後果不堪設想。雖然因為濃霧散得及時,使得偷襲軍營的賊兵也有一百多人的損失,但是也已經足夠讓眾人震懾于這些賊兵能夠呼風喚雨、隨手召來濃霧掩護的妖術的威力。
「陛下,」听完各營的損傷報告,賀蘭楚起身朝左瑛一躬身道︰「這場詭異的濃霧,是否就是陛下在紫陽城中所遭遇到的那種妖術所致?」
左瑛微微點頭,神色凝重道︰「的確就跟紫陽城陷落的那晚無端升起的濃霧一樣,配合著地方的進攻,為他們提供便利,很難相信不是人為的。」
賀蘭楚道︰「臣在對俘虜的審問中也得知,六塵邪教中的確有人可以呼風喚雨,改變天氣和風向。臣未能提早得出有效的方法應對,導致今日的損失,臣請陛下降罪。」
左瑛道︰「賊人詭計多端,玩弄妖術。這不能怪你。」
「謝陛下不罪之恩。」賀蘭楚謝恩後,朝在座的將領道︰「傳令下去,以後有敵軍偷襲,不可輕舉妄動,只準在中軍帳外集結,听從統一調遣。」
眾人都起身領命。
這時候,從門外匆匆進來一個士卒,跪地稟告道︰「稟告陛下,雲妃殿下不知所蹤。」
眾將退去各自安撫教諭本部人馬後,中軍帳中只剩下左瑛和賀蘭楚兩人。
「愛卿。」左瑛道。
「臣在。」賀蘭楚躬身道。
「雲妃在敵我混戰之中走失,下落不明,」左瑛緩緩道︰「朕相信他已經死在亂軍之中,愛卿應該全心處理軍務,沒必要為這等小事分心。」
賀蘭楚沉默不語。
左瑛接著道︰「朕會宣稱他已經陣亡了。這也是對國老效忠我大周四朝的一點心意。朕相信愛卿當初之所以將他帶來從軍,也是有這層考慮。」
賀蘭楚頷首道︰「謹遵陛下聖旨。」
「報——」外面傳來一聲通傳,打斷了兩人的對話。
一個士卒快步進來跪稟道︰「報告陛下,雲妃殿下已經回營,現正在帳外等候。」
「傳。」
左瑛一聲令下,李雲深拖著沉重的交聯從帳外進來,跪倒在左瑛面前。
「臣叩見陛下。」
「雲妃,」左瑛問道︰「你方才到哪里去了?」
「啟奏陛下,臣看見大霧乍起,營中遇襲,病卒凌亂,心中十分憂心。」李雲深頷首答道,「臣觀大霧是由東方坎位及西方離位而起,坎為水之兆,離為火之征,水火互博,兩者相突必定亂象叢生、迷霧蔽日、陰晦不明。《天雲寶鑒》上有雲︰火作而風起,水動而雨生,水火互博而雲霧升騰。臣懷疑是賊兵在軍營外的坎宮和離宮動了手腳,作了邪術,所以在亂中奔出軍營,到營外望氣尋找。果然在東邊一塊巨石下挖出一張偷天符。」
李雲深一邊說,一邊從懷中掏出一樣東西呈上。
賀蘭楚接過李雲深手上的東西,看了一眼,眉頭微凝,然後雙手呈給左瑛。
左瑛接過「偷天符」。只見那是一張巴掌寬、手肘長的黃紙,上面用丹砂幾乎畫滿了奇怪的符文,上部還畫有北斗七星,乾坤八卦,下面有幾行小字曰︰「唵東方大金頂自在輪,天丁力士木吒敕,只換南火中土,西金北水,皆如用也。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攝。」
那張紙紙質潮濕,丹砂暈染,頗有幾處殘破,而且沾上了泥灰,的確像是剛從地里掘出來的。
「陛下,如果臣沒有猜錯,軍營西邊近水處應該還能找到一張一模一樣的偷天符。」李雲深道,「臣請陛下派遣人手,分別在離軍營兩百步之處的東西南北四個方位把守,以防再被賊人下咒。」
「你的意思是,」賀蘭楚用一貫的冷峻看著李雲深,「你一將這張符咒挖出來,霧氣就消散了?」
在他的眼里,李雲深不會放過一切尋求翻身的機會。他識破敵軍妖術的事無論真假都要警惕。
李雲深道︰「正是。偷天符不在正確的位置,就發揮不了作用了。」
左瑛將黃紙放在案幾上對李雲深道︰「你先回去休息吧,朕自會處理。」
李雲深跪拜退下。
「愛卿,這件事你認為如何?」左瑛問賀蘭楚道。
「回陛下,臣以為雲妃所說雖然不足以輕信,但是按他所說派人守衛也無妨。」賀蘭楚道。
「就依愛卿所言。」
這日紫陽城太守府三門大開,一個長髯及胸的黑袍男子在一眾六塵教徒的簇擁和紫陽城賊兵首領許達之的恭迎下,步入了太守府,來到內堂端坐在首席上。
一輪跪拜叩見完畢後,黑袍男子屏退左右,只留兩三親信在堂內密議。
「呂左護法,」許達之上前躬身道︰「沒料到王朝軍主力相應速度比預計提早了許多,如今我軍雖然已經退守紫陽、平州兩城,但是依然難免三面受敵之困,不知呂左護法有何賜教?」
呂左護法不緊不慢地一捋長須,甚至面露笑意,對眾人道︰「諸位有何看法?」
座下一人皺眉道︰「原以為那個昏君跟國賊賀蘭楚不和,賀蘭楚一定正盼望著以這次機會除掉昏君而不會及時出兵,沒想到情況卻大出我等所料,讓我軍優勢盡失!」
「師兄何必悲觀?」另一人道︰「我等並非優勢盡失,只是較預想中被動而已。依在下愚見,此時應當趁敵軍立腳未穩,合並未成,先挫其鋒芒。若等其立穩腳跟、兵力結集,形勢將不堪設想。」
*(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