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影夢回 018 不速之客

作者 ︰ 遜影

被碎瓷刺破的血肉已經和衣服黏在一起,君影手抖了又抖,始終沒勇氣把衣服和傷口分開。

抬頭看向菊兒,她慘白的臉上已滿是細密的汗珠。

對上她淒楚的眼神,君影嘆了口氣,「解決事情的辦法有很多種。在我看來,靠折磨自己來博得對方原諒的招數最蠢。菊兒,以後做這些蠢事的時候,多想想範二哥,想想那些在意你的人……」

「姑娘……」菊兒泫然若泣,君影卻只是含笑拍了拍她的手並沒有說什麼。

恰在這時小魚拿了藥回來,君影便趁勢起身笑道︰「還是你來幫菊兒處理傷口吧,我笨手笨腳的,只怕會壞事」說著,不等小魚答應,便往門口走去嘴中邊道︰「墨竹這會兒還沒回來,我心里悶的很,且就近走走。你們就在這里歇息,我很快回來」

說完,一閃身消失在門外。

小魚閉著眼把菊兒的褲管挽起,菊兒疼的倒抽一口冷氣。

走在花園的青石路上,縴指撫上雨後的月季,觸手軟潤喜人。情不自禁的俯去,淡淡清香縈繞鼻梁。

含笑伸手欲折一枝,卻不小心被刺扎了一下。悵然若失的縮回手,看著已經快被折斷的月季梗。突然想起了方才李氏那一番話,「當年你也是這般姿態,錚兒才會為了你頂撞我們。倘若你本分點,他就不會死現在你還想使這招讓我原諒,勸你還是打消這個念頭吧」

李氏說這番話的對象是菊兒,不知為何,她現在總隱約覺得,範錚的死或許還有什麼隱情。只是菊兒不肯坦言相告,她也不好逼迫于他

按著被扎傷的手指悶悶的往前走去,在快走去園子的時候,迎面走來兩個竊竊私語的婆子。

看到她後,先是愣了一下。其中一個準備上前請安,卻被另一個一把拉了回去。

「一個行為不檢點的小姐哪里配咱們請安?別自己作踐自己了……」

君影聞言登時怒了,正準備出言斥責。那倆婆子卻轉身離開,給她兩個肥肥的背影。

滿心屈辱無處宣泄,想必是昨夜的事兒已經傳出去了。

一個侯門公府的小姐為嫁人便失了身,在這個年代確實是件丟人的事兒。然而那本事葉墨竹情急之下的搪塞之語,自己無辜擔了罵名,少不得委屈一回

扶著牆角兒滿月復辛酸,甚至隱隱有些責怪葉墨竹行事不經大腦思考。然而,站在他的角度想想,這些日子,也夠他委屈的

因為這段插曲,君影重新折回李氏院落的時候總是低著頭走路。

邊走邊嘆息不已,卻一不留神撞到一個人身上,愕然抬頭,正對上一雙滿含歉意的眼楮。

「晚生鄭玉龍,無意冒犯姑娘,還望姑娘不要見怪」

君影打量他一眼,見他一襲白衣,映稱的五官還算端正。手里拿著一把折扇,這會子雙手拿扇躬身與自己賠禮不由的愣了,範府是沒有這號兒人物的。

「你是哪家的公子?」

「家父乃臨江富戶鄭貴康。我這次听說範伯父出了事兒,特來寬慰。」說著,又朝君影躬了躬身。

君影忙繞過他道︰「這里是內宅,你一個外男不方便在這里走動,還是快些出去吧我會把你的好意轉告給範伯父,請回,不送」

說完就要往前走,鄭玉龍忙跟上去賠笑道︰「以前範雲姑娘出閣前,我時常在內宅走動。是以並沒有這些忌諱。」

感覺到他的糾纏,君影眉頭一皺有些不悅,但還是頗為客氣的道︰「現在範府有自己的事兒要忙,所以騰不出空招待你,你還是先回去吧待忙過這一陣,隨便你怎麼打擾都行」

「晚生過來就是想盡些綿薄之力,姑娘這是要去見範伯母嗎?不如一道前行吧?」

說完,也不等君影點頭,依舊舌忝著臉跟在她後面。

君影有心斥責,然而不知道他的底細以及對範府的價值,是以只得忍氣往李氏院子走去。

鄭玉龍在一旁絮絮叨叨的說著話,「看姑娘衣著打扮不像是府上的下人,姑娘是從哪里來?」

「……」君影佯作未聞。

「晚生今日在花園與姑娘邂逅,覺得投緣的很,敢問姑娘芳名?多大了?是否有婚約在身?」

「……」

「姑娘不必過于拘謹,晚生一向和氣,你就當我是老朋友,有什麼說什麼就好,千萬別客氣」得不到回應額鄭玉龍毫不氣餒繼續道︰「晚生今年剛考中秀才功名,尚未婚娶,不知姑娘家在何處?以後可以時常去府上拜訪……」

君影頗為頭疼,抬眼看看前方,李氏院落已經遙遙在望,便加快腳步往前走去。然而,不管她走的多快,始終甩不掉狗皮膏藥似的鄭玉龍。

一個女子被一個陌生男子這樣跟著未免不好,加上昨夜自己的名聲有損,是以不想再招人口舌。然而這個叫鄭玉龍的似乎打定主意要黏著自己一般,在身份未明的情況下,她一時竟不知如何是好。

正苦惱著,一只手從後面搭上自己的肩膀。君影被突如其來的變故唬了一跳,本能的轉身準備賞那個登徒子一記耳光,然而高高揚起的手被人架在空中,作勢欲踹時,正對上葉墨竹那雙含笑的眼楮。

不由的後退一步,見那個鄭玉龍也一臉警惕的看著從後面鑽出來的清奇男子。

「你這麼個人,什麼時候能讓我放心呢?」葉墨竹旁若無人的對君影笑道︰「我不過出去半天,你就被人這般輕慢。倘若我一去不返,那你豈非要羊入虎口了」

此言一出,鄭玉龍臉上青一陣白一陣。他也算是讀書人,葉墨竹口中的暗箭怎會听不懂。只因見葉墨竹和君影交談甚密,是以猜出了葉墨竹的身份,此時的他如同調戲良家婦女被人家丈夫抓個正形的浪蕩公子一般,是以不敢輕易張口。

這時,只見君影笑道︰「這里是範伯父的家,誰敢把我怎麼樣這位公子在花園遇見我,大概是忘了主家的院子怎麼走,這才跟了我一路……」

邊說邊朝葉墨竹使了個眼色,這個鄭公子自己說是來範府解危的,是以不能輕易得罪,且看他有何本事再說。

此言一出,本來羞窘的無地自容的鄭玉龍愣了一下,隨即明白君影的好心,不由的臉上紅一陣白一陣。

了解了君影意思的葉墨竹拍拍鄭玉龍的肩膀笑道︰「我也正奇怪呢,這府上幾時來了外男,原來是初拜府的貴客。既如此,咱們一起去範夫人那里吧,範大人正好有話要我帶給範夫人」

「怎麼?事情可是有了轉機?」君影眼楮立刻亮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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