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影夢回 036

作者 ︰ 遜影

君影忍著腿部的疼痛往房里走去,範文軒已經出去詢問案子情況了,這里只有李氏囑咐撥派過來的下人好生照顧葉墨竹。

君影走過去的時候,那個叫雪晨的丫鬟飛快的瞪了她一眼,立刻又若無其事的垂下眼瞼听李氏訓話。

君影給李氏打過招呼就走了進去。

燃上燻香的房間里,榻上的葉墨竹臉色蒼白,呼吸微弱。

君影忍著淚水上前,捉住他露在外面的手臂無語凝噎。

感覺到動靜的葉墨竹吃力的睜看眼,看到悲慟不已的君影,忍著胸腔的疼痛笑道︰「你別哭,我這不是沒事兒嗎……」喘了口氣又道︰「你腿受了傷,趕緊回房歇著。倘若眼楮哭壞了,我指不定要悔婚……」

君影見他都這樣了還沒個正形,有心像以前一樣揮拳頭過去,又怕他吃不消,只得忍著要揍他的沖動別過頭去。

再次看向他的時候,見他繃著臉閉著眼楮躺在那里,不由的急道︰「你可是又不舒服?」

「我在等你揮拳頭……」葉墨竹輕笑出聲,但笑著笑著又變了臉色,額頭上出了一層汗,連被君影握著的手也滿是汗水。

君影急的忙掏帕子給他擦汗,這時那個叫雪晨的丫鬟進來道︰「影姑娘還是先回去吧,公子傷及肺腑應多休息。姑娘在這里,他只怕不能安生!」

君影聞言咬著嘴唇起身,葉墨竹看著神情委屈的她笑道︰「如果舍不得走,那就留下來……你不在,我就這樣干養傷也沒意思。你搬個凳子坐在窗前咱倆說說話兒,只是前外別坐腳踏上,那里涼……」

「呸,誰舍不得走了!」君影啐了他一口,但還是忍不住搬了凳子坐到他床前。

還沒說話,只見小魚進來回道︰「姑娘,剛才朝咱要錢的那個男的又來了,看那樣子,似乎不夠……」

「什麼?」君影愣了一下,「剛才給那漁者的錢少說也有三兩銀子,怎麼算也多了,那人未免也忒貪心不足。

可細想想他不像是潑皮無賴,想必另有隱情,便問小魚︰「他可曾說了什麼?」

「說的話奴婢听不清楚,只是他一直重復‘錢’字,奴婢猜測著,他大概覺得咱給少了!」

君影聞言沉吟不語,這是只听葉墨竹道︰「可是被咱們踢翻魚簍的那個人?」

君影點了點頭道︰「後來也是他救的咱們,那些大漢都受了他的劍傷落荒而逃。後來是他為咱們叫的馬車,一路把咱們護送到府上……」

葉墨竹聞言道︰「我昏昏沉沉記得這一茬兒,既然他于咱們有恩,怎麼著也得當面拜謝下。」

君影聞言便對小魚道︰「既如此,你且把他請進來吧!」

小魚應聲出去了,不一會兒,那膚色黝黑的漁者走了進來。這次細細打量,和葉墨竹差不多一樣大,都是十六七歲的年紀,眼楮不大不小,卻很有神。

進來看到君影後,哇里烏拉又講了很大一串鳥語,見君影和葉墨竹一頭霧水,想了想拿出早上君影給他的那綻銀子,醞釀了半天才很艱難的道︰「銀子……多……多了!」

「……!!」這世界上還有嫌錢多的?

反應過來的君影笑道︰「你救了我們,這是你應得的。」

那少年聞言有些急,五官緊緊的皺在一起,依舊 不出來合適的官話。

這時葉墨竹突然問道︰「你是哪里人?」

那少年愣了一下,眼中飛快的閃過一絲蒼涼後搖頭不言。

葉墨竹毫不在意的繼續問道︰「北羌?南葉?突厥?」

宋國周圍的國家葉墨竹都問了一遍,然而那少年只是噤聲不語。

這時葉墨竹突然看到他腰間懸的佩劍,便笑問道︰「不知可否讓我看一下你的劍?」

少年遲疑了一下,但還是從腰間解下佩劍。君影接過去正欲抽開要葉墨竹細看劍鋒,卻見葉墨竹臉色一變了然笑道︰「你是北羌人!」

那少年聞言吃了一驚,看那樣子似乎在疑惑葉墨竹如何得知。

只听葉墨竹笑道︰「北羌信奉蒼狼,你的劍上有狼圖騰!」

「你……」那少年未想到葉墨竹看自己的劍竟然是為了獲知自己的來歷,不由的急了,二話不說從君影手里奪過那把劍,然而在手伸出去的瞬間,葉墨竹看到他手上刺的圖案——一個缺了大半的月亮。

「你是被北羌處以流放刑的人?」

那少年听他如此說,臉色大變。把手里的銀子丟在地上逃也似的走了出去。

君影看著他的背影道︰「不就是知道了他的身份嗎?他何以這般羞惱?」

「只能說,他是受過教育的北羌貴族,流放犯到底不光彩,被人看出後羞惱是正常的!」

葉墨竹說完看著丟在地上的銀子道︰「寧可不要也不肯多要,他倒是個君子,只是為何會受這樣的重刑!」

「重嗎?」。君影不解道︰「流放總比砍頭強,橫豎保住了一命!」

「對于君子而言,流放圖案就是恥辱柱!背負著恥辱活一生,他這輩子再也不可能開心了!」

君影聞言苦笑道︰「是他多心了,流放在他心里是恥辱,可我們並沒有因此瞧不起他,他大不必逃的!」

葉墨竹笑而不語,有些事情,每個人的看法不一樣。

小魚端來藥,葉墨竹被扶起身,君影親自給他喂了幾口。葉墨竹頗為別扭的道︰「我怕是消受不了美人恩,這樣吃藥好慢……」

「那你要怎樣?」君影揚起了眉。

葉墨竹伸出手笑道︰「一飲而盡。」說著接過藥碗準備實施自己剛才的話,卻‘哎喲’慘呼一聲砸了藥碗。

君影見他臉色瞬間又蒼白如雪,忙扶著他躺下後道︰「要你逞強,該!」

這邊小魚則已經撿起碎瓷走了出去,雪晨從外面走了進來道︰「影姑娘,你們這樣不行,公子的傷需要靜養!」

君影聞言尚未說話,葉墨竹則忍痛起身道︰「心情好了傷才好的快,靜養什麼的都是胡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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