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影夢回 042 哀慟

作者 ︰ 遜影

範文軒進去後,李氏君影她們也相繼進去,尚未走到床榻旁,就听範文軒驚聲道︰「啊!怎麼會這樣?來人,快叫大夫!」

因為範文軒的聲音里有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急促敢,跟在後面的菊兒忙往外邊跑去。

見範文軒如此反應,君影的一顆心瞬間沉入谷底,沒走上前,就知道葉墨竹不好了!登時一陣天昏地暗,兩步腿一軟跪在地上。

小魚驚呼一聲上前扶她,李氏也變了臉色。

幾乎是一瞬的功夫,君影就踉蹌著站了起來撲向榻上的葉墨竹,看著蒼白失血的臉色,落針可聞的房間里,听不到他的呼吸聲!

範文軒此時也變了臉色,略平復下心情指著立在一旁的雪晨問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兒?你說!」

言語間的悲憤使指向雪晨的手也抖個不停,湊到窗前的李氏猶豫著探了探葉墨竹的呼吸,下一秒就老淚縱橫道︰「我的兒,你怎麼如此命苦……」

哭聲是房間里的悲傷氣氛頓時上升到極點,雪晨白著臉向範文軒跪下道︰「奴婢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兒?才一會兒功夫,少公子怎麼了?」

「你自己去看!」範文軒咬著牙恨恨的別過頭去,菊兒遲疑著起身走向榻旁,這時李氏伏在葉墨竹身上哭個不停,半跪在腳榻上的君影只是拉著葉墨竹的胳膊不停搖晃著,此時她的臉色和躺在床上的葉墨竹無二眼神呆滯空靈,了無生趣!

看著這個樣子的君影,雪晨嘆了口氣。算是解恨了吧,可為何,心里竟沉甸甸的……

因為範文軒曾交代下人去找大夫的緣故,所以大夫很快就趕了過來。

菊兒和小魚上前試圖勸開李氏和君影,李氏擦著淚嗚咽著被小魚扶到一旁坐下,坐下後又是忍不住拭淚。

反而是君影,僵跪在那里任菊兒如此勸說都不肯離開,大夫見狀頗為不悅道︰「這位姑娘還是先離開的好,莫耽誤我看病!」

話音剛落,君影轉頭看向他,大大的眼楮里沒有一絲情緒,只是寒聲道︰「我就在這里,你給我救活他,救不活,你死!」

大夫被這種絕望的氣場弄得心里毛毛的,若不是看在範文軒是知府老爺的份兒上,只怕早就奪路而逃了。殊不知此時的君影,因為葉墨竹病情加劇的緣故,對他們這些所謂的大夫已經存了一分戒心,心里只覺得是這些庸醫誤人,自然要在一旁看著!

那大夫強壓下情緒認真的翻開葉墨竹的眼皮兒看看,然後又搭在起脈搏上感受良久,額頭上的汗越來越多,最後如同被水淋過一般,但還是在那里死撐著,唯恐旁邊這個精神失常的女子沖上來把自己咬死!

察覺到異樣的範文軒上前道︰「大夫,我兒……可還有救?」

那大夫聞言忙趁勢起身走到範文軒身旁,覺得安全後才擦著汗道︰「貴公子似乎是一口氣上不來才……只是貴公子的傷一直以來是我開的藥,只要按方調養應該很快就好,怎麼會……」

「是你開的藥?」君影突然起身悲聲道︰「你這個庸醫,按方調養?好你個按方調養!人被你折騰的一天比一天沒精神,你還在那里為自己的醫術沾沾自喜,你這樣的庸才,就該拉出去千刀萬剮誅九族!」

說著就要撲過去,小魚和菊兒忙死命的攔住她,雪晨在一旁冷眼看著,說不清是喜是悲!

範文軒忙拉著嚇得魂不附體的大夫走了出去,「你的醫術我是見識過的,你說能好,那就肯定沒大事!難道……」

想起早先君影去告訴自己葉墨竹今下午身體的異樣,臉色沉了下來。

旁邊的那個大夫見狀心肝兒又是一顫,急于撇清責任的他悲聲道︰「大人,小的治病救人多年,從來沒有誤人性命過,如今貴公子在我手上出這樣的事兒,我……」本來要說幾句鏗鏘有力的話表示自己的無辜與憤慨,但眼珠子一轉突然道︰「我想查看下公子的煎藥的藥渣!」

範文軒愣了一下,但還是道︰「用剩的藥渣大都倒在廚房院前的樹下,我親自帶你去看看!」

說完就領著那大夫朝廚房方向走去。

葉墨竹的房間里,君影撲在葉墨竹身上拉扯搖晃著他,大悲無聲,只有眼淚一滴滴落在他只著薄衫的身上。似乎他只是睡著了一般,只需多晃兩下,就會睜開眼和以前一樣對她笑笑,刮她的小鼻子,說幾句逗趣兒的話……

然而,無論她怎麼用力,他只是靜靜的躺在那里,了無生息!

精疲力竭的君影倒在他胸膛痛哭失聲,任誰拉也拉不開!

這算什麼?一路走過來,多苦多絕望始終都相互打趣兒著,如今這算什麼?你躺在那里,留下我一個人,你走了,我當如何?

幸福,明明是兩個人的事兒,你忍心斬斷我們之間的幸福嗎?

菊兒在一旁忍不住紅了眼圈,範錚死的時候,她也是這般傷心,她以為自己是世界上最傷心的人,可看著眼前的君影,心里感受到的不僅是傷心,還有斷腸!

小魚早已經別過臉嗚咽出聲,雪晨怔怔的立在那里,如今已經沒有了報復的快感,只有揮之不盡的悲傷與絕望!為什麼,明明絕望時君影一個人的事兒,為何自己也會有這種感覺?

這時李氏站了起來,把她們推了出去。

身為一個已經喪失愛子的母親,她知道,這個時候,該給他們小夫妻獨處的時間……

房門被她們從外面關上,房間里一片黑暗。

君影只是伏在葉墨竹胸前無聲的抽噎著,如果可以,希望時間停留在這一刻,已經錯過了太多相守的時光,最後的相擁顯得無比珍貴!

不知哭了多久,哭累了的君影在葉墨竹身上睡了過去,睡著的君影依舊是不是抽泣兩下。夢里,無邊的黑暗里,盡是石落深潭的‘撲通’聲……似乎又不是這種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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