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畢業,初三年級開始流行起寫留言冊。這種留言冊可以取一活頁送于相好的同學,互留聯系方式,再簽上自己龍飛鳳舞的大名,把過去的點滴感動,永留于此,把離別之情肆意抒發,既經濟實惠又方顯友誼地久天長。留言冊樣式精美,圖案花哨,很受學生喜歡。現在班里每個人見面都要先問上一句「你寫了沒?」泛濫程度可見一斑。
劉芸本沒準備買留言冊來寫的,她待在這個班的時間只有一年,而且同學們平時都是努力學習,彼此間的交流接近于無。到現在劉芸對班里的有些同學連名字也對不上,路上踫到只知道是自己班上的同學,從來想不起名字,只能點頭微笑示意,頗為尷尬。
文慧知道劉芸這一想法,很不能理解,「不知道名字我告訴你,有什麼好怕的。這多有意義啊,你就沒心沒肺吧。不行,你一定要買!」得,這姑娘一如往夕的彪悍。
文慧強拽著劉芸就直奔文具店,堅決把劉芸的這種不團結,不友愛的不健康思想苗頭扼殺在萌芽當中。
劉芸本想采取非暴力不合作態度,努力爭取自己的合法利益,可到了文具店後她自己先被各式各樣的留言冊給征服了。簡潔大氣的,可愛賣萌的,精致美觀的,稀奇古怪的,只有你想不到,沒有你見不到,劉芸一不留神就已經選了個交錢付賬了。劉芸徹底投降了,她只猜中了開頭卻沒有猜中結尾。
劉芸本著浪費是可恥的精神原則,給全班同學都發了留言紙,當然,某某人除外。小女子可是記仇的,她可沒興趣上趕著貼人家冷。
劉芸雖把希望的種子播下去了,可她估計收獲不大,畢竟在她眼里彼此間真的不算熟悉,哪里有那麼多的真情可流露。可事實往往出人意料就是在它的不確定性上。
「劉芸,你坐在這里偷偷地傻笑什麼?快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劉芸被文慧的嗓門嚇了一跳,她向上翻個白眼,「你以為我傻啊,你沒听過坦白從寬牢底坐穿,抗拒從嚴回家過年。」
文慧被弄蒙了,反應過來就是一喜,「小芸,你哪里來的新鮮詞,還挺好玩的,」文慧在心里反復咀嚼,越想越覺得有道理。「那是,我是誰,咱可是潮流人物!唉,人生真是寂寞如雪,高處不勝寒啊…」好歹咱從後世重生而來,去往青春年華求取幸福真經,雖比不上那些開了異能空間的金手指穿越重生人士,但小小的流行趨勢還是可以掌握的。
要不她去給本山大叔寫小品去吧,copy不了傳世巨著哈利波特,這短小精捍的小品稿子應該可以吧,難道她更適合當個小品編劇。星光璀璨的春節晚會,她與大叔合作出演萬眾期待的小品,想想就激動人心。
「劉芸,劉芸,」文慧拍了下正做白日夢的劉芸嗔怪道,「說你胖你還喘上了,就你這點水平,做什麼黃粱美夢呢,你呀就這點出息。」說著文慧還戳了戳劉芸的腦門。
「呵呵,哪做什麼美夢了,這不是看同學們給我留的言嘛,有人特搞笑,給你看看。」劉芸趕緊轉移話題,做白日夢這樣低級的事情怎麼會是她干的呢,趕緊擦擦口水,收收心。
「我早就看過了,你忘了是我替你收起來的嗎?」。文慧給了劉芸一個白眼。「有這回事?」劉芸一頭霧水,不過看文慧瞪圓的雙眼,討好道,「原來是張女俠幫我啊,慚愧慚愧,看我這腦子太笨。」文慧「哼」了一聲,扭身坐下,她是拿這個劉芸沒辦法了。以為她不知道劉芸那點小心思啊。
「喏,這是新送回來的留言紙。」文慧從書里取出幾張留言紙,她怕折了不好看,就夾在書里了。
劉芸聞言湊過腦袋翻看著,這些留言紙上都有每個同學的另一面,耍寶、逗樂、煽情、勵志簡直都是無所不能,平時羞于或苦于不能表達的,都會踴躍留在上面,不得不說每個人都是兩面派啊。
「哇,情書!」劉芸眼尖地看到留言紙里面夾雜的一封粉紅色信封,飛速掠過來,「文慧,這可是寫給你的情書哦,我想想北街的烤羊肉串好吃,我早就眼饞了,這回你得請客了吧!」劉芸說完抬頭就見文慧眼神復雜莫名像盯著二傻子似的盯著她。
劉芸眨眨眼道,「你這麼看著我干嘛?」文慧的眼神更加復雜,嘆口氣道,「姑女乃女乃,你剛看的你自己的留言紙,所以情書是送給你的。」這姑娘關鍵時刻挺精明的,怎麼細節上這麼馬大哈。
劉芸……
文慧眯起眼,趁著劉芸呆愣之時,就搶過那封情書,得意地沖劉芸揚揚手里的信,「姐可比你大方,就不用你請客了,我請客你掏錢,咱就去那吃烤羊肉串去。」
劉芸……
天做孽尤可恕,自做孽不可活啊!命苦不能怨政府,點背不能怪社會。劉芸垂下頭,沮喪地回道︰「好,你說個時間,咱就去。」上輩子劉芸也收到過情書,但不管如何,有人愛慕自己總是件令人開心的事,當然虛榮心也有那麼一mimi了。
「別搶,撕爛了。」
「你壓住我頭發了,那邊點。」
……
終于安靜了,兩個毛茸茸的腦袋瓜湊到一起,捧著激動莫名的心情,一起觀賞這封劃世紀的情書。
敬愛的小芸,請允許我這樣叫你(屁話,不許你也叫了。)
時光如白駒過隙,轉眼間我們已走過一年多的歲月。憶往昔猶記得你那燦若喇叭花的笑顏,扣人心弦,動人心魄。你不曾嫌棄我丑陋,木訥,內向,總是在路上沖我展開你那鼓勵,美麗的笑顏。一次又一次,一天又一天。
「不會吧,小芸你先看上人家的?你也太猛了。」看到這,文慧忍不住驚呼。
「哪有,我可沒喜歡的人。」劉芸堅決為自己辯解。
「那你沖人家笑什麼?」
「誰沖他笑了,路上見了咱班同學我都笑,這不是叫不上名字嗎?」。冤死個人了,笑就成了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