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上前,打算一腳踢翻那個臉盆,以及臉盆里面那條不知死活地和小家伙鬧在一起的魚!
他一動,林夢也跟著一動。這廚房也就那麼點大,走幾步,就能撞上人。
「有興趣陪佑佑玩?」林夢攔在了阮承揚的面前,明知道阮承揚這是來者不善,她卻笑意迎人,這算是先聲奪人。畢竟,古語有雲,伸手不打笑臉人!
「誰要和他一起玩!」阮承揚止步,不悅地反駁,「這種玩意兒,也就小屁孩玩玩!」
小家伙一听這話,呼的一聲就站了起來,繃緊了身子。帶笑的臉也一下子冷了起來,漆黑的眸子冷冰冰地看著阮承揚,帶有敵視。那一刻的小家伙,從骨子里透出一種與生俱來的高傲和霸氣,惹得阮承揚在心底輕輕咦了一聲,輕視小家伙的目光也收斂了一些。
「阮承揚!」林夢的口氣卻是重了,「仗著年紀比別人大在那兒欺負人,那是最可笑、也是最無恥的。你是個聰明人,應該懂得我這話是什麼意思!」
阮承揚微微變色,與他蒼白的臉龐相比分外鮮紅的唇,一下子抿成了一條線。瞬間,他看上去陰郁極了,有一種如魔物般的陰冷。
林夢鎮定地站在那里,看著阮承揚,迎接著阮承揚那陰冷冷的視線。小家伙也沒感到懼怕,冷著臉,冷著眼,挺著小胸膛,像個堅韌的小戰士一般佇立在那里。這一刻,這一對母子一起表現出來的氣場,是有些堅不可摧的。
阮承揚閃了閃眼,抿著唇,在那兒站著,眼神更為陰郁,瞪著兩人,卻也是不願意服輸的。
似乎,會這樣一直對峙下去,如果沒有人退步的話。
這個時候,林夢猛地勾唇一笑,突兀地問道︰「阮承揚,你可會殺魚?」
這張本就美到令人側目的臉,由冷若冰霜到突然地笑靨如花,那剎那間的芳華乍現,簡直令人感到驚艷。如阮承揚這般性格陰沉的人,也不由自主地心中一跳。
「你不是學的獸醫?應該會殺魚的吧!來來來,露一手給佑佑看看,也讓佑佑知道咱們家的三哥哥是多麼厲害!」
寥寥幾句,主動拉近了阮承揚和他們母子倆的關系。
阮承揚卻不領情。「女人,不用討好我,別白費心機!」
林夢卻搖了搖頭,臉上一點也不著惱,反而很認真地上上下下打量了阮承揚,說道︰「阮承揚,說實話,我不覺得你身上有什麼東西可以值得我來討好你的!」
阮承揚才剛有些得意的心情一下子又 里啪啦電閃雷鳴了起來。
「不會!」他大喝著拒絕,猛然轉身要走,有些惱羞成怒了。
背後,林夢幽幽的聲音響起,帶著讓人無法忽視的惋惜。「哎,原來學了兩年獸醫,還是對付不了一條區區的小魚啊!看來,還是讓我這個非專業人士親自操刀好了!」
阮承揚立刻僵住了。
背後,依然是林夢溫溫軟軟、但是絕對讓人听了會氣得牙癢癢的聲音。
「來,佑佑,媽咪教你怎麼殺魚!你好好看著,咱們爭取一次就學會。下次,媽咪就讓你來動手,好不好?」
「好!」小家伙回答的聲音高高的,帶著雀躍。
阮承揚的嘴角控制不住地抽了抽,額頭兩側的太陽穴也跟著跳了跳。背後,小家伙揮別了冷酷,在那兒淘氣地抓魚,好給林夢開刀。只是魚身滑溜溜的,不太好抓,接二連三的水花翻動的撲通聲開始響起。
阮承揚猛然轉身,二話沒說,就朝小家伙走了過去,噢,不,正確地說,是朝地上的大臉盆走過去。然後他一個箭步蹲下,兩手一伸,也不知道他是怎麼辦到的,就這麼一插,插住魚腦袋,就一下子把這條活蹦亂跳、精神好得不得了的鯉魚給抓了起來。
「刀呢!」阮承揚不客氣地冷哼,「誰說小爺不會殺魚,小爺今天就教你怎樣才算是真正地殺魚!」
要是被一個小屁孩給比過去,他阮承揚以後也別做人了!
大略是動了怒,那原本看上去帶著一股陰氣的白玉臉龐染上了一絲薄紅的風采,這麼一瞅,倒沒那麼嚇人了!
林夢立刻遞過來了菜刀以及案板。
阮承揚是有心顯擺,同時也是為了出一口惡氣,不讓林夢小看了他,同時也是給小家伙一個下馬威。所以他直接將案板放在了地上,然後自己像個孩子似的蹲了下來。
就看到他手一揚,然後一落,刀板很是精準地一刀就拍在了魚腦袋上。那適才還掙扎不休的魚,一下子就不動了,估計是被砸暈了。
阮承揚挑起刀,按著魚頭,刷刷地開始刮起了魚鱗,速度很快,魚鱗就像是雪片一樣飛揚開,看上去挺美,就像是在搞藝術一樣。等待魚身光溜溜之後,他把魚一放,手掌心壓著魚,快刀一橫、一挑,沿著魚月復就劃開道來。那看上去也是一個大家伙的菜刀在他的手里,不知怎麼的,就感覺像是一把輕巧手術刀。感覺阮承揚倒是不像在殺魚,反倒像在給魚做手術,那剖開肚子的動作,輕快利落,幾乎是不見血的。拉開魚肚,更是可以看得出阮承揚的手藝高超,魚肚里面的內髒基本上沒有被劃破,感覺那刀尖似乎就是沾著肚子切了一小下。
等到魚肚里面的東西被掏出來,就著清水魚洗干淨之後,阮承揚把刀一橫,利落地將魚橫切,挑出魚骨,再然後快刀如影,不過一會兒,就在案板上堆積了一片片薄如蟬翼的生魚片。
這技術,簡直令人驚嘆!
他不去做廚師,還真是有些可惜了。
「怎麼樣?」阮承揚甩手,菜刀梆啷一聲扎在了案板上。他仰起頭,挑釁地看了林夢。那個樣子,得意得猶如要討賞的孩子!
林夢汗了汗,伸手,不吝嗇地沖阮承揚豎起了大拇指。
「厲害!」
「哼!」阮承揚表示了不屑,只是心里卻莫名地覺得有些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