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皓月當空,繁星閃爍,鋪滿了整個天空。
斑駁樹影下,筆直的站著一個人,似乎只除了呼吸聲,其余的外來事物都成了空氣。
片刻之後,樹影下闖入了一個嬌小的黑影,仔細看去,披肩的長發,如鵝蛋一般的臉龐,黑亮靈動的大眼楮,暈紅的臉頰…
在她見到樹下站著的一個人的時候,只是稍稍滯了子,隨即微勾唇角,果然,她猜能沒錯,但是她一點都想不清楚他為什麼要幫她。
「夜闌風。」
帶著一絲清涼且溫潤的叫喊,聲調正好不大不小,足夠讓現在站在她面前的人听到。
其實在時子瑗剛剛來時,夜闌風就知道了,只是有些詫異的是她知道是他,竟然好像沒有一絲驚訝,仿佛早就知道了一般。
轉身,落在時子瑗黑亮的眼里,還是那張平常冷峻的臉龐,只是線條柔和了一些,她有些微微的詫異。
「時子瑗,你來了,就證明你相信了我的話。」
說這話時,夜闌風的嘴角似乎掛著若有似無的笑容,他那張臉似乎已經不能用冷峻來表示,而是還帶著一絲慵懶,沙啞低醇的聲調帶著讓人信服的語氣。
時子瑗莞爾一笑,在看到那紙條的時候,她其實沒有完全信,雖然從字體上可以看出是夜闌風的字體,但是她似乎和夜闌風不是特別的熟,只是比一般同學要熟悉那麼一點。但是此刻,她倒是完全相信了,因為夜闌風從來不多管閑事,可能這事情牽扯到了謝航辛,而謝航辛又是他唯一的好哥們吧。
「你說,事情的真相你知道?」
直入主題,她在和他說話的時候,不喜歡拐彎抹角,同樣的,夜闌風也是最不喜歡拐彎抹角和別人說話,就像他剛剛說的那句話,真是直白得可以。
「知道姜籬和姜之堯的背景麼?」
夜闌風看著她的眼楮,似乎馬上就接口了。
時子瑗微微一怔,雙眸里漾出一絲淡笑,點了點頭,「知道。」
「恐怕你只是知道了他們家是做什麼的吧。」
夜闌風的話很肯定,似乎對時子瑗很了解。
時子瑗斂下眼簾,接著抬眸,沒有說話。她在等著夜闌風繼續說,不知道怎麼的,她覺得夜闌風不至于害她。
「既然陸羽在的時候,都沒有把她弄走,那麼現在他不在,你是沒有辦法的,無論是你家,還是你個人。」夜闌風如時子瑗所想,繼續說道︰「陸羽早就知道了姜籬對你有敵意,但是卻沒有動手,說明了他有顧忌,而我知道的是姜籬其實是因為我才動手的,所以…」
「難道你夜闌風要維護…」時子瑗眨了下眼,唇角勾起的弧度似乎有那麼點譏諷的意味。
看到時子瑗這樣的表情,夜闌風稍稍一嘆,無所謂的笑了笑,「難道你就不能相信我?這姜籬對我來說不是什麼,因為我和陸羽的背景不同,至于維護,你覺得我夜闌風那麼膚淺?」說到後面,語氣有些惱意,該死的,早知道他就不來提醒了,還被時子瑗倒打一耙,誤會他。
時子瑗卻捂著嘴‘呵呵’的笑了,沒想到她這麼一句話,就把夜闌風給弄得黑臉了,他的修為似乎有待改進。
被她一笑,夜闌風才知剛剛被時子瑗戲耍了一番,微微蹙眉,有些懊惱。
「夜闌風,你這人很奇怪誒,那麼急著解釋干嘛,我又沒說你維護,我說的是難道…而已。」
難得看見他黑臉,時子瑗心里的郁悶之氣被沖淡了一些。
她話音剛落,就感覺到衣領口好像冷颼颼一片,稍稍抬眸,正好看到夜闌風的雙眸在瞪著她,而且還是冷冷的瞪著她。
「好了,看在你曾經和我是同桌的份上,還有…陸羽走之前和我說過要好好照顧你,這件事,你不要去插手了,我會解決。」
夜闌風似是沒好氣的說,實則是他自己在和自己在置氣,為什麼要無緣無故的答應陸羽說要好好的解決時子瑗身邊的困難,還交了謝航辛那個纏人的兄弟。不過這兩點,他把它們歸結為是時子瑗總算是做過他的同桌,而且謝航辛的大腦構造實在是簡單,所以,他才有這個任務。
而時子瑗卻被夜闌風這句話給驚愕了一番,同桌?幾百年前的事情了吧;陸羽的托付,不對啊,記得陸羽好像對夜闌風的印象沒那麼好。
其實時子瑗還不知道,在她小學的時候,陸羽其實就有何夜闌風打過不少的交道,只是兩個人都不是愛言語的人,在大家一起的時候,都是謝航辛和蕭颯兩個人在嘰嘰喳喳的說著,所以他們兩個幾乎沒交流。
在時子瑗發愣的時候,夜闌風看了看宿舍那頭,留下一句︰「一切事情都不要插手了,我會解決,只要三天而已,三天之後,我就會把具體事件告訴你。」
待時子瑗反應過來的時候,只看見夜闌風一個瀟灑的背影朝著宿舍的方向去。
三日後,學校傳出了姜籬馬上要轉學的消息,並且在第四天的時候,時子瑗就看見姜籬已經不在班級了,在她的視線消失了。這樣的結果,才讓時子瑗感覺到夜闌風早就不是那個經常打架的打架王了,他已經善于利用一些權利來做事,只是難道他就沒有一點顧忌姜籬背後的背景?
姜籬走之前一句話都沒和時子瑗說上,倒是姜之堯在她走之後,在她的面前說了句︰時子瑗,其實你真的很幸福,也很幸運。姜籬的走,是她自己造成的,這點,我知道,你也不用擔心我會對你怎麼樣。
其實姜之堯心底清楚著,這四年了,姜籬處處的為難著時子瑗,高二都才開學不久,她竟然想乘著陸羽不在這學校,就來扳倒時子瑗,或許姜籬永遠都想不到,讓她走的那個人,正是她追求了四年的夜闌風吧。不過這樣也好,至少他在這班級會活得更自在。
而一個星期後,時子瑗看見了在她座位上哭哭啼啼的蒙小小,蒙小小知道了原委之後本來都不敢再見到時子瑗的,應該是一時間受不了被姜籬給利用了,她也是一個無辜者,時子瑗自然不會和她計較什麼,因為要不是蒙小小,估計她又沒事的忽悠過去了,她的心一向來很‘寬廣’。
這件事情就在姜籬的離開中,慢慢沖淡,時間很快過,一個月瞬間就過去了,而今天是農歷八月初一,據說今天結婚好,小姑姑和第二任的小姑丈總算是要結婚了。因為小姑姑已經懷孕,而且懷孕的女人脾氣特別見長,又得了女乃女乃的支持,老爸和小叔叔、爺爺都沒法,只得同意了讓他們結婚,只是這婚,得簡辦,爺爺本是個好面子的人,女兒跑了三年了,回來竟然懷著孕,他哪有那麼老臉,能讓他們結婚已經是他最大的限度了,要打辦特辦,恕他有錢也不會這麼做。
而小姑姑如願以償,心里還打著不明的算盤,只是她要是知道結果,恐怕即使是去打掉孩子也不會結婚吧。
「媽,您看,這是謙子的媽媽給買的,這銀鐲子還是留給您老人家的。」
時開慧當著大家的面從她的包里拿出了一個鐲子,看上去還不錯,李麗琴倒是笑呵呵的接過了,嘴上還說,「這親家母真是客氣了,那麼大方。」
時子瑗撇眼一看,估計那鐲子最多就一百塊,而她眼尖的看到了時開慧的手指上帶著一個金戒子、脖子上的金項鏈、手腕上的玉鐲,看樣子,她這才出去一趟,倒是撈了不少的東西,只是那趙小姑夫家真那麼有錢?
「媽,這都是小意思,謙子他舅還是B縣的所長,年年的油水都很多,這個啊,您就收著。」
時開慧得意的模著脖子上的金項鏈,在燈光的照耀下顯得特別的亮眼,或者說閃眼。
林珍只隨意的掃了眼,聳了聳肩,那什麼銀鐲子她完全就不看在眼里,但是看李麗琴和時開慧那似乎想要別人贊賞的眼神,「恩,是挺好看的。」
「媽…」
時開慧示意著讓李麗琴多說兩句,家里雖然答應了她結婚,但是似乎沒一點動作,現在在家最有錢的大哥一點想要為她操辦的意思都沒有,這樣子下去,她怎麼才能風光的嫁出去,而且她還和即將要成為的婆婆說了,她大哥多麼多麼的有錢,肯定會給她大量的嫁妝,要是沒有,那她以後的日子還怎麼舒適的過下去。
李麗琴對于這件事其實心里是有些膽怯的,時建是勉強同意,壓根沒打算什麼辦,就是連親戚朋友什麼的都沒有叫,她也不敢冒然的去叫,但是看著自己最疼愛的女兒這樣子,她只得是硬著頭皮往上沖了。
「開民、開賢,你們的妹妹要結婚了,你們打算要怎麼辦?」
「我不是說過了,隨便簡略一些就好了,親戚朋友該通知的也通知了,送嫁什麼的也都準備好了。」時建的口氣不是很好,但還是耐著性子說,畢竟是自己的女兒。
她們一听,心中一喜,李麗琴忙問道︰「那嫁妝呢?準備好了麼?」嫁妝才是最重要的,要是嫁妝少了,到了婆家也不招人喜歡。
「還要什麼嫁妝,幾匹布,然後拿著囍餅,還有壓箱底的錢,就夠了,我想趙…謙子家也不會在意那麼多。」
時建站起身,蹙了蹙眉,心里想到今天見到的那未來親家母,總感覺好像有什麼事情被瞞著。
李麗琴和時開慧兩人同時一懨,時開慧比較忍不住氣,「爸,人家嫁女兒都是風光的嫁,我也是你的女兒,那不管怎麼樣…也得…」
說著說著就不敢說了,因為時建的眼神有些嚇人,滯著眼瞪著她,深邃的眼硬生生的把時開慧要說出的話給懨下,堵在了嗓子眼。
「好了,老頭子,開慧是你女兒,不是你仇人,你瞪那麼嚇人干嘛。」李麗琴上前一步擋住了時建的視線。
時建呼出一口濁氣,移開眼,掃了眼大廳的眾人,「開慧明天要出嫁,你們都來幫忙,送嫁。」
說完,似是氣呼呼的走進了房間。
時開慧呆滯著神情,眼眶有些紅,但是她一想到自己即將要嫁到有錢的人家去,她就高興了,反正謙子對自己好,她就不信她會過得比以前不好。
第二天,趙謙的迎親隊來了,開著兩輛車子,一輛是小車,一輛算是面包車,吃完了飯,到了凌晨的時候就出發了。
而時開民和林珍、時子瑗則是回了縣城里,說是要下午去B縣,時開賢和肖艷倒是淡笑著上了車,肖艷心里還納悶的嘀咕︰看時開慧人長得不怎麼樣,一個二婚,還能有那麼好的家庭,真屬不易。
待一行眾人到達了趙謙的住處,時開慧驚呆了,這簡直和大哥以前住的地方差不多的房子難道就是她未來要住的地方?肖艷先是一驚,接著心里平衡了,她就說嘛,一個二婚,還能有什麼樣的好去處;時開賢倒是微微皺了皺眉,沒想到看似大方的趙謙竟然住在這樣子的地方,還那麼山溝里,果然大哥說的沒錯,趙謙這人表里不一。
「謙…謙子,這里…就是…你的家?」時開慧似乎站不穩了,扯著趙謙的衣角,手抓得老緊,指尖泛白。她的雙唇微微顫抖,雙眼是那麼的不可置信還有痛苦。
趙謙假咳兩聲,點了點頭,沒說話。
「你不是說你的家有三層樓,一百二十平方,而且還唰得白透,和我大哥的房子有得一比嗎?怎麼會變成這樣子?」時開慧質問道。
趙謙不以為然,笑了笑,兩手附在時開慧的肩膀上,「慧,這里就是我們現在的家,至于我和你說的,是我們以後的家,以後我們的家就是像我說的那樣,難道你不信我麼?」
他的心里則是在想︰那麼笨的女人,要是我家那麼好的條件,怎麼會找你這個好吃懶做,不會賺錢的二婚,要不是看在你懷孕,而且還有個有錢的大哥份上,哪會娶你。
時開慧簡直就想要當場暴走了,沒想到,她竟然…那麼有眼無珠,不止*,還將徹底想要讓她發瘋了。
看著時開慧扭曲的臉,趙謙的神情愈發的溫柔,他可不能在這關鍵時刻還掉鏈子,不然這半年來的努力可都白費了。
「慧,我會讓你的日子過得越來越好的。」
時子瑗腳步虛浮,腦海里閃過以後美好的日子,再看著眼前這個愛自己如命的未婚夫,然後模了模肚子,終于下了決定,回去是不行的,要是回去肯定會被爸打死,然後還丟臉,況且肚子里的孩子難道是要自己打掉,她已經不年輕了,要找一個愛自己的人不容易。
「呵呵,謙子,我怎麼可能不相信呢,我相信你,你以後會給我好日子過的,還有我們的兒子。」
她話剛落,她就見到一臉暗黑的未來婆婆趙婆婆出來了,好像似乎心情不太好,接著下意識的看了看後頭,微微垂下眉,二哥、二嫂只拿了一點點東西,恐怕會被婆婆說了,希望大哥趕緊來,不然…
「開慧,你不是說你大哥很有錢嗎?難道不想到我這里來?」趙大媽半頭的發絲已經雪白,但是那惡狠的威嚴卻是第一次在時開慧面前展露了出來。
時開慧渾身一顫,沒有做聲,她希望她以後的男人可以為了她說上幾句話。「媽,慧的大哥等會就來了,听說是去A縣城里置辦什麼,慧,是不是?」趙謙確實是為時開慧說話了,但是他的話不離錢啊,置辦?虧他說得出來。
但是此刻的時開慧卻是不能反駁的,只得是忙點頭,「是啊,是啊,媽,大哥就是去縣城里了,等會就來了。」
她雖然不瞞這位即將成為婆婆的人說這話,但是還是很高興自己未來的老公‘維護’著自己。
「媽,這位就是弟弟娶回來的媳婦,我看也不怎麼樣嘛。」
她正想著,卻突然又有一個年約二十的女子站在她的面前,而且听這語氣似乎對她不滿。
「馨兒,亂說話。」趙大媽‘呵斥’,接著又看著他們背後來的一群親戚,招呼︰「好了,先進去吧,大伙兒都累了吧,里面請。」
「哼,本來就是嘛,結個婚,還把我的房間給騰出來。」那名叫‘馨兒’的女子冷哼一聲,轉頭便走。
時開慧頓時傻眼,腳下的步子越發的遲疑了起來。
而站在她後面從娘家來的一竿子親戚卻被這狀況給驚到了,原以為這趙謙人大方,家庭應該是差不到哪去,哪知道…
時開賢此刻的臉色是很不好的,這趙謙一家子明擺著給自己的妹妹難堪,還住那麼破的屋子,還不如自己家的豬圈。
「開賢,走啊。」肖艷扯了扯他的衣角,冷冷道。
這幾天時開慧經常拿著她手上、脖子上、手腕上帶著的東西到她面前顯耀,這會招報應了吧。
待進去的時候,時開慧被趙大媽找了。
「開慧,你這家也太…好歹我們家為了娶你用了將近兩萬的禮金,還不包括你現在帶的這些,你家就拿這些東西來,你說你家最疼的就是你了,我看你家就是最不疼你的,不然,你帶來的這些嫁妝,通通湊起來還沒有五千…」
趙大媽開始喋喋不休,不滿之意慎重,口氣一改先前對著時開慧那種溫和,說話都是一口沖動,擺明著對時開慧拿回來的嫁妝不滿。
時開慧心里也是不滿的,照她自己看來,至少要嫁到個五萬,而且嫁妝也要多,然後嫁妝的錢都裝進自己的口袋,這會,她倒是什麼都沒有了,嫁妝的錢也被這個眼前的婆婆給藏起來了,而且現在還數落著自己,她這招誰惹誰了。
但是她可不敢現在就發作,面上還得陪上笑容,「媽,你這話說得也太早了些,您知道的,我大哥是最有錢的,等會他來,我作為他最親的妹妹,還不是會…」
听她這麼一說,趙大媽的臉色稍稍好了些,但還是繼續說道︰「我家的謙兒我最了解了,你一個女人家,在家干干農活,田里種種稻谷,生了孩子在家帶孩子,謙兒的事情你不能多管,還有,你現在的新房以前是馨兒,也就是謙兒的妹妹的,過了三天,你就幫出來。」
時開慧越听越吃驚,接著黑臉,接著簡直想要咬牙了,她一個新房才能住三天,她剛才已經看了,哪還有什麼其他的房間,那她是要睡在哪。
正想要發飆的時候,她們卻听見了好多輛車的聲響,「嘟嘟——嘟嘟——」
時開慧心一喜,激動得眼淚都要掉下來了,大哥來了,馬上就不顧什麼就往門外沖,她就不信大哥會那麼狠心對她。
而趙大媽則是轉眼透過窗戶也看到了好幾輛比自己兒子開的車要好的小車,而且上面還鋪著話,打著結,難道這大舅子是要送一輛車來當做嫁妝?那…想著,忙快步的往門外走去。
時開民開了五輛小車來,兩輛是他的,兩輛是公司的,還有一輛是林珍的,他確實是來充場面的,至少得讓自己的妹妹有臉面一些,但是他卻沒想過要送什麼車來當嫁妝。
在出門之前,林珍和時子瑗就對他說過了,不能送過多的東西,要是送多了,那麼就會得罪自己的弟弟和弟媳,要想要大家公平,他就只能和時開賢送同樣多的東西,以保證家庭和睦。
其實時開民也沒有什麼打算說送多少東西,因為這婚事他本就不滿意,況且他就是有錢也是要留給自己的女兒和兒子的。妹妹自己有手有腳,又還有一個趙謙還算會賺錢,不會過得太差。
但是待他開著車子,越走路越難走的時候,他的臉色便越發的難看了,到現在下車,看到那麼一破房子,連自己家的廁所都不如,此刻他的臉已經成黑色狀,咬著牙,連腳步也抬不起來。
時子瑗也是咋舌的,她前世從來沒來過,沒想到這第二任的小姑丈竟然住在這樣的房子里,小姑姑怎麼會進去?看這房子,就知道了,這家庭狀況恐怕比她剛剛重生的時候她家還要慘吧。轉眼看老媽和老爸的臉色,老媽也吃了一驚,嘴巴微張;而老爸則黑著一張臉,和三國的張飛有得一比了。
「大哥,你終于來了。」這個時候,時開慧飛奔而出,眼里、臉上都是笑容,還特別的看了看他們身後的小車,笑容更加的燦爛了。
時開民斂下神情,面無表情道︰「是啊,大哥怎麼能不來,開慧,你現在變心了嗎?還想要嫁?」
時開慧嬌羞的低下頭,「大哥,怎麼能不嫁呢,謙子對我好,以後跟著他肯定會有好日子過的,雖然現在房子是這樣子的,但是謙子答應了我,明年就做新房子的。」
經她一說,時開民的臉色稍稍好了一些,他也知道這事情是改不了的。
「哎呀,親家大舅子,你來啦,來來來,里面請。」趙大媽看到時開民像是看到了財神一般,本想隨意推開時開慧,但是一想到她懷著孕,也就輕輕的推開了時開慧,討好的讓時開民他們進去。
在這個山溝似的村子里,這家子倒是還算大方的請了這個村子的大部分人,但是時子瑗看到桌上的菜就挑起毛病來了,她現在的胃口都被養叼了,這糊了的飯、這焦了的菜、這咸得不要鹽錢似的湯,還有那湯上漂浮著的肥肉…這一系列看上,本來她就坐車坐了好久,胃里悶悶的,這會,倒是馬上就吐了起來,把胃里的東西全都吐光了。
「瑗瑗,來,喝水,你這丫頭,吃什麼吐什麼,幸好羽兒想得細心,在車上媽帶了吃的,走,我們去車上。」
時子瑗吐得腸子都要出來了,肚子空空如也,听到車上有東西吃,忙拉著林珍就跑,再這樣下去,她這一天就只能餓肚子了。
他們才走到車子旁,就听到一個陌生的聲音說著。
「誒,你听那趙大姐說了沒,听說這幾輛車子有一輛肯定是給她現在剛剛嫁來的媳婦做嫁妝的,這趙大姐的運氣還真好,兒子娶一個媳婦,不僅有了孫子,這娶來的媳婦也是有錢的人家,出手那麼大方…」
「嗨,你听那趙大姐瞎扯,現在哪家會送車送嫁妝,看她那兒子長得倒是人模人樣,從小到大我們看著,從小就喜歡偷雞模狗,現在長大不就是一個破司機,我家男人還是個載貨的,好歹有自己的車,他呢,什麼都沒有,一年到頭什麼都沒拿回來。」
另外一個聲音嗤之以鼻,不屑、嘲諷。
時子瑗和林珍直直的站著,一動不動,听著她們說話。
「也不能這麼說,要是這趙大姐家的兒子能騙得到這麼一個有錢的人家,那也是種運氣,你家那兒子沒這運氣吧。」說完,還嗤嗤笑著,能夠想象到她的嘴臉是多麼的譏諷。
……
一句比一句難听,待她們走後,時子瑗和林珍終于走了出來。
「媽,你說,要不要告訴爸爸。」時子瑗揪著眉梢,唇角似抿非抿,有些糾結。
林珍嘆了口氣,「你爸一心認為那趙謙還算會賺錢,沒想到卻把這頭腦放在我們家了,何況你小姑姑現在懷孕,要是不嫁給那趙謙,恐怕這一生都沒人家要了,就算媽來做這個壞人,瑗瑗,不能告訴你爸爸,你爸爸要知道,恐怕還不得惹出事情,而且還會被你女乃女乃和小姑姑埋怨。」
林珍其實也是糾結的,但是她不能心軟,要是一心軟,受苦的就是他們家,她寧願自己自私一回,就假裝沒听到這話,也不願意自己現在平靜的家受破折,可能還會讓自己的老公受苦。
時子瑗自是知道林珍心里的糾結,她也是不希望看到那樣子的場面,讓老爸上不得下不得,還得罪人,她寧願就瞞著,只是她的愧疚其實比林珍要多,只是她沒想到,小姑姑竟然還懷孕了,要是沒懷孕,本來她還想要試試挽救,但是這個時候懷孕了,什麼都晚了。
這個時候不像二十一世紀大家開放,去做人流的人遍布,未婚先孕的人滿大街都可以找到好多,所以,她沒法,也不可能說出小姑姑以後的悲劇人生。不要說她冷情、冷心,因為她前世面對的人情世故、悲劇人生很大部分都是由他們造成的,她不是個闊達到對著前世一直傷害自己家的親人的親人還能無緣無故、熱情的幫助的人。
終于,一頓飯在時子瑗的狂吐和趙大媽對時開民的討好中結束了。
時開民喝得一塌糊涂的樣子,林珍皺著眉就在其他人的幫助下讓他坐進了車子里,時子瑗則早就在車里坐著了,她看不慣那小姑夫拿著哄小孩子類似的東西在她面前誘惑,她又不是一個小孩子,她已經上高中了誒。
五輛車全都開走了,時開慧的天像是塌了一般,兩只本來小小的眼珠睜得老大,看著車子遠去的背影,心拔涼拔涼的。
趙大媽眼里噴著火氣,原以為開了五輛車來,至少有那麼一輛應該是送來當嫁妝的,不然她何必在酒席上一味的討好,沒想到這看上去貌似有錢的人,竟然只包了五百塊,雖然這五百塊比起其他人是多了好多了,但是…要她的火氣怎麼消下去。
趙謙也是面色黑得和黑炭有得一比的,本來以為是個大方的大舅子,沒想到卻…
在酒席上,他一直明著、暗著側擊這個大舅子的話,卻什麼都沒撈到,還浪費了自己最寶貴的酒。
「開慧、謙兒,明天你們就把房子騰出來,馨兒不然就不好住了,她一個大姑娘家的,還要嫁人呢。」
趙大媽毫不猶豫的瞪著時開慧下達命令,這個家,她做主,氣死她也。
「媽,那我們住哪?」趙謙問道。
他以前都是在大廳里一躺就行了,但是現在時開慧在,怎麼住?
「還能住哪,家里也沒剩余的錢去做房子,你們就先住你爸剛剛搭建的小房子,先住著再說。」趙大媽冷哼了一聲,看著時開慧的眼神越發的狠厲起來,就是這個女人,還以為家里有錢呢,原來是裝的。
時開慧這會已經沒感覺了,她沒想到,時開民竟然就包了五百,才五百,比二哥的多了兩百,這讓她怎麼交代?婆婆說的小房子,什麼鬼小房子,明明就是一個過道,還緊接著臭烘烘的廁所…
而時子瑗這番,林珍嘆著氣,看著一臉醉酒的時開民,「酒傷身還喝那麼多,家里是沒酒了嗎?喝,喝,喝了一杯又一杯,是不是她家的酒比較好喝。」
雖然嘴里說出的話都是呵責,但是手上的動作就不乏溫柔,拿著面巾紙慢慢的擦拭著時開民的臉頰。
突然,手被抓住,時開民睜開了眼楮,眼楮里哪還有剛剛上車前的迷茫。
「阿珍,我沒醉,才喝了幾杯而已。」
時開民笑著,然後一把起身,拉著林珍的手說道。
林珍眨了眨眼,嬌羞的拍了下他的頭,卻又沒好氣道︰「沒醉就好好的坐著。」
時子瑗坐在前座,看到時開民竟然一臉的清醒,心里稍稍一思忖,不由‘呵呵’笑了起來,她就說嘛,老爸這些年出去應酬都沒有醉過兩次,怎麼這會去醉,估計是剛剛那小姑姑的婆婆和小姑丈實在是太‘熱情’了。
「就好好坐著。」時開民立刻正了身,向著後邊傾靠上去,閉上了眼。
他是沒醉,他只是裝醉的,因為桌面上那對母子一直對著他明示、暗示的說要嫁妝、什麼嫁妝好像太少了,還有開慧生孩子需要錢什麼的,他又不傻,干嘛還清明的說可以給,他又不能清楚的駁了他們說的話,只能是裝醉咯。不過,他沒說出來,一來不想讓自己的老婆、女兒擔心,另外,他覺得她已經做了夠多了的,他還有女兒和兒子要養呢。
時間總是過得很快,在時子瑗已經決定要提前高考的時候,她的時間就已經被書本佔據了很多了,再加上對著陸羽的思念,時間在她的眼里,慢又快,不過總算沒什麼大事發生了。
秋天來臨,秋天逝;冬天到了,春天也不遠了。
現在已經是五月份了,她提前交了要提前高考的資料,和時爸、時媽商討的時候其實還是用了很多口舌的,但是最終他們還是同意的,這倒是讓她欣慰了很多。
小姑姑終于生了,幸好生的是個兒子,不然,她的日子絕對比現在更難過。她現在的婆婆比以前的婆婆更加剽悍,據說在小姑姑懷著胎六個月的時候還得去田里干農活,恐怕這是小姑姑從始至終都沒有想到的。但是她身無分文,家里的錢都是被婆婆緊緊抓牢,家里的小姑子更不是省油的燈,又住在山溝里,她逃也沒那麼快。
當然,這些消息,時子瑗他們是在李麗琴的嘴里听到的,至于是不是這樣,估計也是*不離十,只是李麗琴為了博取同情肯定添油加醋了一把,。
春天的風帶著一絲溫暖,劃過時子瑗的臉頰、身上,撩起了她那長長的發絲。
此刻的她正在教室里坐著高三年段的模擬試卷,這套試卷對她來說不難,也不算是特別容易,只能說,她有百分之九十八的把握能夠讓手上一百五十分的試卷考出一百四十五來。
她要提前高考的事情只有謝航辛和家里人知道,就連蕭颯、蘇素素、蒙小小都是不知道的,因為她不想給她們壓力,還有就是不想要大家都知道,因為那樣子恐怕會被人說成是驕傲。
誰也不會想到自己是因為太想念陸羽太決定高考的,和陸羽的見面只能是兩個月一次,她想要縮短;還有就是,她要走出去,因為她還不夠強,或者說是還很弱,時間永遠是寶貴的,而強起來正需要時間。
班主任正站在講台上講著他們即將要升到初三的事情,希望同學們好好的把握住時間,黑板上寫著倒計時,是倒計上高三的時間。這一中的教學質量確實是很好的,不然,她記得前世高考的前一百天才有倒計時之說,哪可能現在才高二就開始倒計時了,這樣設置,正好給大家壓力,所謂‘壓力就是動力’這句話其實是有道理的。
「現在,大家一定要好好的把握,要想考到好的大學,就必須從現在開始抓起,要是等到高三,那麼你就比人家慢了一步,慢了一步的意思是什麼呢,就是人家考清華大學,你只能考一個二流的大學…」
班主任又開始長篇大論,時子瑗斂下心神,繼續做題,這會她很幸運的是她一個人坐,沒同桌,要不然,她可瞞不過。
「學習呢,就是一點一點的積累的,像我們班的時子瑗同學,可是我們學校的榜樣,次次考試都是年段第一名,雖然這次的月考和夜闌風並列第一,但還是第一,何況,時子瑗同學還打算要在兩個月之後就參加高考,這…」
「什麼,參加高考…」
「難怪時子瑗變得忙碌了起來,以前沒見她忙,沒想到她是在準備高考了。」
「高考,哇,時子瑗才十六歲誒,那她不是成了最小的考生了嘛。」
……
班主任的話還沒說完,台下的學生齊刷刷的看向時子瑗,熱烈的討論了起來,有羨慕的,有眼紅的,還有崇拜的…好多好多的眼神一一灼熱的盯著時子瑗。
而此刻的時子瑗還奮筆疾書的在寫著答卷,好似一點都不管她的事情,直至三十秒過後,她終于感覺到不對勁,微微抬頭一看,好多炙熱的眼…這是怎麼回事?難道才幾分鐘的答題她錯過了什麼?主角還是自己?
「時子瑗,你真的是打算今年高考?」夜闌風帶著疑惑,帶著微許的冷意問道。
他從來就不知道時子瑗打算提前高考,而且這一年他們的和平相處,他自認為他們應該是好朋友了,卻沒想到,他天天和她一起上課、自修,她要提前高考,竟然一聲未吭,要不是好像剛剛班主任漏嘴,恐怕她走了,他都會不知道。
時子瑗听夜闌風這麼說,而且看夜闌風那冰冷的臉不帶一絲柔和,語氣里還隱隱的有些責怪和一種不知名的情緒,還有他那雙如幽谷般深邃的眼楮,好似一潭深水般,一眼望不到底…這樣子對她說話的夜闌風,她真的好久沒看到了,但是她可以確定你點,夜闌風生氣了,而且好像很生氣。
「夜闌風,我下課和你解釋,總之,我不是故意瞞著你的。」
時子瑗說的話有些急切,因為這事情確實有她不對的地方,而且這一年中,夜闌風漸漸的也成為她為數不多的異性好朋友,夜闌風本來就不愛說話,這班級里除了謝航辛,就屬她和他說的話說了。
「好,我看你怎麼解釋。」夜闌風稍稍斂去了冰冷,但卻帶著一絲糾結和不安,因為此刻,他的心里隱隱猜到了一些原因。
時子瑗這個大爆料,在班級里算是大新聞了,但由于班主任在場,而且班主任還意識到了自己說漏了嘴,因為時子瑗早就和他說過,不要透露她要提前高考的事情,沒想到,他只顧著要激勵其他學生,倒是忘記了對時子瑗的承諾了,所以,他懸崖勒馬的讓大家停止了放在台面上的討論。
下了課,大家都圍上了時子瑗,但都被夜闌風那冷臉一一擋了回去,就連蕭颯也不敢上前,時子瑗才有了解釋的時間。
「這會可以說了。」夜闌風不冷不熱的聲調,雙眸盯著時子瑗的眼楮不放。
時子瑗思忖了一會,隨即道︰「夜闌風,其實不是我想瞞著你們,只是我不想給你們壓力…」
「說重點。」夜闌風毫不猶豫的打斷。
時子瑗啞聲,看著夜闌風的雙眸里隱含著欲發的情緒,只得說道︰「夜闌風,你在我心里是個好朋友,我只得隱瞞你是不對的,我提前高考的原因就是我需要變強,你不是說,我不夠強嗎?我強了起來,我就有能力保護我在乎的人,這就是我的原因。」
夜闌風眨了下眼,稍稍放緩了口氣,「沒有陸羽的理由嗎?」
時子瑗的心里猛然一驚,看向夜闌風的眼神也變得有些慌亂,夜闌風知道了什麼,難道他知道了她現在和陸羽的關系?
「不用那麼驚訝的看著我,我就問你有沒有陸羽的關系?」夜闌風表現得波瀾不驚,一字一句的話語似乎是從齒縫中說出來的。
時子瑗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半響,她才道︰「哥哥在北京,我想他了。」
她沒直白的點明,但她說的是實話,她不知道為什麼對上夜闌風那雙明亮透徹、似乎要貫穿人內心的眼楮,她就覺得她犯罪了似的。
……
夜闌風變得沉默了,至少時子瑗這樣感覺到了,因為他的話已經從一句變成了半句,說話也由兩個字,變成了一個字。
蒙小小、蕭颯、蘇素素知道她高提前高考都來鬧騰了一番,但也沒夜闌風那麼激烈,她們只是紅著眼楮哭著說她沒良心,連這麼重要的事情都不先說一聲,還有就是‘敲詐’了她不少的錢,下了好幾次館子,不過至少她們還有分寸,不會把她‘壓榨’到底。
兩個月很快就過了,終于到了高考的時間。
時子瑗這高考簡直是全體動員,不僅時爸、時媽激動得來校門口等著,謝航辛等人也組成了隊伍在校外加油,就連陸羽也請了好幾天的假回來了,說是她去年陪著他高考,今年他也必須陪著她一起高考,還有兩個人是時子瑗沒想到的,夜闌風和姜之堯竟然也來為她加油了。
頓時,她的‘鴨梨’無限大,她不緊張也被這龐大的隊伍給搞得緊張了起來,竟然在考試期前一直想要上廁所,連上了三次。
幸好考卷考的都是她有接觸過的類型,她心里的緊張感消失了不少,做題也順了起來,竟然除了考化學的時候一個化學方程式不知道,其余的都做得十分的順利,三天下來,她終于解放了。
解放的結果就是,她連續一躺,就睡了一天一夜,讓時爸一急,送醫院了,不過在她醒來之後,終于恢復了正常。
陸羽本來只是請了五天的假,本來還想著時子瑗高考之後還有半天可以一起單獨出去,卻沒想到時子瑗睡得天昏地暗,連他走都沒送。不過,他心情還是很好的,因為,再過不久,他就可以縮短距離、縮短時間看到時子瑗了。
高考成績是要過二十天才有出來的,但是時子瑗一點都不擔心,她在想的是她應該填什麼專業,至于什麼地方,肯定是在北京了,要不是北京,她還懶得提前高考呢。
「依我看,瑗瑗的估分照著幾年看來肯定是能上清華大學的,至少也得是個一流的大學,瑗瑗,要不,你就填教師這類?」時開民手中拿著一本往年的高考志願書,估模著建議。
林珍立刻就反對了,「什麼教師,我看女兒應該去讀醫科類的。」
「醫科里都是血,我看瑗瑗不適合。」時爸也不妥協,他還是覺得教師好,吃公家飯,只是,他家里不缺錢了,他難道忘記了麼?
「不行,我覺得醫科好,這專業不錯,以後工作也好找。」林珍才不妥協,沒她妥協的份啊。
時子瑗看著為了她的志願爭論的父母,稍稍撫額,其實自己已經考慮過了,她也決定了,要強,肯定非錢,而錢就是商業,所以,她要學商業管理。
「爸爸、媽媽,我要填商業管理的專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