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笑笑退到無路可腿,後背重重撞上神燭台,軒轅朔亦停下了腳步,鳳目彎起凶狠的冷光,好像一頭憤怒的猛獸,恨不得將她撕成碎片。
「小七,你剛才看到些什麼?」
冷冷的聲音落到姬翎的頭上,狠烈的眼神一直對著面前臉色早已灰白的葉笑笑。
「一張陌生的臉孔,是這個姐姐,也不是這個姐姐。」
姬翎如實說,他看到葉笑笑腦海里浮現的她的未來,不過奇怪的是她的臉孔卻不是現在看到的這模樣溴。
「所以她不是司雪衣?」
「是……也不是。」
姬翎停頓了一下,語氣有點不確定,軒轅朔怒然的表情隨之一滯,如此模稜兩可的答案一點都不像姬翎平日的作風禱。
他看向那張天真的小臉,似乎也在糾結著什麼,「明人不做暗事,義父,唆擺單純的小七可有意思?」
軒轅朔陰鷙凶悍的臉孔忽地又朝向馳遠,那口中的質疑無疑是在說這一場戲都是他馳遠一手操縱的,他逼迫姬翎說了假話。
可惡,朔兒,你的心仍舊要選擇執迷不悔麼?!
剛才那只毒箭是他派人放的,他料不到軒轅朔會義無反顧的為葉笑笑檔下,瞧瞧那通體發黑的手臂,他當真為了她連命都不要了。
「小七,告訴王爺,他若如此固執己見下去,結局會是怎樣淒慘!」
自古紅顏多禍水,多少英雄好漢都死在那些骯髒下賤的女人手里,他絕對不會讓朔兒也步那般的後塵。
馳遠的命令教姬翎有點詫異,以往他從不允許他窺探王爺的未來。
姬翎看著軒轅朔,漂亮的藍瞳猛地一個收緊,他看到軒轅朔腦海里閃過幾重影像,但卻非常的灰暗,暗到幾乎讓他看不到那影像里究竟是什麼,然而當他試圖看清一點的時候,突然那些個影像統統化做了一灘黑暗。
姬翎的沉默聚焦著所有人的凝注,「小七!」馳遠喝了一聲,「沒有……我看不到王爺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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馳遠怎能接受這樣的答案!
「葉小小,你對小七施了什麼巫術?!」他怒然矛頭指向還依靠在神燭台的葉笑笑,她傻傻愣愣地看著那個怒發沖冠的男人。
她對那個孩子施了巫術?!
她葉笑笑腦袋已經亂得像團漿糊,她根本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
一會兒說段流雲能看透她的心,一會兒又說這個孩子能看到她的未來,什麼離譜的話都是他們說的,現在還冤枉她是巫女?!
所幸軒轅朔來到她的身前將她摟入懷中安撫,又是那麼的溫柔,就和為她檔下那一箭時一樣。
葉笑笑傻傻地靠在軒轅朔的胸膛,眼楮一瞬不瞬,這份柔情她突然很是抗拒——
眼前都是剛才他要撕裂她的凶狠模樣。
這個男人的可怕之處就是說變就變,對他愛的人他可以傾盡性命,而對他恨得人亦可以眼楮都不眨一下的擰斷她的脖子。
不管他現在信不信她,她終究不是他愛的那個司雪衣,遲早……遲早他都會殺了她的。
「所有人都退下,本宮不會再信你們說的話!」
軒轅朔一聲令下,埋伏在四處的暗衛齊齊現身,馳遠自然知道他要是不退,那這里一定會變成一片血海——
「小七,隨我退下。」
姬翎一點頭,邁著輕盈的步子回到花姒鸞的身邊,牽起她的手走了出去,不禁又回過頭看了葉笑笑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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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離開,鴆鳥閣又恢復了往日的平靜,軒轅朔柔和著自己緊蹙的眉頭,他捧著葉笑笑表情僵硬的臉蛋兒,拇指溫柔地摩挲著,「對不起,雪衣,方才嚇壞你了吧。」
葉笑笑不願看軒轅朔的眼楮,她能想象他眼中的柔情有多能融化女人的心。
但是那一聲雪衣讓她四肢冷冽,她盡量柔和著自己僵硬的臉孔,左手一點點地撫上他的右臂,他肩頭上的傷還沒有包扎好,「我……給給你……包扎……」
她果然還是被嚇到了!
軒轅朔很是心疼,握住葉笑笑微顫的手,他知道她在克制著自己不要發抖,將她的手拉到唇邊輕輕一吻落在她的指背,「流盼會給我包扎,你在外面等我。」
「嗯。」
葉笑笑腦海里閃過段流雲的警告,果然他的血是踫不得的,她感覺得到他有心不讓她觸踫到他的傷口。
葉笑笑乖乖的站在屏風外等著,偶爾能听到屏風內軒轅朔的悶哼,只怕他中毒很深,並不是包扎一下傷口就能痊愈那麼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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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步不知不覺地來到院子里,葉笑笑仰頭對著正空的太陽,喃喃低語︰「這世界上真的有那樣的男人麼?為了區區一個女人,可以用自己的性命去保護……」
「怎麼了,小八這是嫉妒了?」
段流雲不知從哪兒冒了出來,葉笑笑一個側眸差點對上他靠得太近的嘴唇,她退開幾步白了他一眼,「拿了藥還不走人?」
「可憐的小八,別被錯覺蒙蔽了眼,萬萬不可愛上他,因為他絕對不會愛上你。」
用不著她段流雲提醒,她很清楚,軒轅朔的心另有所愛。
可是想要反駁,話到口邊才發現竟是無話可說,難道是自己對軒轅朔有了不一樣的感情……
不不不,絕對不可能的!
葉笑笑冷哼一聲,「我還不需要你的憐憫,還有我叫‘葉笑笑’!」
真是沒見過比她更笨的傻帽兒了,「噓,輕一點兒,要是被軒轅朔听到,你的腦袋就要搬家了。」段流雲食指點在葉笑笑的唇上,心口因此莫名又一記悸動。
葉笑笑啊葉笑笑,都這節骨眼兒了,你還有閑工夫對著個漂亮的女人心動?
「你不好奇我到底是誰麼?」
「至少你不會是我的敵人。」
她憑什麼說得那麼肯定,葉笑笑發現出現在她身邊的就沒一個正常人,她好像掉入了一個泥沼里,越是掙扎越是踩得更深。
「是不是心情很煩躁,今夜要不要來我的白雲殿泡個澡,花瓣浴能讓人放松抑郁的心情喲。」段流雲好心邀約,慵懶的貓眸流光四溢,充滿了誘惑,「突然地,作何那麼關心我?」葉笑笑狐疑地瞪著她,她雖然不及他們這些怪人聰明,但也沒傻到誰都相信。
「因為馳遠不喜歡你,所以突然就對你有些好感。」她又靠近過來,俯首而下,葉笑笑猛地倒吸口氣,她的唇挨著她太近,竟撥弄著她的心跳亂了節奏。
這女人很危險,非常的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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鴆鳥閣中,軒轅朔躺在石床上,右臂上扎滿百里流盼手中落下的銀針,她在為他驅毒,可見這次馳遠下手很重,那只毒箭抹上的巨毒若是貫穿葉笑笑的身子,必當教她當場斃命。
問世間情是何物,一顆心早已死去的男人是為何再度為了一個女人熱血重燃,「王爺當真不後悔這麼做?」
「本宮只是做六年前沒有做到的事,本宮再也不會讓雪衣受半分委屈。」軒轅朔淡淡掃過此刻無法動彈的右臂,當初若是也能為她檔下所有的苦痛,就是陪她葬身火海又如何。
他是認定了那個死去的女子就是葉笑笑,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百里流盼深知若在這時掠奪他唇角的笑,定是件非常殘忍的事。
「毒液半個時辰後就會退去,未免毒血倒流,這幾天最好還是和八夫人保持距離。」
「流盼,如果我想和雪衣有個孩子,可以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