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對著雅尼秋水也似的粉紅色雙瞳,良久無語,即而兩人都移開了視線,在轉頭的瞬間,伊克多不自覺的瞄了一眼女孩的領口,發現捂的嚴嚴實實,心里忽然有些失望。
伊克多臉上的表情雖然只是一剎那,也讓雅尼心頭一跳︰「那個,你,你是不是在怪我隱瞞了……我不是啞巴的事?」
雅尼沒有等到伊克多的嘲弄什麼的,卻看到伊克多含笑搖頭,突然覺得很安心,人都是有依賴性的,尤其是弱者。現在雅尼就覺得自己是需要保護的人,不自覺的就希望能夠依靠伊克多。
「在那種隨時都有危險的環境下,你表現得越不起眼就越安全,我能理解的,你是個聰明的女孩。」伊克多的話像蜜一樣流入雅尼心中,女孩對他報以甜甜的笑容,可想到自己的身世和現在尷尬的身份,笑容就變得難以為繼︰「你,知道南百國嗎?」
伊克多點點頭,這個南百國他是知道的。那是一個位于那革納爾西南方的一個類似于聯邦的國家,這個國家的國土面積是那革納爾第二,僅次于北方大帝國希爾斯頓布萊。但是,這個國家卻是所有大國中最為弱小的,就因為他們沒有一個統一的政權,國內諸侯林立,無論軍隊、內政都沒有辦法一致,造成了他們像散沙一樣的現狀。
按說,像這樣一個國家是沒有生存的理由,但是,他們有著一個強大的助力——聖教廷。雖然南百**政疲軟,但做為世界第一大的宗教所,無論人脈、名氣、還是財力、軍隊都不亞于一個帝國,而這個宗教所的聖地就在南百國正中部。
所以,無論是出于對宗教的信仰還是顧及聖教廷的實力,南百國這個蹩腳的聯邦國家五百年來一直沒有被吞並。伊克多雖然沒有去過那里,但是喜歡看書的他在學習那革納爾的語言的同時看了不少書籍,其中就有對各個國家的介紹。其中,就有這個奇怪的國家。
看到伊克多點頭,雅尼心頭一震,有些猶豫的說︰「我,我的父親是南百國中一個公國的大公……曾經是。現在,我的叔叔是大公了,父親被……被處死了,」雅尼說到這里神色黯然,「我父親被教宗陛下以瀆神的罪名判了死刑……我,我現在是一個逃犯……是聖教廷的逃犯。這些、這些事我知道不該隱瞞你,但是,但是……你怎麼處置我都可以,我,我只要不要再流浪就好……我真的、真的受夠了。請你,不要把我送去教廷……不要,趕我走……雖然、雖然,我知道這對你很不公平……的,但是……」
看著坐在草地上哭泣的女孩,伊克多搖搖頭,伸出手,摩挲著她的腦袋,朗聲道︰「我為什麼要讓你離開呢?教廷?那又怎麼樣,既然我說過要給你選擇的權力,這是我的諾言啊。我是個男人呢,說話是要算話的。除非你自己想要離開,不然,誰也別想將你帶走。這,是我對你的承諾。」
「謝謝你。」雅尼哽咽著,用右手捂著嘴,肩膀聳動。
「對了,听說在南百國,聖教廷的勢力比王權還大,真的嗎?」伊克多轉移話題道。
「嗯。在南百國,任何一個國家在君主加冕的時候,都要受到教宗的祝福才是合法的。而且,每年各個諸侯國都要向教廷進貢物資,每到朝聖日,各國的君主都必須去聖城朝聖……好多好多,反正,在南百國,聖教庭就是核心。」雅尼擦擦眼角的淚滴,說道。
「那就是說,其實南百國的真正統治者是聖教庭了?難道南百國就沒有王族、皇室?我記得書里說的,南百國是有王室的呀。」這個也是伊克多一直困惑的事情,他無法想象,作為統治者,怎麼會容許讓神權凌駕在自己的王權之上?
「怎麼可以那麼說……教廷是神的代言啊,他們是不理俗世的。至于南百國的王室……有是有的,但是,他們是教廷的祭司一族,從來不過問王國的事情的。呃,听說這一代的王族只有一位公主了,好像是教廷下一任的聖女人選呢。」雅尼眼中帶著虔誠。
「你還相信那些神棍的話嗎?神,只不過是他們統治人們的工具罷了,嗯,就算真的有神,它們需要人來充當代理嗎?」伊克多在雅尼腦袋上不輕不重的彈了一下。
雅尼痛哼一聲,可憐兮兮的模模額頭︰「哎∼很痛唉。不過,你怎麼能這麼說神的僕人呢?他們其實不是壞人的,只是受到了有些人的蒙蔽罷了。」
伊克多搖頭苦笑︰「那你為什麼不去教廷說個清楚?我想以你的身份,要見到教宗不是難事?」
「那個……教宗陛下是不會相信的,污蔑我父親的是主教大人啊。」
「你覺得,神會知道這一切嗎?」
「那當然!神是無所不知的,他們一定在注視這一切。」
「那麼,做為神在地上的行者,教宗會被蒙蔽嗎?」伊克多問。
「當然……不會……」雅尼說不下去了,「不是你想的那樣子的,一定不是那樣子的。」
「很明顯,要麼神不是傳聞中那麼無所不知,要麼,那個被奉在神壇上的家伙——並不仁慈呢。」伊克多捏著下巴道。
「你,你!怎麼能說這些話啊,對我說也就算了,以後絕對不能在外人面前提起啊,被聖教廷的人知道了,是會上火刑架的!」雅尼雙手緊緊攥著,粉紅色的美貌皺在一起。
「哈哈……」伊克多捧著肚子笑起來,一只手按著雅尼的腦袋︰「外人?你什麼時候成我的‘內人’了?哈哈哈……」
「里面的人?是自己人啊,難道不是嗎?」雅尼並不明白伊克多的意思,只能不知所措的看著,像個大哥哥一樣模著自己腦袋大笑的男人,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是什麼地方出錯了,以至于伊克多會發笑。
「原來你不懂啊,看來是我自娛自樂了。不過啊,能說說聖教庭具體供奉的神有哪幾個?」
「神?當然是十二位主神啊,主宰光的光明神;主宰戰爭的戰神;主宰智慧的智慧之神;主宰火、水、風、大地的四位元素主神,執掌五種業力的主神。你怎麼連這個都不知道呢?雖然多米爾的人民大多信奉自然女神教義,但諸神的傳說因該不會有人不知道啊。」雅尼疑惑的問。
伊克多笑笑,他自然早就知道這些,只是找些話題而已︰「能不能把那十二個所謂的神,看作是十二個能力登峰造極的人呢?」
「什麼?你怎麼可以這麼想?就是最厲害的聖境強者紫淵劍聖都不敢說這樣的話,也沒有神那樣的力量!神,怎麼可能是人?」
「聖境?如果,是聖境之上呢?好了,小女孩,快點去睡覺。睡眠不足可是女孩子的天敵呢。」伊克多站起身,嘴角帶著慈祥的笑容,稍微接觸,他覺得雅尼完全還是個小孩子呢。
「睡覺?我回去帳篷嗎?」見到伊克多點頭,雅尼又問︰「那你睡哪里?」
「我去導師那里擠一下,總不能讓我和你睡在一起。晚安。」說完,伊克多轉身走向老杰克的帳篷。
「我,我怕。」
「咦?啊哈哈哈哈哈……你還真是個小孩子啊。好,你去睡,我就在帳篷外面睡,小丫頭。」
清晨,一大早天罰的營地里就熱鬧起來了,收拾營帳,準備出發。佣兵們吆喝著叫起那些宿醉未醒的家伙。靠近了盧爾城,一路上也不會再有危險,佣兵們的心情都很不錯。雅尼是第一次這麼近距離觀察到佣兵,他們很粗魯,但是,總給人一種很特別的感覺。
「在看什麼?」伊克多走了過來,他的背上斜斜背著一個一尺見方的帆布包,正是他的帳篷。
「我覺得,佣兵其實並不是傳言中的那樣。」雅尼說,朝陽撒在她的臉上,有著別樣的魅力。
「啊,是啊。很多東西,都不想表面上看來那麼簡單呢。就像佣兵,在戰場上,我們是屠夫,但是,誰又知道,我們也隨時面對著死亡的威脅呢?我們揮劍的理由,大多都是為了活下去,沒有人喜歡殺人,當然,更不喜歡被殺。」伊克多緊了緊背上的劍鞘,繼續說︰「從今天開始,我就要教你武技了,不要偷懶哦,這可不是開玩笑的,跟著我是很危險的事。」
「嗯。」雅尼點頭。
「接著,對你來說,這個可能更趁手一點。先熟悉一下握著武器的感覺。」伊克多將一柄短劍丟給了雅尼,說著,對走過來的卡里打了個招呼。
「能問一下麼,你現在是什麼等階了?」雅尼看著手中蔚藍色的短劍,覺得很美。
「中級高階。」伊克多接過卡里丟過來的一顆水果,在衣服上把泥蹭掉,咬了一口。
「咦?已經很厲害了啊。」雅尼記得自己以前的那四個護衛也就是個高級武士的樣子。
「還差的遠呢……連自己的女人都保護不了。走了,要上路了。」伊克多將果子掰成兩半,一半給了雅尼,咬著另一半走向了老杰克。
「女人……你已經結婚了嗎?」雅尼問,在心中問。有點淡淡的失落,看著手中的果子,輕輕咬一口,甘甜,卻不膩人,果皮有點苦。
「伊克多,你的魔武技已經有點眉目了。嗯,正好,我可以帶你去見見我的一位朋友,他就住在依威爾。」老杰克一手扶著腰,瞪著一對死魚眼說,他是早上才回來的,看樣子昨晚留在了哪個**的床上。
「哦?導師的朋友?是那位魔武士嗎?」伊克多好奇的問。
「不,他不是魔武士。也不好說啊,你身上其實還有一個隱蔽的……缺陷,這個缺陷總有一天會對你造成大問題,甚至——要了你的小命,」老杰克揮揮手,他的帳篷變成一枚戒指飛上他的左手中指,「不過,你也不用太擔心……這,這個女孩子是誰?」
伊克多看著老杰克瞅著雅尼的豬哥相,不滿的咳嗽了幾下說︰「她就是昨天的……」
「什麼?你小子的運氣也太好了?這麼正點的……咳咳,早知道我就買下了的說……」
伊克多的冷汗下來了……額角布滿了黑線,雅尼被這個怪老頭嚇得直往伊克多身後鑽……
「導師,你的那個朋友到底是?」伊克多對這個老不休實在是無語了,只得岔開話題。
「他啊,一個嘮叨的老家伙。他是一個德魯伊,對了,德魯伊,你知道不?」老杰克收回打量雅尼的猥瑣目光,道。
「當然知道。對了,比哈勒行省不就是自然神殿的宗教聖地麼?那里有德魯伊也不稀奇。」
「那是。好了,準備走,就要出發了。」說到這,老杰克把伊克多拉過來,干巴巴的臉湊了過去︰「伊克多,那個女孩……你看……要不……」
「想都別想!」伊克多大吼,噴了老杰克一臉花露水,他實在是佩服老杰克臉皮的厚了。
一拉雅尼的小手,先一步走到了前面,沒有看到老杰克眼中的慈祥,還有一句聲音很低的話︰「小子啊,好好珍惜。很多東西,錯過了就沒有再次挽回的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