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絕塵的話音一落,原本離月所在的包廂內,上官悠然和商黎兒俱是臉色一變,連忙看向離月的位子,那里卻早已空了……
上官悠然瞄了瞄樓下一臉嬌羞的雲雪若,又看了看旁邊臉色難看的商黎兒,臉上全是嗤笑和諷刺。[全文字首發]商黎兒這次卻沒有和上官悠然對著干,只是看向雲雪若的、高傲的眉眼間,多了少女被保護完好的單純年華里,不會擁有的冰冷和憎意。
唐言楓沉默的摩挲著手中杯子上的紋路,如隱形人一樣,被一切無視。
下方的眾人听得商絕塵的提議,頓時一片附和之聲。
「是啊,雪若小姐可是帝都的才女,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
「就是,雪若小姐的琴技絕不會遜色含音姑娘的!」
「雲小姐,你就彈一曲吧!」
「……」
雲雪若低垂的臉上滿滿的嬌羞驚喜之色,上方的兩人,一個是當今的六殿下,一個天下首富之子,俱是高高在上的人物,若是……
含音隱在紗幔之後的容顏,由健康嬌喜的紅暈迅速的蛻變成慘白,眼中閃過驚慌之色,隨後快速的隱去,面上一片堅定。她自幼習琴,所付出的艱辛苦楚又有幾人知曉,她不相信一個嬌生慣養、滿月復心機的富家小姐,能敵得過她這麼多年來,連男人都未必能承受的住的苦!
不過,她似乎忘了,又或者是有意地忽略了,這世間,又有幾分真金十足的公平?若是有,她又如何淪落此等境地?
「如此,有勞了。」略帶一絲戲謔的嗓音配合著堪稱妖孽的容貌,不知醉了多少人的心。
莫子航被暗影模糊了的輪廓上,浮現了幾絲疲憊的笑意,皇子間的爭斗他不想參與,只是沒有想到會遇到這麼有趣的一幕。[我搜小說網]
煙雨樓內,一個不引人注意的角落。
巴掌大的小妖趴在離月的肩上,眼里滿是不屑︰「難听死了,那個女人那里彈得好了?!」一群有眼無珠自以為是的家伙!
離月不著痕跡的打量大廳里幾人的方位距離︰「小妖怎知那人彈得不好?」事實上,含音的琴技不錯,只是琴聲中少了些東西,無魂無魄的琴音,再好的琴技也是彌補不了的。不過,按照人類的年齡來算,小妖也就是兩三歲的女圭女圭而已,又怎麼分得清琴聲的好壞,大概也就憑借它本身的喜好罷了。以後的事實表明,小妖的本能喜好,在某些時候,的卻能夠說明一些問題。
小妖有些不服氣的癟癟小嘴︰「就是不好麼,跟主人的根本就沒法比……」
離月的動作一頓,小妖話里的主人明顯是他,可是……
小妖似乎想到了什麼,冰藍色圓溜溜的眼楮明顯一亮︰「主人~~你去彈一曲好不好~~」哼,讓那幫沒見識的鄉巴佬見識一下,什麼才是震撼心靈的樂曲。
離月看著眼楮亮晶晶的,連尾巴都搖起來的小家伙,心中泛起一絲柔和,輕輕軟軟的,一閃而過,輕點額頭︰「好。」這樣可以更亂!不過,眼角的視線掃過肩頭明顯忘記了剛剛說了什麼的小妖,看來他和這只小妖怪的牽絆遠不止這一世。
雲雪若秋波流轉著風情和驕傲,滿面笑容的借了含音的琴,隱于紗幔之後,玉指輕抬,落于琴弦,錚的一聲在安靜下來的空間里陡然響起,如珠落玉盤,叮咚脆響,泉激奇石的聲音從揮動于琴弦上的雙手間流瀉而出,樂曲本身的清奇之意連帶著奏曲的少女也染上了些許……
已經落座的金千羽雙肘放于椅子的扶手之上,一手托住下顎,妖孽般的臉上泛起絲絲蔓蔓的譏諷,仍然有著致命的吸引力,並不惹人厭惡,這個女人的琴技不見得好于那個名為含音的花魁,大概只是身份上更易讓人接受罷了。
商絕塵自然看到了金千羽嘴角的譏諷,不過那又能如何?就算雲雪若的琴技略遜于含音,一個清白的身份也不是風塵女子可比的。
上官悠然已經起身準備離開,既然離莫月已經走了,他也沒興趣留在這里了,況且還是這麼一個惹人厭惡的女人在出風頭!
商黎兒一張俊俏的小臉上滿是陰沉,看到上官悠然起身,也準備離開,真是的,六哥干嘛要幫那個虛偽的女人!被保護的完好的、少女單純的思維里,還不明白那些世間的城府和心機。
唐言楓于沉默中,深沉的視線從微涼的酒水中移到了、層層紗幔後、少女朦朧的身影上。
莫子航的視線從紗幔後、少女的身上移開,下意識的搜尋剛剛離開的縴細身影。他對這個叫雲雪若的女孩子的印象、自當年的那件事後就變得很不好。相信知道那事的人都不會喜歡這樣一個愛慕虛榮、滿月復心機的女人。突然間,心中泛起一股不安。
在眾人或仰慕或不屑或無所謂的心緒里,在人們或離開或傾听的舉動中,紗幔後,有一絲泉水叮咚之意的琴聲漸漸地流淌出一串溪水相撞之音,一股清涼之意拂過所有人的心間,下意識的,听者皆閉上了眼楮,恍惚之間,置身于青山綠澗中,湍急的水流自深澗底部蕩起了朵朵雪花,激流而過清澈的水流,撞擊在深澗兩旁嶙峋的怪石上,帶起一片激昂……
金千羽嘴角的譏諷尚不及收起,眼底浮起一絲愕然之色,眉宇間凝起沉思。
商絕塵挑眉,眼里出現點點算計。
上官悠然和商黎兒想要離開的動作俱是一頓,皺眉疑惑的看向被層層紗幔遮掩後的身影。
雲雪若僵住了按在琴弦上的雙手,慢慢的抬起毫厘的距離,臉上一片驚愕之色,看著不曾動作的一雙芊芊玉手,耳邊傳來引人入勝到奪人心魄的樂聲,縴細的脊背升起了一股侵入骨髓的寒意。她明明不再動作,琴聲卻似從她手下、停止波動的琴弦上傳出,秀發下的頭皮一陣陣的發麻。身子似乎被定住了,喉嚨發不出一點聲音,只能驚恐的瞪大了眼楮,蒼白了臉色。
莫子航心中的不安越來越濃,空氣似乎濃稠的壓抑在他的身上,讓他有一種古怪的窒息感,雙腳牢牢地釘在地上,動彈不得。
清澈的泛起朵朵雪花的水流、喧嚷的繞過沿途凸起的怪石,奔囂著涌向狹窄的谷關,越顯湍急洶涌,前方猛然開闊的山澗低谷,喧囂擁擠在谷關狹窄的高漲了水位的激流越顯猙獰凶惡,一眾人等俱是呼吸一滯,繃直了身體……
宣泄奔騰的激流猛然掙月兌了狹窄的通道的束縛,轟鳴的炸響充斥了所有人的耳膜……
喧囂激騰的聲音掩蓋了利刃出鞘的金鳴之音,春末夏初的陽光攜帶著絲絲的暖意,從選材良好的木質窗戶的縫隙間滲入,詭異的帶給一室的人以寒意,帶著金屬獨特質感的暗色流光,猛然間在所有人的眼中綻放,向四面八方激射而去,宛如一朵嫣然綻放的煙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