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已經沉沉地在樹梢的末尾了,入城的還是密密麻麻的人頭。
守城的士兵這幾日連連暴曬在烈日之下,火氣也重了些,吆喝聲傳遍了整座大城。見有人走慢了,聲音猛然的提高。有些嚇唬人。偶有一兩輛華麗馬車經過時,那些人立馬就換了副嘴臉,諂媚相迎,一回轉身又是板起臉色沖著後面進城的人大聲嚷起。
這三日後便是六國大宴,各國使臣也紛紛抵達聖皇朝,一下子之間覺得這聖都特別的擁擠。
六國大宴中有一場比藝在皇宮外,人人可觀之,這也是為何這幾日來聖都如此之亂的原因。這重兵把守之處更是嚴密了起來,連進城的也查得十分嚴。但是,在這種情況下某些人想要混進城中卻是十分的容易,若是想要制造某種混亂更是易上加易。
正因為如此,全朝上下都呈現出一副十分忙碌的樣子。
這三日里各國的使臣都陸續進城,若是這其中肖有差池,負責這事的人定然是逃不過。而這城里城外的安全卻偏偏由孤獨慰負責,兵部尚書雲飛從旁出力。
孤獨鴻則負責接待各國的使臣,這與孤獨慰的天差之別就章顯而出,不討好的活兒就由孤獨慰接手,這孤獨鴻是想累死孤獨慰。說白了,這聖朝的太子殿下是專門出來保護各國使臣的。
孤獨慰親自尋查各個通道,對于孤獨鴻擺了自己一招全然不在意,一臉泰然的執行著公務。
一直隨行的雲飛身著朝服與之一前一後抵達大城門,看著這涌進不止的人流,不經意的挑眉。泛著清冷的目光不由得朝向離他一步之遙的孤獨慰,身後是一眾的皇家侍衛,此時也是用怪異的眼光打量著那高大的背影,有種說不出的滋味。
孤獨慰華衣束身,眉宇顧盼之間,犀利如劍,仿佛穿過層層人群透視城外。姿容尊貴且邪魅,他就這麼一站,路過的人雖不清楚他是誰,卻頻頻回首觀望,更是有女子大膽的走近一些,臉紅心跳的朝他看去。對于這些,他渾然未覺,瞳孔間閃過一絲的冷冽與不耐。
雲飛十分的欣賞這個年少的太子殿下,若要論手段,那鴻王爺怕也是不及他。身後的雲飛一路來,眼不離孤獨慰,看著看著自己便頻頻的點頭。但隨之又想起這幾年來太子與自個兒子的謠言,眉宇一擠,也不知是何滋味。
守城的頭頭一眼就瞧見人群中的太子,馬上諂媚的小跑上去,身上的甲衣在夕陽下泛著點點余暉。
「參見太子殿下!」也不知他是何時見過了太子的真容,一下子之間竟然就認出了本尊。
孤獨慰修長的手臂一擺,示意他起身,「宣布下去,沒有通行關牒,一律不得進城,入城之人要等宴會過後三天才可出城。」孤獨慰見此人一上來,就是一條命令班布下去,眼中掃過進城的人流,眉睫一動。
面對太子班布而來的命令,那男子臉色一變,好似剛吃了一坨屎,眼神閃爍不定,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
孤獨慰劍眉一攏,冷哼一聲。
那人一听,便知自己這一舉動惹怒了太子殿下,身子微顫,壓低了身形。雖說這太子殿下不得寵,但始終是個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自己可得罪不起啊。但是,另一邊他更是得罪不起。那男人全身真冒冷汗,听說這太子殿下十分好男色,好奇之下忍不住偷偷的抬了一下眼皮。
寒潭黑眸微微眯起,冰冷的視線正好與他相撞,男子猛然顫著身子低回頭顱,艱難地吞了吞口水,壯起膽子道。「鴻王爺那邊……」。
「難道本太子辦事還要經過鴻王爺同意不成?」冷冽的聲音緩慢響起。
那男子身體一個踉蹌差一點就往地上摔去,「是,屬下馬上去辦!」反正有這個太子擔著,到時候推到他身上便可,如此一想,守城的頭頭便送了一口氣,領著命令傳了下去。
命令剛響起,進城與入城的人發起一陣不滿,但也是無可奈的事。
看著人群慢慢的變少,孤獨慰眉間一舒。
身後的雲飛始終沒有發一句話,輪廓間還有年輕時的英俊不凡,身上淡淡散著嫡仙氣息。想必,雲淺身上那股特有的氣息也是有一分遺傳于他的。
「太子殿下這麼做,怕是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想了想,雲飛還是上前一步道。
孤獨慰當然明白他所說的麻煩是何,也許是隱惹多年的脾氣一時之間控制不住了,也罷,他孤獨鴻若還是不肯放過,那麼他也只有重新選擇更有利于他的路。此刻,只要是孤獨鴻不傷害他身邊的人,他可以再容忍一下。
太陽夕下,周圍開始燃起火把燈盞,光線把孤獨慰的身影拉得老長,充滿邪氣的俊臉輕扯過一個小小的孤度。「這一點,我自有分寸!」
雲飛點點頭,一直支持太子的他對于這一種事情有些敏感,那怕是錯一分也不行。若不是雲淺與太子有那種復雜不清的關系,或許雲飛會完全沒有疙瘩的支持這個年輕人。想起兒子與太子的關系,雲飛大皺眉頭,心中打定主意要拉開兩人的距離。這孤獨慰不好下手,他也只好從自個兒子身上下手了。
孤獨慰滿意的看了眼被擋在城門外的人流,轉身對身後的侍衛吩咐了幾句,各自領著命令分散下去。
此時,進入黑夜的聖城更是熱鬧了幾分,仿佛一天到晚都沒有停歇的時辰。看著漫漫長街,孤獨慰此時有種想沖回雅閣的沖動,也不知淺兒如何了?明明只分開了一天的時間,卻好似許久未見著了他。想到此處,不由得把目光微移,看著眼前的雲飛,孤獨慰總覺得有些怪異。
在心中他早已承認了自己愛上雲淺的事實,只是這往後,他又該如何面對雲淺的家人?他並不想讓雲淺處于為難之中。
良久後,等侍衛們尋查回到原地後,兩人這才收起各自的心思,轉移其他地方尋查。
想來,他這個太子實在是做得有些失敗,竟然在這兒做起了尋查工作,孤獨慰不由暗自苦笑。
待一行人離開城門口後,城外的不滿聲還依稀傳來。
城內,人流中,有人低頭與他們擦肩而過。孤獨慰仿佛察覺到了什麼,瞳孔一縮,猛然回頭,卻發現剛剛那種感覺又從人流中消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