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那點綠色,現在已經變成一座綠綠匆匆的小山。漉漉的流水聲也在耳邊響起,四周的衰敗漸漸被安詳的寧靜取代。腳下的淤泥堅實起來,翠綠的小草、芳香的小花,還有清涼的微風。勝利就在眼前了,只要再堅持多一會兒……
「我們就到了!」塔莉亞興奮的向著忒亞說道。
可是她一回頭,出現在眼眸中的卻是噩夢——一大群怪物像瘋狗般窮追不舍。克雷伯斯他們呢?這時塔莉亞也不敢多想,只有咬著牙,拉著忒亞拼命往前跑。後面的墨杜菲特人紛紛由沼澤樹人身上跳下來。兩個守護者服從塔莉亞的命令,轉過身去面對成群的敵人。只不過兩個守護者的力量太有限了。它們只能勉強拖住那只沼澤樹人的腳步,更不說那群吐絲的墨杜菲特人。隨著低沉的哀鳴聲,兩個守護者化成煙霧回到它們的世界中。
前面的塔莉亞拖著忒亞已經小女孩懷抱中瑞娜拼命往前跑。崎嶇的小路怎麼還沒有到盡頭?塔莉亞著急而無奈的想著。此刻她覺得自己快要喘不過氣來了,喉嚨和肺似乎被烈火灼燒般。就在她冒險試著朝肩後看一眼的瞬間,耳邊傳來呼嘯而過的聲音。一段枯死樹干正在飛向他們!塔莉亞幾乎下意思般的朝著忒亞叫了一聲,然後抱住腦袋趴在地上。樹干就在他們腳邊重重砸在地上,然後彈起越過她們滾到一旁。驚魂未定的塔莉亞來不急喘口氣,箭矢劃破空氣的聲音緊隨其後。幾支箭矢已經插在地上,其中一根射穿了塔莉亞的衣服釘在地上。塔莉亞覺得自己身體在劇烈顫抖著,心都要擠出胸膛了。她很想大聲尖叫,很想有人能幫助自己。可是當她扭頭看到臉色蒼白死死抱著瑞娜發抖的小忒亞,她突然明白自己還要保護其他人。塔莉亞緊抿著嘴唇深吸了口氣,強忍著手臂那刀割般疼痛把箭矢拔了出來。她飛快打量四周一眼,午後的陽光透過茂密的樹叢,散落在一條人工修葺過蜿蜒小路。路的盡頭看起來應該是一個小湖泊,她們所看到那棵巨大榕樹就安然坐落的湖水之中。在瑞娜的口中她知道,離水澤之王的家已經很近。
「那些怪物在靠近。」忒亞顫抖對塔莉亞說道。
「跑!」塔莉亞急迫的說道。
可是沒有走幾步,忒亞突然尖叫一聲倒在地上。塔莉亞回頭一看,心就涼了半截。小女孩的右邊肩膀上插著跟染血的箭矢。已經沒有時間考慮了,塔莉亞咬咬牙抱起忒亞,在箭矢飛向自己的瞬間,撲倒在剛才差點砸死自己的枯樹之後。
「忍著,會有點痛但很快就好了。」塔莉亞試著要拔出忒亞肩膀上箭矢。但是後面的追兵怎麼可能讓她有時間做這些呢?那只跑得最快的墨杜菲特人,揮舞著長矛撲上來。幸好被塔莉亞的颶風轟走,但是它後面的同伴就不是一兩個颶風就能處理掉的。千鈞一發之間,忒亞突然坐了起來抱起一塊和瑞娜差不多的破碎木塊。她想做什麼?塔莉亞立刻明白,可是已經阻止不了了。忒亞已經沖出枯樹,朝著一旁的樹林跑去,只留下一個聲音。
「姐姐,掩護我。我走近路過去!」
所有的墨杜菲特人都因為這句話,而扔下眼前的目標一窩蜂地朝著忒亞方向涌去。塔莉亞默默看著躺在地上的瑞娜。枯萎的水澤之靈,哀傷地呼出一口氣。這不是該傷心的時候,塔莉亞咬咬嘴唇,一手抱起瑞娜朝著前方拼命奔去……
一路飛奔過來的克雷伯斯,伊莫頓和忒西勒亞被安德大王還有他的手下擋住去路。
安德大王高傲的聲音由人群中穿了出來,洋洋得意擦拭著自己的武器。
「你們不應該把所有希望寄托在一個小賤人身上的。」他好像高傲的勝利者般宣布道。
大伙們都因為這話而不安的交換著眼神。好一陣子安德大王才止住笑聲,他朝著身後手下比了手勢。一個滿身淤泥的墨杜菲特人,拖著傷痕累累的忒亞站在大伙們面前。安德大王粗暴地由那墨杜菲特人手中把忒亞扯了過來,像似炫耀勝利般地把忒亞在空中甩了好幾下。
他把忒亞擠到眼前用著怪異語調說道,「你知道嗎?我現在好怕阿……我一把就控制不了自己哈哈……」這個邪惡的東西邊說邊暗自用力。可憐的忒亞嘴巴張得像似離開水的魚兒般,雙腳無力地搖晃著。那些墨杜菲特人也在附和著主子,發出一陣咕嚕咕嚕的怪異笑聲。這殘暴的畫面,讓克雷伯斯勾起噩夢般童年。他像只被激怒的野獸般喉嚨中發出一陣駭人的低吼。他往前挪動一步,壓低身子準備不顧一切地沖上去——但伊莫頓拉住了他。
「不要送死,塔莉亞應該已經到了那個水澤之王那里。」伊莫頓在克雷伯斯耳邊低語道,「在拖延一下,等援兵來了我們一切把那家伙的皮剝下來做雙鞋子。」
克雷伯斯瞪著伊莫頓。阿卡得人用力地吸了口氣壓制著心中的怒火。亞述人點點頭,然後飛快給了後面的忒西勒亞一個眼神。這時候幾個墨杜菲特人舉著弓箭瞄準眼前三個人類,另外幾只則是緊握武器準備壓上來。
「放下武器,交出那塊該死的木頭。」安德大王用著高高在上的語氣朝著大伙們命令道。幾個墨杜菲特人在主人的命令下,準備解除大家的武器。這是一個千鈞一發的時刻,繳械就等于輸了,輸了就是死亡!但是眼前忒亞,只要他們輕舉妄動一下,那麼這個無辜的小家伙將馬上被殺。
「不要相信他的話。」這讓人難以呼吸的寂靜被忒亞微弱的聲音打破。女孩艱難地喘口氣,斷斷續續嘀咕道。「你……你騙不了我的惡魔……」
「我騙你什麼了?」無恥的安德大王一面壞笑的看著那個垂死的小女孩。
「你騙不了我……我就知道我再也見不到我的家人了……」忒亞辛酸的低下頭,淚水順著蒼白的臉頰,滴落在那長著青綠色鱗片的大手上。這個已經有一只腳踏入鬼門關的女孩,突然猛得抬起頭,瞪大了眼盯著安德大王。復仇怒火在這個垂死的孩子,眼中熊熊燃燒。安德大王愣了一下下意識把眼珠轉向其他地方。
「你知道我為什麼要活下來嗎?」
垂死的忒亞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她死命的捉住那只沾滿她親人朋友鮮血帶鱗片的手……
「我活下來就是為了……」
「啊……混蛋,居然敢咬我!」安德大王憤怒大叫起來。
那個垂死的女孩居然還有力氣咬破自己堅韌鱗片?安德大王既是憤怒又是驚訝。這突如其來的變化,讓所有人都一時不知所措。
「松開!賤人!」
惱羞成怒的安德大王,嘗試著用力的想要甩開忒亞,可是女孩依然死死的咬住他不放。盛怒的安德大王用另外一只手,一掌拍在女孩後背上。一聲慘叫瘦小的身軀被重重的甩開。克雷伯斯身體顫抖起來,他不由自主往前走了步。一個幼小而堅強的生命就在他的眼前,重重的倒在翠綠的草地上,再也站不起來……
「混蛋!」
一個怒吼聲在沼澤上空回蕩著。
阿卡得人握緊了拳頭雙眼迸射出怒火。心中充滿了殺戮的沖動,讓克雷伯斯面對迎面刺來的矛頭連眼都不眨一下。他硬生生地用右手按住長矛,一腳就是把那墨杜菲特人踢飛幾尺之外。另外一個墨杜菲特人也跟著沖過來,但是它的下場比之前更難看。克雷伯斯穿過包圍,半跪在忒亞身邊。阿卡得人小心抹去女孩嘴角的血絲,讓她輕柔地躺在一棵榕樹之下。克雷伯斯沉重站起來,清涼的風吹拂著他身上的汗水。幾只不祥的飛鳥在天空中哀鳴著。此刻他已經不在乎生死,他的眼中只剩下復仇!
「你們全都要陪葬!」他的怒吼響徹雲霄
阿卡得人抄起折斷長矛像只殺紅眼的獅子一般沖向安德大王。幾乎同一時間,熵魔在敵人身後出現,巨大的拳頭把一個沼澤樹人打得連退幾步。
「他媽的,拼了!」伊莫頓左手拔出長刃匕首,右手抽出另外一柄匕首也沖了過去。怪異的火焰在女巫忒西勒亞手中飛出,點燃了沖過來的墨杜菲特人。雖然女巫看起來依然是一副冷漠的樣子,可是她的攻擊卻變得更狠毒,似乎是要發泄心中怒火一般。一陣子之後戰場前方出現了一個身影。那是塔莉亞她趕了回來,但是她的身邊卻不見瑞安的身影。躺在榕樹下那具瘦弱的身體,讓塔莉亞瞬間明白了所有的事。她停住腳步,眼中充滿的怒火了。颶風咆哮而起,帶著塔莉亞復仇的怒火沖向安德大王。兩只守護者也在塔莉亞召喚之下加入戰團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