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心在慢慢膨脹著,袁紹仿佛連心也在逐漸變大,華說,他就越是覺得這個關于曹操的事越發地重要,向來財大氣粗的他當即板起臉孔說道︰「華將軍,莫非你信不過本公?」
「這個哪有的事!袁公乃當世第一人,若是連袁公都信不過,那華某除了皇上就不用再信任何人了。只不過——」華雄繼續推委。
可是袁紹哪能容他再推委下去,說道︰「那華將軍有話盡管說,誰要是敢說華將軍所言包藏禍心,本公砍了他便是!」
華雄暗露一絲奸笑,他等的就是這句話,此時得袁紹開口,不由瞥了一旁的審配等人一眼,就見到審配等人那難看至極的神色。
此時的華雄幾乎都有種莫名的感覺,雖然他並沒有做出什麼不軌的事情,但他這樣對袁紹總是讓他感覺有些怪異,是以他直覺得審配沮授這種牛人應該可以察覺出一些不妙,哪怕只是察覺出,並不會清楚,卻也讓華雄有種在和牛人較勁的感覺。
好像只要遇到牛人們,不是朋友就是敵人。
華雄說道︰「袁公既如此說,那華某再不說,似乎有點不識抬舉了!那好!華某就直說吧!這曹公舉兵來關中,說是來助朝廷討逆的,可如今朝廷逆賊呂布在武關,郭李傕西涼軍亦在向武關進發。而曹公不趁二軍未會合之機先取武關敗呂布,卻扎營在武關與宛城之間。實不知是何道理!」
袁紹面現思索之色,場中文武諸人,可說是集齊了當今天下的牛人,文地從賈詡郭嘉陳宮到審配沮授,只有田豐等幾個個牛人在幽州打公孫瓚而沒來。
武的從張遼趙雲打頭,到對方的文丑,以及關張。
這些在場的人一听華雄的話,大體就明白曹操的意思。只是卻沒有一個人說出來。不過審配這時問道︰「依華將軍猜測。覺得曹公按兵不動是何道理呢?」
華雄嘴角撇過一絲輕笑,他只是來放煙幕的,下決斷那是袁紹的事,那樣即便有人要指責他包藏禍心,實際在挑撥離間,想讓袁曹開戰,他也可以說自己不過是把所知道地告訴袁紹而已。既挑撥了亂戰,還得落得不被詬病地好處,這法子說奸也著實奸,卻也因對象是袁紹而顯得大有妙用。
不過審配卻看將出來,是以有此一問,想逼華雄下個推論,他再憑他地三寸不爛之舌戳破華雄的不良用意。
雖然是臨時起的心思,但不可否認審配確實有著時時防衛任何可能敵人的警覺心。不然換作其他人。都不會對剛見面,又有相同立場的華雄多加防備。
不過華雄自然不會那麼笨,反問道︰「這位應該是審配先生吧!這個華某就不清楚了!華某不過是有點疑惑。為什麼這麼好的時機,曹公按兵不動呢?審配先生乃大謀也!想必能幫華某解答下吧!」
玩三寸不爛之舌,華雄不敢說能像諸葛亮那樣舌戰群儒,但打打太極,雞蛋里挑骨頭還是可以做到的。
審配笑道︰「華將軍何必過謙呢!華將軍力誅董卓,又豈是泛泛之輩,這點事怎能沒點主意,只怕華將軍瞧不起在座諸位,不肯言明罷了。」
這時,劉備忽然起身道︰「是啊!華將軍乃我大漢天子股胘之臣,想當初十八路諸侯討董,雖是大獲全勝,卻不也是在華將軍手里栽了個大跟頭,如今大家同一陣線,備不才——」
劉備話說到一半,華雄忽然很輕蔑地斜睨著劉備,打斷道︰「請恕華某眼拙,尊駕是何人?我與袁公及大謀說話,你如何有資格插嘴?」
華雄自然不會不認識劉備,當初虎牢關上雖然隔得遠,但對劉備這個大耳賊還是很有些印象,最重要地是劉備身後還有關羽張飛這兩個標志站著,要說不認識,那絕對是裝蒜!
不過這樣一說,卻是讓劉備很沒面子,劉備頓時感覺好象所有人都在看著他。
一旁張飛就有要沖出來的動作,而關羽一張臉不知是喝了酒還是也很生氣,總之是紅得跟猴子一般,他們對華雄一直就是心有憤懣,只是礙于現在陣線一致,而且他們身份低了,才沒怎麼樣。現在華雄擺明裝蒜欺負劉備,說沒氣那絕對是騙人的。
可仔細想想,當初的小小華雄,很可能就是關羽一刀之將,現在卻是高高在上的一方統領,說是諸侯也絲毫不為過,而劉關張卻還只是窩在平原一縣混陽壽,其中的變化,劉備三人實在應該好好檢討下才行。
劉備無奈,只能把說到一半的話很不情願地咽回肚子里,轉而說道︰「在下乃平原縣令劉備劉玄德是也,亦是中山靖王之後,孝景帝玄孫!」
很理直氣壯,說出這句話,劉備的膽氣似乎都壯了不少,有些抬頭挺胸收月復撅地樣子,大概他肯定以為皇室宗親地身份是很能讓人對他刮目相看的。
至少當初袁紹也是因為公孫瓚的介紹給了他個座。
而現在,這個很不錯地招牌也的確給他帶來了不同的對待,尤其是華雄這邊的人,在听到只是一個縣令時還很鄙夷,但听到活招牌後就稍稍動容了一下。
只可惜這個活招牌在華雄這卻行不通,華雄眉頭一皺,轉而向袁紹問道︰「袁公,此人自稱皇室宗親,既然是跟著袁公的人,不知袁公可有調查其身份真假?」
「這個——倒不曾,玄德只是隨我軍同來迎帝而已,並不屬袁某帳下,至于這身份嘛!只是幽州公孫瓚介紹,不曾查證!」袁紹說道。
劉備听了這話,心中有些忐忑起來。不知華雄要做什麼,不由說道︰「華將軍莫不是懷疑備謊報身份吧!這祖宗之事,備如何能有假!」
華雄嘴角抹過一絲詭異的笑容,突然正色道︰「正是,自來皇室宗親,雖遠而必列于皇家族譜之上,皇上決定遷都時,曾讓華某遍閱皇室族譜。那族譜之上。華某就不記得
備這麼一號人物。你可知道冒認皇親乃是死罪!」
劉備登時為之語塞,華雄繼續說道︰「倘若萬一你確是皇室宗親,因某些特別原因流落民間,那你當去面聖,先證明身世,才可以皇親身份示人。你既沒有正明身世,卻以此身份行于世。豈不有行騙之嫌!你自己說就憑你剛才地那句話,該當何罪!」
劉備現在可真是有苦難言,沒錯,他的身份是有許多相好的人可以證實,但真正說來,還是得以皇室族譜為準,他也從沒想過皇室族譜上會沒他的名字,至于說到要去找皇帝正明身份。
在之前他無功無勞。無權無勢哪敢去。而且有薰卓當家,他去也白去,人家董卓連皇帝都毒死了。他一個劉備又算什麼東西。
也正是種種的原因,歷史上的劉備才等到皇帝安全了才去正身份,就是那樣還差點就被曹操干掉。
劉備一時語塞,不過一旁張飛卻沖將出來,指著上座的華雄就吼道︰「華雄,你別血口噴人,我大哥身份乃貨真價實,祖籍之地人人皆知,豈是胡編亂造!你分明是對我等懷恨在心,想要對我大哥不利,莫要找那麼多借口,若是要為難我等兄弟三人,只管來便是,要不是敬在你為國除賊的份上,你這西涼蠻子如何能坐在這里。」
此時關羽也站了出來,不過只是那麼站在張飛旁邊,目光鎖定華雄,而華雄身旁唐羽等也戒備起來。
華雄一見張飛和關羽出列,面上就帶起了微笑,驚訝地說道︰「原來劉玄德是翼德與雲長地結義大哥,那就應該沒假了,以翼德和雲長地武功人品,這大哥想來必不是行騙小人,那是華某一時敏感了些,還請三位莫怪!」
這話說得華雄和關羽張飛似乎很熟,頗有些莫名其妙地感覺,袁紹等人對關羽在華雄手下吃的癟也是清楚的,當下也很疑惑,紛紛心想他們三人莫非早就是熟勢,所以那會華雄才避而不戰?
不過最疑惑的是劉關張三人,華雄的話雖然是道歉,但卻好象是在說劉備是跟著關張沾光,他才不懷疑劉備,言下之意很清楚︰關羽張飛算是人物,你劉備不算人物,沒資格在這亂跳腳。
劉備頗有些氣餒地看了關張一眼,而這時華雄才不管劉備怎麼樣,舉杯對關張說道︰「來來,我等好久不見,華某先敬你二位一杯,今日之事,純屬誤會,有機會,華某再去天上人間請二位吃正宗的狗肉火鍋!」
酒敬上去,得到的卻是兩個不屑,劉關張依舊氣憤地回座,華雄只能尷尬地一笑,眾人對虎牢關之戰都了解,也只能陪著尷尬一笑,笑得劉備心中更是氣惱。
這時華雄再度把話題扯回來,說道︰「審配先生,先生地高見可願告知于華某呢?華某只是覺得,曹公似乎在等著什麼,卻總以為這樣等下去,只是讓敵人壯大而已。」
說曹操在等袁紹的行動,等自大的袁紹和西涼軍打得差不多,曹操再從中漁利,這叫坐山觀虎斗,又叫蚌相爭,漁翁得利!
這個道理在場之人多數都已經清楚,至于說到皇帝之爭,那自然是實力大的說話,西涼軍和袁紹打得兩敗俱傷,關中之地就只剩下曹操和華雄的勢力,華雄明面上來看實力不會雄厚到可以和曹操分庭抗禮的地步,那到時候就是曹操說了算。
再說,在諸侯們眼中的華雄是個完全忠于大漢的人,這也是諸侯們唯一能解釋華雄除董卓不入長安地理由。
只要誰打正旗號,雖然不至于能命令華雄,至少可以讓華雄不插手。
華雄清楚,審配清楚,只是審配眼中地華雄卻並不那麼簡單,因為在大家都沒注意到的情況下,審配從華雄那五萬精兵看到華雄的野心,一旦發生袁曹之戰,最後勝利地一定會是華雄,哪怕袁紹的實力比華雄強,可審配卻清楚自家主公絕不是華雄的對手。
審配只能將曹操的這番打算先說出來,袁紹一听曹操竟是要利用自己,不由怒道︰「好你個曹阿瞞,竟如此算計于我,實在其心可誅!諸公都在此,不知對此時情勢有何看法?華將軍,我觀華將軍之兵個個皆乃萬中選一的精兵,不知華將軍打算何去何從?」
這個問題問得倒是不錯,可見袁紹這個人還不算笨。
華雄說道︰「不瞞袁公,華某就這五萬精兵,本來派兩萬余兵與呂布共同討逆,誰知道呂布卻和西涼軍勾結,把皇上給擄了去!華某兵雖精,卻是勢單力孤,本來打算會同曹公救出皇上,可沒曾想——唉!如今華某只盼能早些救出皇上,只要皇上安全,華某就心安矣!若是袁公能力誅叛賊救皇上,華某當然唯袁公馬首是瞻,可惜如今看來,袁公還得對曹公防上一手!現在想想,大家同是大漢之臣,理當都助皇上匡扶社稷,造福百姓,曹公如此,著實教華某寒心啊!」
華雄搖頭嘆氣,很傷神失望的樣子,但他的話讓袁紹面露喜色,這句話帶給他的信息就是華雄至少不會成為他的敵人,于是袁紹說道︰「既如此,正好此時諸公都在,不若就共商誅殺叛賊,營救皇上之策如何?曹操這廝小肚雞腸,面對如此重大關頭卻還想著要算計于我,難道他迎了皇上,我還會當真去搶不成!不過他帶了十萬大軍,也是不得不防啊!」
「正是正是!好,袁公既有此言,那華某自當恭敬不如從命,來,諸位且為我二軍聯盟共飲此杯!」華雄舉杯,這一下大家也只能跟著舉杯,
眾人飲盡杯中物後,熱鬧的宴會再度開始,說是說商量大計,可眼下對武關那邊的情勢所知太少,實在是說不出什麼計謀來,即便是審配沮授之能,更多的卻是在心里猜測著華雄的結盟到底可以相信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