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有這事兒,那道觀豈不成半個府了?」,剛說到然想到觀里日常享用的奉道錢,忍不住一個苦笑搖頭,「這還成什麼道觀,太世俗了!」。華佩佩貢獻
「觀主說的是」,許德祿頗以為然的點點頭,「只是眼下?」。
在其位謀其事,在撫陽觀道區發生的事徐安然也不能不管,「肚子都吃不飽了還怎麼教化!莫非把這些山民都叫到一起來誦經?」,經過剛才之事後,徐安然心中不知怎的竟煩躁的很,「歸根結底還是個糧食問題,老許,你回觀稍事歇息後就出去跑跑,不拘是縣衙還是州里,好歹先要些糧食回來救救急」。
許德祿剛點頭答應,驀然想到一事的徐安然因又道︰「對了,你走之前就近招募些山民,讓他們往下邊兒的村寨傳話,今年的賦稅並奉道錢全部免除」。
聞言,許德祿一愣,「觀主?」。
「看這些山民窮的身子都包不住了,還收什麼賦稅?」,腦海仲次浮現出剛才那個滿頭銀發的老山農,徐安然心中的煩躁愈發的多了起來,「就是不免也收不起來,還不如免了換個安寧。為今之計,先保住本道區再說,對了,我上次讓你私州里使君府的書信可私了?」。
「第三天就私了,州府回的憑條還在我手里」。
「連最基本的審時度勢都不會,還做什麼使君。蠢貨!」,點點頭的徐安然狠狠罵了一句後。當先向撫陽觀走去。
回到撫陽觀,火道士們自開始收拾凌亂地道觀,徐安然則一個遁符去了他近日所在的住所。
徐安然剛在正房外顯出身形,隱隱就見前面房中一道粉紅地身影一閃而逝。
掛念著小黑狐的安危,心下一緊的徐安然疾步搶進屋中,卻沒見著人。唯有一襲淡淡的幽凝而不散,扭頭看去時,大半日不見的小黑狐正乖巧的蹲在窗前地書案上,兩只黑豆般的眼楮正眨巴眨澳看著他。
見小黑狐無恙,徐安然已放下心來,恰在這時,一陣山風透過半開的門戶吹了進來,將屋中淺紅的帷幄輕輕蕩起的同時,也將那襲幽悄然吹散。
踱步過去將小黑狐抱入懷中,徐安然隨意的看了看隨風輕輕拂動的帷幄。低聲自語道「莫非我看錯了!」,低語聲里。懷中小黑狐則使勁拱進他斜襟的儒衫里,直到將頭全部藏進去之後才不再動彈。
徐安然經小黑狐這麼一鬧,心中的煩躁倒是消解了不少。
「咱們要回撫陽觀,這地方住不得了」,伸手撫了撫小黑狐柔順地皮毛,徐安然拎起裝書的包裹轉身出了房。
等徐安然回到撫陽觀時。凌亂地道觀已初步恢復了舊觀,他剛一進觀門,就見一臉倉皇的許德祿快步奔了過來。
自到撫陽觀這月余以來,徐安然還真沒在木木的許德祿臉上看到過這種表情,「老許,出什麼事了?」。
「觀主,大事不好了,觀後山峽中留守的軍士都被人迷倒,里面關的人如今一個不剩了!」,說話時。許德祿雙手都在無意識的打著顫,「這可怎麼得了。怎麼得了」。
「一個不剩?」,徐安然聞言也是一驚,隨後才明白過來,山峽中關押地其他人必定是被隱機給帶走了,沒有他,那些虛弱不堪的犯人絕不可能從那道厚厚的鐵柵中月兌身。
「老許你自去忙你的,此事我自會傳符崇玄觀」,話一說完,徐安然臉沉沉的直向觀內走去。
見徐安然臉陰沉的可怕,許德祿愣愣的在原地站了良久,「不單行,真是不單行!」,哀嘆聲中,他又轉身去繼續忙碌了。
「他把這些人都救出去干什麼?」,邊向里走,徐安然邊思量著隱機如此作為的用意,上午山峽中的一幕幕浮上心頭,再想到「殺該殺之人就是證道」這句話,徐安然腳下驀然一頓,他似乎已聞到了那撲面而來的血腥氣息。
回到房中,徐安然寫完傳符後就此坐在了胡凳上,深蹙著眉頭陷入了沉思,這些時日地經歷一一浮現,從隨隱機開始習器丹之法,到剛才壩子里幾乎控制不住的殺意;從虛平「道是兼濟天下」,到隱機「道是天下齊一」;從各處道觀中地奢華,再到被催逼奉道錢的食不果月復、衣不蔽體的亂民;從習道法時的激動,再到如今他棟道」的茫然,這些人這些事全都糾纏在一起,不停的在他腦海中打著旋兒,越想越多,越想越深,徐安然恍然落入了一個深不可測的泥沼,越是用力掙扎就陷落的越深,沉的越快。
漸漸的徐安然的心思越來越亂,與之相伴隨的則是體內的氣機也開始發生了變化,每當他腦海中浮現出殺戮的場面時,就覺本已沉浸在骨子里的陰沉死氣似又翻滾著上涌,死氣上涌的越多,徐安然心中勃然而生的殺意就越厚,而他的眼楮也在此時由原本的清亮化為也在朦朧的血紅。
而每到這殺意到了不可控制的邊緣時,徐安然心頭便自有一點清涼油然而生,任死陰之氣如何翻涌咆哮,這點清涼始終護持著他的靈台寸步不讓,直到殺意漸漸消散,死陰之氣重又沉靜下去後,這盞清燈才又悄然隱沒,與此同時,徐安然抓著胡凳青筋暴起的手也慢慢舒展開來。華佩佩貢獻
不知又過了幾個痛苦的輪回,當徐安然睜開已恢復清明的雙眼時,他貼身的內衫已盡被冷汗濕透。
原本臥在膝間的小黑狐早跳身到了書案上,一雙黑豆般的眼楮滿是擔憂與陌生,甚至還有點點的恐懼,一人就這樣默默相視。良久之後,隨著唇邊露出一絲苦笑地徐安然輕輕招手。小黑狐復又跳入他的懷中,只是此刻地它再沒了往日的活潑,只柔順的熒茸茸的頭不斷輕輕蹭著徐安然的手,似乎要用這種方式給他以安慰。
正在這一人一狐溫情脈脈時,卻听一陣輕輕的叩門聲傳來。
雖然每一次殺意勃發都被心頭地那點清涼給壓了下去,但每經歷一次這樣的輪回。徐安然就覺心頭的煩躁又多添了幾分。
好容易借著乖順的小讓心情平靜下來,卻又被人如此打斷,「誰?」,徐安然的問話中滿是不耐。
「吱呀」一聲房門推開處,李慕道緩步走了進來,與此同時,正輕輕蹭著徐安然手臂的小黑狐又重新跳上了書案。「看你一臉不耐煩的,出什麼事了?」。
看著李慕道進了房,不等他坐下,徐安然已順口問道︰「什麼是‘道’?」。
「‘道’?你這問題古怪。怎麼
這個?」,順勢在書案邊坐下。從小黑狐身上收回目詫異的看了看徐安然,「對于我來說,‘道’是隨情任,‘道’是棄名教而任自然」。
「你修道就是為這個?」,徐安然臉上滿是疑惑。
李慕道深深的看了徐安然一眼,收起了剛進門地輕松。正道︰「有人修道是為了長生不老,成仙成聖;有人是不堪生之苦累,希望借修道求得一心安寧;也有人修道是為了走終南捷徑,以道入。但于我而言,修道就為的是自由自在地隨情任。這就是我的‘道’,我兩百余年勤修道法也正是為追求這個‘道’,設若沒有道法,以我的原身只怕終生連首丘山都走不出去,更別說四海游歷。而道法越高,我所受的拘束與限制就會越小。」
一口氣說到這里。李慕道輕輕問道︰「徐少兄,你的‘道’又是什麼?」。
「我?」。徐安然心中一片茫然,如果說從沒有上崇玄觀,不曾在虛平所在的大心川呆上一年,李慕道地「道」簡直就跟徐安然在平安州時的人生理想一模一樣,不去想什麼責任,不去想什麼功業,隨情任的只要過的快意就好。
但是過去一年的經歷潛移默化的改變了徐安然,如今的他對于昔日那種隨浪蕩的生活已經沒有了興趣,甚至上次回家時都不願意出門。相反的,他卻漸漸喜歡上了大心川清寂的生活。他已不喜歡舊日地生活,也從沒想過要成仙成佛,更沒想過要走終南捷徑的由道入。或者說過去地一年他始終念念不忘的是凝成元丹,而此刻這一目標也唾手可得。但是經過剛才的經歷,他才發覺凝成元丹也遠不能給他帶來想象中的欣喜,一時間,徐安然越想越茫然,「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微微一愣之後,李慕道的聲音愈發的輕柔了,似乎生怕驚醒了徐安然的茫然,而這低沉輕柔的聲音里更帶著一種直指人心的迷醉,「那你現在最想做的事情是什麼?」。
一幕幕物象與人事似流雲般從徐安然眼底流過,最終定格的卻只有三個清晰的人影及一片模糊的群像,大心川中靜如淵水的虛平,元洲島上越眾而出的李巧兒,還有剛才那個衣衫襤褸的老農都如此清晰的在徐安然心頭浮現,而那一片朦朧的則是壩子里熙熙攘攘的數千亂民。
當這些畫面最終定格下來時,雙眼虛空的徐安然幾乎是以囈語般的聲調道︰「我想讓師父走出大心川;我想讓那些亂民能吃飽飯,我想讓他們重新安定下來」,即便是無意識的將要說到李巧兒,徐安然也覺心頭一酸,正是這一下突如其來的酸楚讓他醒過神來,「你在干什麼?」。
「別生氣,千萬別生氣」,見徐安然滿臉惱怒,李慕道連連擺手道︰「我絕無意窺探你的心事,只是見你眼角發赤,目光飄忽,似有心魔之兆,是以才略施小技引你說出心事,本意是在為少兄緩解心魔」,說到這里,李慕道又自顧自的說了一句道︰「奇怪,心魔本是靈明級天劫,沒听說符道法還會招惹天劫呀,為恆……」。
听到心魔與天劫,徐安然驀然響起月前隱機的告誡來,只是讓他沒想到這天劫竟然來的這般快法,再想想剛才自己幾次差點忍不住的想要沖出去大肆殺戮,徐安然心里還真有些後怕,恰在這時,就听李慕道重重一拍身邊的案幾道︰「是了,你丹穴碎毀,既然無法凝聚元丹,自然就沒法子凝煉心神,所以才會如此」。
「那可有醫治之法?」。
「只有修行的進境到了將要躍升的當口兒才會引動天劫,粹一點來說,這本身倒也是好事。只是既然是天劫,就只能靠自己去渡,別人是幫不上忙的。渡過天劫,修為自然更上一個層級;但若渡不過去……」,眼見小黑狐不斷的用爪子撓著自己,李慕道忙轉了話音道︰「不過你也不必擔憂,這心魔只是靈明層級的天劫,少兄你連靈悟層級的符法都能隨意施放,這小小的劫難自然能輕松渡過」。
「分明還沒凝成元丹,怎麼就會有天劫?」,但一想到只要渡過這個劫數,一待自己凝成器丹後便能直邁元丹及靈丹境界的靈通層級而到達靈明層級,徐安然又忍不住生出絲絲的興奮來。
「心魔來時最易生出諸般不良情緒,而這些情緒易疏不易堵,你現在若有什麼緊要的想做之事就盡管去做,這倒是疏解的好辦法」,言至此處,李慕道微微一笑道︰「想我當年渡靈明劫時最想做的便是看看仙山武當‘七十二峰朝玉柱’的景觀,心動身動,一路沒有片刻停留的疾趕過去,守在玉柱峰下坐等了一,總算見著了雲海日出中受七十二峰朝拜的玉柱峰,一時意動之下忍不住連聲狂嘯,等雲海散盡,我這喉嚨都干啞的說不出話來,但心魔之劫卻也在那日早晨悄然渡過」。
「你這靈明劫倒是渡的容易」。
「‘道’之為物玄之又玄,往往要修道多年才能有所體悟,安然你修道時間太短,如今懂道’感到茫然也屬正常。當此之時,你坊要強自想的太多,心中但認定什麼該做之事後盡力去做就是,在做事的過程中或有體悟,或有感觸啟發,慢慢的也就找到你自己的‘道’了」。
這番話只是李慕道隨意說來,但听在徐安然耳中卻如天降甘露,甚或連心中的煩躁都消解了幾分,,微微一笑的徐安然深深看了李慕道一眼,「多謝了!」。
「你我之間還來說這個」,李慕道笑著擺擺手,笑過之後,他便做了正道︰「我這閑話說的夠多,現在該談正事了」。
邊起身為李慕道倒茶水,徐安然邊隨意問道︰「什麼正事?」。
「我此行是奉本洞洞主之命來與你商談合作的」。
聞言,心中吃驚的徐安然手上茶甌一歪,清亮的茶水便灑潑出來,「什麼,合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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