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塵墜 正文 第八章弒師

作者 ︰ 滄溟曲

「弒師」

兩個被道德所不容的字在墨老口中吐出,滿臉震驚地望著眼前這個弒師的少年,墨老的腦海一段最沉痛記憶徒然喚醒。

仿佛又回到那個悲痛的時刻,那個自己最喜愛又傷自己最深的弟子提著自己親手為他煉制的靈劍魔峰向著自己靠近,那雙帶著殘忍殺意的雙眼,陰冷的不帶一絲感情的面孔,竟讓墨老不敢想象,這是他撫養了二十多年,視如己出的唯一弟子。

染血的天,墜落的夕陽,二十年的養育既然打不動那顆被自私佔據的**的心。

許久之後,墨老閉目沉痛的嘆了一口氣,平復著受傷的感情,蒼老的背影在風中顯得那麼的搖搖欲墜。

「可以告訴我原因嗎。」墨老閉著雙眼緩緩睜開,眼楮一片清明,已看不出先前的悲痛。

「他是個畜生,他該死。」劍心嘴角出現了絲絲哽咽,眸中股股暖流涌動,那段黑暗的記憶又再次糾葛著他,一字一句顯露著他情緒中那般沉重如山的悲痛及仇如海深的恨意。

「他毀了我的一切,他毀了我的唯一,他也毀了我,只是為了他那個幼稚而滑稽的想法。」

「那種被自己最親的人,傷的體無完膚的感覺,你懂嗎,你明白嗎。」劍心歇斯底里的吼道。

「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希望像龍卷風一樣席卷了他,希望過後,他從天堂掉落了地獄,他的世界被無邊黑暗所籠罩,黑的那麼冷清,黑的令人絕望,黑的令人窒息,如果說他的世界還有一縷光的話就是她給的愛及仇恨的火焰,就像夜幕中的明月,繁星沉睡在了銀河的深處,只剩下他一個人孤獨的散發光芒,孤獨的活著。」

「曾經,他是一個孤兒,流落他鄉,飽經風霜;曾經他四處漂泊,無依無靠;曾經他在詩意的碼頭,憑欄而望,探索家在何方。

曾經的曾經,過去的過去,他一直重復的思量,問黑夜,問星空,黎明之後是否有新的希望。

或是上天的安排,或許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數,世界听到了他的思量。一個中年男子出現在他的生命里,出現在了他世界之中。

在中年男子慈祥的笑容下,他的世界降下了希望,但他不知道在這慈祥的面孔下卻隱藏著似深淵無止境的罪,這將會變成他世界里無法改變的撕心裂肺的絕望。

他跟著男子走了,他以為他想要的這個男子都會給他,他懷揣著滿心的希望…

可是有一句話說得好︰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但是失望過後,還有一句,就是冰冷麻木的絕望。

男子給了他很多,真的,有了男子,他第一次在飯桌上吃飽了飯,第一次穿上了西裝,第一次睡在舒適的大床,然而也是在第一次經歷到了絕望。

男子始終沒有給他想要的東西,或者男子對他做的一切都不是真心,而是抱有目的的。

在男子眼中,或許自己就是一個機器吧,一個殺戮的機器,他心里在苦笑,已經十年了,他總是教自己如何的殺人,並幫助自己加入了世界最大的殺手組織‘奪鬼’,號稱連鬼都能殺死的殺手組織。

盡管男子對自己並不是真心,可是他始終把男子當成自己最尊敬的人,也是最親近的人。

不過現在想起來這一切,其實都怨自己,誰叫自己那麼天真,那麼傻,居然會相信那個畜生會幫助自己。

希望再大,也擋不住失望的腳步,更何況是絕望。

男子終于露出了罪惡的一面,他像夢魘一樣席卷了他的世界,就像將希望帶進他的世界一般那樣的迅速,只是負面的東西總是比正面來的更快更猛烈,在他猝不及防的瞬間,其實他已經失去了一切,他夢寐的東西終究又像夢一般的破碎。

絕望掩蓋了他整個世界,除了還剩下的那一縷光。

他憤怒過,也麻木過,最後還產生絕望。

他想過離開這個世界,像風一樣,向夢一般,可是他不甘心,他的她死在了男子的手上,他放不下對男子的仇恨,他走上殺戮,他一生殺的人從沒少過,但是他知道這是最後一次。

他終于走上了弒師的道路,或許上天跟他開玩笑開累了,這次真的不在戲弄他了…

劍心冷笑不斷,笑容可掬中隱含著無限殺機,三千銀發無風自動,一股股的殺氣在空中悄然彌漫,院中的氣機仿佛也受到了牽引一般,充斥著蕭條與**。

他在笑,帶著眼淚笑,用一句話來形容的話,就是笑得比哭得還難看。

誰又能知道他那抹內心深處的悲哀呢。

或許只有墨老知道,明白吧。

「那種被自己最親的人,傷的體無完膚的感覺,你懂嗎,你明白嗎。」

一字一句擊打在墨老的心口,宛如刀割,曾經自己有何嘗不是,被傷過,傷得那麼的真,傷得那麼的深。

這一切自己不懂嗎,不,自己也曾經經歷過,自己怎麼不知道那種令人絕望的感覺。

「被最親的人傷害,還真是世間最大的悲哀。」墨老苦笑,老眼渾濁間淚光閃動。

而一旁的劍心,銀發亂舞,殺氣覆蓋整個身體,冰冷血紅的眸子,殺機無限。

仇恨糾葛千年,在某個時候猛然驚醒,依然不改那因恨而執著的殺念。

或許是感應到主人那濃重的血腥殺氣,尋冥決在這時發出一絲顫動,天地間元氣猛然聚集,朝著劍心身體襲去。

冥也,殺也,尋冥決以殺為名,最大的特點就是可以靠吞噬殺氣來修煉,而前世的隨風乃是絕代殺手,封號‘孤冥血少’。

手中沾染的血液,可以匯成一條河流。那些多年積累下來的殺氣,雖然大部分被用來修煉,但是還是有一些殺氣保留了下來,深入了隨風的靈魂。

而這些潛藏在靈魂深處的殺氣卻在劍心又一次憤怒下,引動了出來,散于四表。

隨著尋冥決的自主運行,絲絲尋冥真氣似乎也感應到了殺氣的存在,如興奮的孩童,歡呼雀躍起來,浮于體表地殺氣也宛若受到指引般,順著經脈流淌而入,殺氣與真氣一相遇,尋冥真氣就再也抑制不住內心躁動,瘋狂吞噬著殺氣,而殺氣也受到驚嚇一般,毫不反抗,靜等著真氣的融合,短短幾分鐘,真氣就將殺氣給吞噬干淨了,原本只有頭發粗細的真氣,想吃了大補品一樣,暴漲成絲線一樣的粗細。

真氣的強化,直接導致了修為的提高,在劍心無意的憤怒下,他已經步入了尋冥決第一重天境界,原本白色的真氣此時也泛著點微紅,如純淨的牛女乃中滴入了一滴鮮血,讓血腥向著四周蔓延。

劍心體外覆蓋的殺氣已完全消失,絲絲尋冥真氣自主運行鞏固著新的境界。

尋冥決分為十重,又名十重天,每一重的提升都需要龐大的能量和龐大的殺氣。

借助靈魂中前世僅有的殺氣,劍心成功的突破大致一重天境。盡管是依靠著殺氣,也是將前世的僅有的殺期消耗殆盡,而以後劍心想要突破,就必須要積聚更多的能量,更多的殺氣。

而當劍心的殺氣被吞噬殆盡時,劍心猙獰的面龐也漸漸收斂,目光的呆滯,反映了他還沉陷于那逝去的仇恨之中。毫無發覺由于自己引動潛藏在靈魂之中殺氣,而增強了修為。

靜靜地站在藥池旁邊,劍心悲傷而又迷失的眼神望向遠方,慢慢的回頭與墨老對視一眼,兩人都是察覺到了對方眸中同樣的悲傷。

好像墨老也有過拍這樣的經歷吧,‘弒師’都出現在了我們身上,不同的是我是前者,他是後者。劍心暗暗地想到。

其實說起來我跟他的命運真的很相似,都是受傷的人。

可是…

這個世界從不缺少受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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