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1110/3/]]]「是誰？」
眼前的少女對我如是提出所問。
看樣子……
「哎呀呀，果然是忘光了嗎。」
眼前的少女，似乎已經忘記了我的事情。
忘記了與我相遇過的這件事。
而且。
與初次見面的時候有著天壤之別。
沒有狂亂、美麗、扭曲的笑容，沉迷在破壞快樂中的眼神。
這是早就知道的事情了。
如果說此前是暴走形態，那麼現在就是封閉內心的狀態了。
……
出現在我眼前的，是一只吸血鬼。
美麗、純粹、幼小、脆弱、殘虐的吸血鬼。
美麗、純粹、可愛、天真、一無所知的少女。
當然，不能把她真的當做少女看待，那樣就太失禮了，對可愛的怪物太過失禮了。
那雙空洞、無知，又死寂……半無聊、半分頹廢感，半點沒有起伏的雙眼。
是我花了為數不計的次數，以犧牲眼球為代價才能注視的某種迷人的事物。
鮮紅、猩紅、赤紅的虹膜里，豎直的瞳孔像零點的指針一樣停滯不前，固定著那種樣子。
而與她對視的結果。
反而讓我一下子說不出話來。
連被內容的餃接都忘記了。
連不敢告白的中學生，在喜歡的女生面前都能揶揄出兩個尷尬的促音，而我是連一個半元音都沒有發出來。
明明如果是前一章的話，我應該已經在章節的最後，說出那句最帥氣的台詞了才對啊？
為什麼到了這里，卻得回到在此之前的狀況啊？！
就連敢于告白的中學生，也不能在告白以後，在對方面前等待3分鐘啊！
大家都是抱著「萬一被拒絕人生就結束吧」這樣的覺悟，說出那句話的啊！
所以會在說出去以後，要拼命逃向操場的角落，等待左右人生的回復……
因為如果不給對方一段時間考慮一下，萬一被因為害羞而拒絕的話那才是悲劇……才不是因為怕被當場拒絕而使用的權宜之計。
順帶一提，如果是曾經向青梅竹馬告白且被拒絕過的家伙，那麼以上情況就統統不適用了。
——所以本人才能這樣，信誓旦旦的站在這里。
即使說出「我遵守約定、來陪你玩了~」這樣的話以後，得到的回應卻是3分鐘以上的沉默——我也沒有動搖。
真的……沒有動搖。
既然如此，那麼我就接著說出下一句好了。
于是我向她接近過去，實際上還不知道這是不知死活的接近到了距離她2米以內的位置。
然後對她說︰
「想到外面去嗎？芙蘭小妹妹。」
「……嗯。」
「那麼，我帶你出去吧？」
……沒有回答。
取而代之的是，我的身體像與我的主體（大腦？）舉杯道別一樣，朝四方分道揚鑣。
不忘揮灑著紅色的液體……那一定是分別的眼淚吧，那年夏天（？）我四散的身體約好再重新組合到一起的約定？
——我又被四分五裂的破壞了一次。
要說已經習慣了，那也一定是騙人的吧？無論身體被分裂了多少次，人類還是不能像不死的怪物那樣適應這種事情吧？
如果說能習慣的話，那就已經不是人類了吧，簡直是人間失格掉了，失去做人類的資格了啊。
想想看，為什麼會被攻擊呢？這種事情連想都不用想。
身為美麗的、高貴的吸血鬼，眼前的少女不就是理所當然的殺戮人類的存在嗎？
理所當然的殺戮人類的存在，就和自然災害或者疾病一樣，是理所當然的規律吧？
如果說人類連理所當然的消滅人類的東西都能否定的話，那就只能是狂妄到無可救藥的地步了。
「唉，不、行嗎？」
因為肺部已經完全消失了，所以在恢復到原狀的時候一邊說話，喉嚨發出的聲音比想象中吃力。
「……」
看樣子殘喘之音根本沒有傳到她的耳朵里。
雖然這也是理所當的，但我還是覺得真可惜，之前明明有傳達到一次啊？
終于，等到了身體恢復到「永遠」的狀態了。
「不行哦。」
「啊，是嗎，不行啊，為什麼？」
「不行就是不行嘛，什麼是為什麼？」
「嘛…」還不算，艱難。
「不過，話說回來，你…是什麼？」
少女的眼中仍是一片死寂的神色，但聲音里卻似乎有了某些期待。
「嗯……我是什麼啊，只是個單純的人類哦。」
「人類……和夜一樣的？」
「夜小姐是我的同伴呢~」
此時心中浮現起三輩子積累下來的感謝，太感謝你了！穿衣服胸部顯得比較大的夜小姐。
畢竟就算是我，也受不了再一次被四分五裂的撕扯分離啊。
「夜的、同伴。」
順帶一提，也是紅魔館的食材，不過這點，眼下就先不必說了吧……
有好效果似乎達到了，芙蘭朵露對我的敵意（？）似乎有所減少。
準確來說，是正在思考給「這個莫名其妙的闖入者」一個準確的定位，于是把「破壞這家伙」的這件事先給分散了注意吧。
據說芙蘭的能力，是在無意識中才能發動，也就是說，如果她稍微集中意識去思考些什麼的話，能力就會減弱嗎？
不過這謠言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總之是難以控制的麻煩東西就對了。
「果然是這樣吧……」
「誒？什麼啊？什麼啊？」
仿佛得到了一張「芙蘭對話許可證」一樣，我有點得意興奮起來了。
「也就是說，大哥哥，是我的食物對吧？」
……………………………………………………………………………
「不，不是」我才不是食物（人類）
如果不是芙蘭那句話最後有一個形式上的「？」
我的回答就會呈現上面那段很長的……吧。
與腦內呈現的那段…………不同。
我的嘴，毫不猶豫的否定了那個被指出的真相。
所以說，我的確是並非自殺自願啊。
求生本能比想象中更完美的在運作，幫助我苟且偷生呢！
「？不是嗎……」
眼前的芙蘭就像「好不容易發現了新大陸的孩子」，夢想卻被大人無情的毀滅一樣，露出欲哭無淚的失望的感覺。
雖然現在的她，仍舊沒什麼表情，但失望的感覺卻像個小孩子一樣，十分明顯的表達了出來。
不要露出這麼失望的神情啊。
心中有一種，罪惡感正受到木馬般的酷刑的感覺（這什麼比喻？）
我就像毀滅了這孩子夢想的大人一樣啊……
「但是…明明和我以前吃的點心，一模一樣啊……和布丁什麼」
芙蘭用沒落的神情，發表了反對。
順便從腳邊撿起了一個骷髏作為證據。
對，也就是人類的頭骨。
嗚哇~罪惡感好像一下子消失了誒。
人類的骷髏，頭部骨架。
——換句話說也就是人頭。雖然不是恐怖電影里那種，粘血帶肉的恐怖尸體，說到底也只是個骨架、殘骸罷了，就算等同于化石也不為過的東西……
但是，光是這樣就可以確定……
果然…會被吃掉了吧。
被吸血很恐怖，但是我更不想被這樣吃掉。
被吃掉很恐怖，但是我也不想被這麼吸血。
……到頭來哪個都不行啊，擺在眼眼前的話，恐懼感就毫無虛偽的浮現出來了。消極的自殺傾向一下子不管用了。
好可怕。
被吃掉很可怕，被吸血很可怕，死亡也很可怕……我不想死，絕對不想是，所以說我不是自殺自願吧？
但是，連恐懼也一直以來都被我欺騙著，今後還打算繼續欺騙下去……這才是極致的自虐吧。
「對不起，我是騙你的，芙蘭小妹妹，我一看就知道是人類吧？」
「大哥哥，果然是人類嗎？」
「嗯，是喲~但是有一點，我要堅持的糾正過來︰人類的口感不像布丁吧？」
我微笑著（？）回答道。
這種時候只要微笑就好。
「沒吃過，所以不知道」
沒吃過？我有點可憐沒吃過布丁的孩子。
「不過軟軟的、碎掉。我想就是布丁了……」
……
「但是……不一樣……和布丁、夜不一樣。」
「誒？」
和夜小姐不一樣嗎？的確，我怎麼可能比得上那麼完美的人呢，向我這種不良制品根本和誰都不可能一樣吧，如果說有人和我一樣的話，那簡直就是對對方的失禮了啊，這是當然的吧。
「身體構造完全不一樣……」
說著，芙蘭的視線飄到某個奇怪的地方……而我則本能的擋住。
莫非……
「……是指性別嗎」
「性別是什麼？」
「…………………」蕾米頭上浮起了三個大「？」，性教育有很大的問題啊。
仔細一看，滿地遍布的骨頭，幾乎都是切好放在那里。
也就是說，這里的尸體都是向肉塊一樣切好再喂給芙蘭、或者說本來就被切開就丟在那不管？所以只有四肢沒有整體的話也難怪芙蘭無法區分性別……不如說這孩子根本不明白性別是什麼啊！
「沒什麼……只是人類一種愚蠢的區分方式罷了，不用在意。」
現在要向她解釋也是徒勞，我可不是保健體育老師，也不是保健體育的特優生。
那種東西（保健體育）我連實用的機會都沒有。
「芙蘭，想出去對吧？」
「嗯。」
仍和之前一樣，毫不猶豫的回答，而且充滿期待的樣子。
「但是蕾米不讓你出去嗎？」
「因為外面很危險……姐姐說外面有很多可怕的東西。」
說著，這孩子抱起了膝蓋，用身體做出了鬧別扭的樣子，看來剛才不該用「為什麼」來問答，這孩子在語言或者說邏輯上有些邏輯不通，真有趣。
雖然表情還是沒什麼起伏，但比起先前的死寂要稍微緩和了一點。
不知道為什麼讓我覺得和某個巫女的表情有點相似。
「因為太陽……還有雨水？」
陽光自然不提，據說吸血鬼還會怕流動的水——這也是從蕾米口中听到的知識。
「……人類最可怕。」
啊，我居然忘了這個候選答案。
「人類不是食物？」
「食物不可怕？」
你抱著怎樣的心情在吃飯啊？
「也對……的確很可怕……」
例如魚刺什麼……一不小心就會卡到喉嚨、刺破口腔、貫穿咽喉，這樣想想，海里只能以魚為生的魚，真悲慘。
怪物吃掉人類，人類卻能使怪物滅絕。
吸血鬼電影里的話，果然……還是教會什麼吧？不過對蕾米來說，同族也一樣，本性孤高的吸血鬼本來就不是能同族融融恰恰的群居在一起的個性，所以才要把幻想鄉「清洗」一遍嗎？殺戮同胞的歷史，雖然我沒看過，不過狩獵吸血鬼的戰斗，最近倒是見識過一次，就在我掉到幻想鄉的那一刻開始……嘛也不能妄下定奪，畢竟、這只是不可靠的旁觀視角。
「因為人類很容易壞掉……」
「誒？」我有點意外芙蘭第一次主動對我說話，這是距離接近的表現
「你…你要對我說嗎？？哈……」不知怎麼，我有點得意忘形的感覺。
「嗯……」
「為什麼吶？」我已經得寸進尺了，我到底在說什麼啊。
「因為你是夜的朋友吧？」
「……」一瞬間沉默無法作答沒想到會從你嘴里吐出這個詞。
深不可測的詞匯，說不定比起這孩子，語文不及格的是我吧。
「難道不是嗎？」
「呃……這個…誒………」
雖然很想說是啊，但舌頭在喉嚨被牙齒卡住了，因該說內心被喉嚨卡住了……感覺就像想要認為︰班里對誰都很好的那個家伙，和自己也是朋友啊……這樣的感覺，因為是很完美的家伙，所以理所當然的對班里不受歡迎的人也很好啊，但要不受歡迎的我就這麼認為自己和完美的夜同學是朋友的話……可惡！好難受！我果然是沒朋友的人。
「我很喜歡夜小姐吶……」
避開直線球，使出絕招的擦邊球回答吧！話說，這不是告白嗎？只有在休學旅行的被子里，才會告訴第三個人的秘密吶。
「哦，大哥哥……和我一樣嗎？」一樣是指……
「芙蘭也很喜歡夜？」
是指喜歡夜小姐這點吧。（百合色？）
「但她可能討厭芙蘭……」出乎意料的回答。
「啊哈哈，那是不可能的哦。」
只有這里，我信誓坦言的否定道。
芙蘭用「？」的表情代替了疑問句。
「因為她最討厭的人就是我啦，所以沒有多的空去討厭芙蘭的啦~」
「…………」我的討厭度可是能抵消全人類的罪孽喲，這不是基督耶穌了嗎。
「話說回來，芙蘭為什麼害怕人類？啊……這個問題好像問過了，因為容易壞掉啊……」
「外面的世界……全都會被我弄壞，而且數量最多的東西最容易被我弄壞，姐姐會生氣……就沒有人陪我玩了」
是嗎，人類真是麻煩的生物啊。
「所以只能在這里等姐姐回來嗎？」
「嗯。」
唔
「芙蘭絕對不能從這里出去……」
「嘛，但是不用了再等哦！因為我不是遵守約定，來陪你玩了嗎？」
「……」
「啊，不過你應該已經忘記了吧，我的事。」
「不，我想起來了。」
「……是嗎」全都想起來了啊，雖然不知道想起來是指什麼樣的程度。
「那我們可以做朋友嗎？」
「你能……陪芙蘭玩嗎？」
「當然了~哼哼哼哼。」
我發出愉悅的笑聲。
「而且，我要帶芙蘭到那個牆外面去哦，不用擔心，我不會讓姐姐對你生氣的，無論你破壞掉什麼、破壞掉一切、破壞掉世界，我都會代替你被大家討厭哦，所以不用擔心，盡情的去玩吧，無論芙蘭破弄壞掉什麼，都沒關系哦，我會想辦法修好的，無論我被芙蘭弄壞掉多少次都沒有關系喲，因為我本來就已經沒有辦法修好了！無論如何我都會幫你達成願望的……因為，——我們是朋友吧？」
吶，所以，相信我吧，被欺騙吧，芙蘭小妹妹。
我們絕對可以做朋友吧，只有這點絕對沒錯喲。
「怎麼樣？芙蘭小妹妹？嘻嘻」
「……嘻嘻？」
芙蘭歪著腦袋。
「左手。」
我握住了那只自動伸向我的白皙手臂（這怎麼跟騙小狗感覺一樣？錯覺吧）
然後用另一只手指輕輕撫模著她金色的頭發，拂過陶瓷光澤的臉頰，像撫模著一件精致的藝術品一樣。
像環抱起人偶一樣，抱起了眼前這個一人份少女的分量。
「把這里破壞掉吧。」
我把她的手掌放到一面牆壁上，回應了我的要求，牆皮被徹底破壞掉了，沒有發出什麼巨大的動靜，正好合適。
「打破這個，外面就等于這個里面了？」
「是哦。」我是這樣想的
好了，暫時……把眼楮比起來一下吧，就當是個驚喜。
眼夾上羽毛般的睫毛向手指的側邊傳來柔軟的觸感，將雙眼完全拉上以後，就像沉眠的人偶一樣，依偎在我懷里的芙蘭朵露。縴細的手臂環繞過我的頸子，傳來隨時帶來死亡的氣息。
好軟，感覺不錯……說不定比蕾米的觸感還要好呢。（當然，我沒有用來比較的經歷）
就這麼抱著吸血鬼，走了出紅魔館的地牢。
天空仍然是明媚的白晝，但被紅霧籠罩的天空絲毫沒有危險的陽光漏下來的跡象。
因此，我懷里的吸血鬼，仍舊能安然無事的睡覺（看上去在睡）
那麼，接下來做什麼好呢。
對了，先去博麗神社走走怎麼樣？
然後有空，再到人間之里去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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