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依舊沒有停止掉落,快要沒過膝蓋的積雪讓趕路之人非常不方便。
雖說掃雪是人們的必要工作,但對于這個險惡的獸道,恐怕只有那種不要命的人才會來打掃吧!
呈現出一片祥和景色的幻想鄉,只有森林里偶爾會發出妖怪的慘叫聲。
此時,靈夢和文釗兩人已經走到村莊入口。
「哎呀,村里的道祖神被埋了!」
急急忙忙跑到村口的靈夢發現路旁的積雪並沒有被打掃干淨。
準確來說,那里本來有一尊如同紀念碑一般大小的道祖神。卻是因為這幾天的大雪以及沒人給它打傘。現在,那里看起來只不過是一個凸出來的雪塊兒罷了。
此時,靈夢正把掩埋道祖神的積雪給拍干淨。不過,看她的樣子,至少還要等上一段時間才能進村。
「……那我先去了,一會兒就在這里會合。」
文釗嘆了一口氣,將眼光望向村莊里面。
為了避免與那些吃人的妖怪相遇,他不得不以人類村莊為樞紐,再到達其它地方。
所以,他直接就和靈夢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而靈夢也是頭也沒抬地回了一句「好」。
看到靈夢毫不在意的樣子,文釗不禁開始擔心自己剛才的話到底有沒有被她接收到。
要知道雖然村莊里是很安全,不過他可不敢獨自走獸道回神社。
「千萬要等我啊!千萬別迷路啊!」
「好啦,你不是要去問關于花的問題嗎?快去吧……不過,還是小心一點比較好,雖說你是帶了禮物的。」
听到靈夢的提醒後,文釗下意識地捂了一下褲兜。那里,正是裝著一件美麗而又貴重的禮物。
早就有向花妖求教打算的他,當然會準備一些慰問品。
風見幽香有一頭翠綠的秀發。不過卻因缺少打理,所以顯得有些凌亂,從遠處看,就像是瘋婆子一樣。
這樣認為的文釗,準備了一樣絕妙的禮物。
為了這件禮物,文釗不得不將自己以前的手機以及手表作為抵押。才從香霖堂那里換到。雖說手機並沒有多大用處,但唯一能確定時間的石英表卻是被霖之助相中。
這樣一來,文釗就不能準確地知道時間了。取而代之的,他現在只能像阿拉伯人一樣,通過觀察天上的太陽來判斷時間。
不知為什麼,靈夢對花妖的印象似乎不怎麼好。或者說,可能因為職業原因,她對所有的妖怪的態度都是一樣差。
這樣想著的文釗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走進了村莊。
當然,他的目的地並不是在村莊里。
正如之前所說,為了調查扇子里的櫻花,向對于花最了解的妖怪請教的確不失為一種好方法。
于是,文釗來到了太陽之田。
本來是一望無際的向日葵盆地,如今看起來則有些稀疏。不過,盛開的它們依然和平時沒什麼兩樣。
雖說從村莊到這個地方要走很久,不過路上卻是意外得安全。
與其說是安全,不如說是安靜。除了風雪聲外,就只剩下鞋子陷進雪里的嘩啦聲了。
這種異常寂靜的氣氛實在有些滲人。冒雪前進的文釗不由地清了清嗓子。
「希望不要顯得太冒失了。」
文釗小聲嘀咕著。畢竟他還從來沒有給女孩送過禮物。
「請用,雖然是把太陽傘。」
突然身旁轉來了柔弱的女聲。並且,本來不停地落在他身上的雪花也伴隨著這個聲音停止了。
文釗斜眼一瞅,原來是一位少女半舉著陽傘,為他遮住大雪。不用多說,住在花田里一年四季都在照看花的妖怪肯定是風見幽香無誤。
正當文釗轉身想要感謝的時候,他愣住了。他將雙眼固定在少女身上,神情既不是憤怒,也不是不滿,更不是厭惡。而是充滿了疑惑。
這樣的眼神令幽香感到有些無法理解。
仿佛像是上天故意戲弄文釗一樣,他只是神經質地盯著幽香。
這種只在小說當中才會出現的戲劇性情節,讓他有些不知所措。
「風見小姐,你的……」
文釗用扇子一端摩擦著自己的頭部,吃力地問道。
絞盡腦汁也沒弄明白事實的他,似乎有些口吃。
「別找啦!我已經剪掉了喲!」
如此回答的她,讓文釗再次確定了一件事。
那就是,眼前少女的長發變短似乎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實了。
一頭短發的幽香再搭配上她以前的紅黑格子馬甲和過膝裙,確實顯得更加活潑動人。但是,也間接說明文釗準備的禮物已經起不到任何作用了。
「已經剪了?」
文釗此時就像復讀機一樣,不停地小聲重復著幽香的話。
「因為看見你來了,所以換了一個發型。怎麼了,難道你不喜歡?」
听見這話後,如夢初醒的文釗用扇子頭部撐了撐眼鏡,苦笑著從褲兜里掏出一個小包,輕放在幽香縴細的手掌上。
從她手中接過陽傘的文釗,點頭示意幽香將其打開。
白皙的手指靈巧地解開布包。緊接著就是一陣代表驚訝的吸氣聲。
布包里是文釗在一個月前從香霖堂里淘到的一套梳子。
全套的梳子包括梳理鬢發的,後面的,樣樣俱全。
因為,有資格佩得上她那美麗翠色長發的,只有這套昂貴的梳子。
但現在,那一頭隨風舞動的長發卻已經無影無蹤了。
不過,幽香依然把梳子緊緊摟在胸前,過了好一會兒才著急地說道。
「你來這里,是想知道向日葵的栽培技巧嗎?」
「……其實我這次來是……」
還沒說完的文釗,再次被打斷。
「因為已經達到結冰的溫度,所以新的向日葵無法生長……」
現在的幽香像一個十足的二手推銷員。
為了這一套對她沒多大作用的東西。她不停地在向文釗推銷著自己的長處。
「咦?」
感覺肩膀被靠了一下,幽香如受驚小貓般急忙轉過腦袋。
只見文釗努力地在雪地里邁著步子,好跟上幽香的步伐。手上的傘則是一點也沒落下,將她腦袋上的雪花完全地遮住。
看著他緊緊跟在後面半舉著傘的滑稽樣子,幽香不禁輕笑出來。
不過,由于陽傘實在是有些小,為了遮擋兩人的雪,文釗不得不和她靠得非常近。
「沒辦法,雪這麼大,只有湊近一點了。」
看見幽香驚奇的表情後,文釗如此解釋。
不過,即使是如此冷靜客觀的解釋,很多時候也是沒有多大用處。
「啥……」
過于震驚的幽香突然停住了腳步。
這讓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的文釗摔了個馬趴。他的整個身體,連同陽傘一起倒在了地上。
濺起的積雪令幽香的腿上感到一絲冰涼。這種感覺,讓她從驚訝中稍微緩了過來。
幽香伸手將文釗拉起道。
「那,那你把傘給我,我來打著!再怎麼說你也是客人……」
「那可不行……」
為了阻止幽香把傘奪走,文釗再次失去平衡。咚地一下,摔在了地上。
「哈?沒事吧?」
稍稍彎腰的幽香,一只手便輕松地把文釗從雪地里提了起來。
文釗心想現在的女孩都是怪物嗎,一邊把手中的扇子打開送到幽香眼前。
「你看看上面,這個不是櫻花吧?」
「這個……不是櫻花喲!」
只瞟了一眼,她便一口斷定下來。
不過,那似乎並不是她基于沒興趣或是為了糊弄文釗而隨口亂說,而是充滿了異樣的自信。
「畢竟是花之妖怪,當然是能夠區分這種東西了。」
仿佛認為文釗不相信,幽香如此補充道。
文釗則是拍打著身上的雪,頭也沒抬地接著問道。
「那,是什麼?」
「是可以讓神社變得春春的東西喲!」
故意賣關子的幽香,笑著解釋道。
「春春的?」
低聲嘀咕的他似乎找到了關鍵。
而幽香則是搶先一步給出了答案。
「它叫春度。是大自然將冬天化為春天的必要道具。當然,這一種又和普通的有些區別呢!它可以將其它的春度聚集起來。」
「我想知道,這花瓣里面,是不是有那個木花耶姬的神力呢?」
听見如此的回答後,文釗並沒有顯出滿足的樣子,反而是往更深的地方問了下去。
而幽香則是將扇子合上,遞還給他。
「何不去問問那個給你扇子的人呢?」
交給文釗扇子的那個人,就是紫。
難道幽香和紫是認識的?
「可是,我找不到她。她也一直沒有出現。風見小姐知道?」
文釗稍稍皺眉,試探性地問道。
作為一個聰明人,雖然不會讓對方看到自己的動搖,但幽香還是發現了文釗臉上的猶豫之色。
不過,她並沒有直接說出,讓文釗沒有台階下。
「給你講個故事吧!從前有一只妖怪,把一棵櫻花樹給封印了,從此它就再也沒有開過花。所以,我討厭她。當然,因為要對抗整個‘春’,所以她不得不在每年的冬天積攢力量。而且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體力消耗,這種時候她一般都會去冬眠。」
幽香一定知道紫的事。從她的話中很明顯可以得知這一點。
而且,這個故事一定還另藏玄機。只要不是傻子,肯定能知道她現在一定在提示著自己。
雖然到底有什麼引申的意思,文釗還不是很明白。不過,來這里的目的已經完全達到。
「原來是這樣,謝謝你了。」
文釗笑著向幽香告別。但好像覺得有些不妥。于是離開之前,他又補充了一句。
「風見小姐。即使是短發,也相當美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