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聞歌渾身一震,背脊一僵。
為什麼她總想睡覺?
昨晚上沒睡好?
而任倩三番兩次問詢她是否想睡覺,似乎對這種現象並不是在意,也習以為常,難道說她經常打瞌睡?
程聞歌有些不自在,她凝神思索,想在腦海中探尋一絲一毫原委,卻發現徒勞無功。原主的記憶不在,這給了她很大的不便。
也許她不應該跟過來,而是該尋個地方自個兒呆著,好好適應這一切。不過,若是不跟過來,她連自己住哪兒都不知道。她又不能開口去問,否則,這兩人定然以為自己魔障了。
正有些心亂,就听見周圍有人尖聲道︰「來了。」
剎那間,所有的聲音都停了下來。
被這氣氛影響,程聞歌的心髒「咚」一聲猛烈一跳,也不由望過去。只見體育場館中央位置,突然喀喀喀的裂開來,緊接著有什麼東西緩緩上升。
還只看到兩邊的兩個尖兒,一個黃色光芒,一個藍色光芒,身側的所有人,不,應該是整個場館的人都沸騰了。
耳邊都是「昊旭東」和「墨寒」的吼聲。
程聞歌忍不住揉了揉耳朵,不由想起二百年前的時光,卻原來,任何時代都一樣,少男少女們那顆悸動的崇拜偶像的年輕的心。
「吵得你睡不著了麼?」任倩略微有些歉意,再次道,「聞歌,你可以靠著我睡會兒。」
程聞歌搖搖頭,努力坐直了,笑道︰「沒事,我也想看看。」
任倩有些奇怪看了她一眼,見她神色如常,眼神卻有些朦朧,點頭安慰道︰「好的,其實機甲賽也很好看的。」
程聞歌笑了笑沒答話。
銀黃色相間和銀藍色相間的機甲,五人來高,線條流暢、流光溢彩,在場館中一站,炫目得讓人離不開眼。
黃色的機甲,頭部閃著銀色的光芒,肩胛部位是兩片橢圓形的金屬板,恰到好處的突出,撐起了整台機甲的脊梁骨。如同健美選手健美的胸肌之下是窄窄的腰部,兩側的手臂倒立著尖銳的刺刀,粗壯的腿部如同肌肉糾結一般,隱含著不可忽視的爆發力。
藍色的機甲相對而言更大些,腿部更粗壯,整個機甲站在場館中央,岳峙淵渟,一股子剽悍而冷傲的氣質散發出來。
兩人站定後,場館周邊又緩緩升起了一個透明的罩子,若不是程聞歌觀察細致,恐怕都發覺不了。
那罩子呈現橢圓形狀,升起之後,在體育場館半空中交接在一起,形成一個封閉空間。
透過罩子看向對面的啦啦隊,竟然毫無阻滯,沒有反光,沒有變形,仿佛如同氫氮之氣溶解在了空氣之中。
沸騰的聲音小了下去,人人大眼盯著罩內的兩機甲,摒住了呼吸。
程聞歌可以感覺到了任倩和王娟間歇的呼吸,停一會兒,然後是急促的喘氣。
如同一個游離于世界之外的靈魂,程聞歌默不作聲又偷偷觀察試探著周圍的一切。
黃色的機甲動了動,雙臂竟然流暢自如的抬起,做了個抱拳的姿勢,這是華州古老的傳統,在決斗之前的起手式。
藍色光芒的機甲一動不動,沉默而堅定站立在體育館的右側,如同亙古以來就矗立在海邊的山崖。
突然就靜謐起來,體育場中的幾千上萬人,突然間如同被點了啞穴一般住了嘴。
三秒之後,兩道光芒動起來。
黃色機甲大步前行,腳步逐漸加快,很快就變成了奔跑姿態。
程聞歌可以看見罩內光澤透明泛著花紋的地板在劇烈的顫動,然而外面卻听不到一絲聲音。
她不由有些擔心這地板會承受不住機甲奔跑的重量。
任倩目不轉楮盯著藍色機甲,一眨不眨看著藍色機甲動作,突然感覺到身側靠著她的人有些顫抖,手微微捏了捏,轉頭微笑柔聲道︰「你怎麼呢?」
程聞歌壓住內心猛然間涌出一種難以抑制的厭惡感覺,這是原主的感情麼?她咬緊了唇,笑了笑道︰「就是有些擔心地板會被踩爛了。」
「嗤。」一側的王娟正為黃色機甲心醉神迷,這句話不合時宜的煞了風景,嘴角不屑的神色更深,轉頭卻笑道,「聞歌,你擔心什麼,這地板可以如今最先進的星際合金,別說一台機甲奔跑了,就是再增加一百倍的力量也不怕。」
程聞歌點點頭,無力道︰「我知道了。」又打了個呵欠,眼淚都不自覺涌了出來。
真是……
程聞歌抹了把眼淚,吸了吸鼻子,心中無語。
任倩和王娟對望一眼,暗中交換了神情,任倩輕輕咳嗽一聲,內疚道︰「聞歌,我知道你從來都不喜歡看機甲比賽的,今天讓你過來,實在是為難你了。這樣好了,等看完了比賽,我們再陪你去找譚陽生。」
程聞歌覺得眼皮子很重,干脆閉上眼不語,頭靠在了任倩肩頭。
任倩沒等到她的回答,兩人正有些猶豫,身側瘋狂的人群卻拉回了她們的注意力,兩人趕緊看過去。
黃色機甲已經奔到了藍色機甲身前,右手一變,就成了一把細長的金屬劍,長劍往藍色機甲劈去,卻並沒有歐州擊劍的姿態,儼然是華州古老的十八般武器之一。
去勢急切,角度精準,若是劈中,藍色機甲的脖頸就會斷裂開來。
藍色機甲沉重的步伐動起來,右腳往後一撤,左腿高抬,左手已經變成一只長戟,稍稍一抬,就擋住了長劍的攻擊。
同時間抬起的左腿順勢平踢了出去,眼看黃色機甲就要被一腳踹出去,左側的啦啦隊們有些已經忍不住尖聲叫起來,有女生甚至捂住了眼楮。
王娟撇撇嘴道︰「無知,昊旭東哪里這麼容易被踢中。」
果然話音未落,本來去勢凶猛的黃色機甲腰部一扭,強行轉了個姿態,身體上半部分竟然後仰,如同人做了個後腰式撐地彎腰一般,側身躲過了藍色機甲的進攻。
全場沸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