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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門玄玉璣,替她點了心血魂燈。
蘇寒錦猛地抬起頭,目光灼灼地盯著玄玉璣,她那眼神太過熾烈,倒叫玄青心尖尖兒顫了一顫,就差在她耳邊大吼,「別亂來!」
蘇寒錦想的卻不是要把掌門怎麼樣,而是那些壓在她身上的沉重秘密。玄玉璣是天玄劍門掌門,如今又是渡劫之境,這樣的人能夠拉到同盟里,自然是一個極為強大的靠山。
更何況,現在他主動替她點了魂燈,她死即他傷。這樣一來,她便有了攤牌的底氣。
蘇寒錦微垂下頭,片刻之後輕聲道︰「多謝掌門,玄錦此次出去身陷險境,撞見了一個天大的秘密,此事事關重大,興許會影響到整個滄海界。」
見他們都神色凝重,蘇寒錦便將在紅楓林所見娓娓道來,其中雖然隱去了不少關鍵,但一席話說完,仍舊讓兩人神色大變。
末了,蘇寒錦又道︰「掌門曾問我心法有什麼問題……」蘇寒錦頓了一下,接著瞄了玄青一眼。
玄青心知她此時是打算與掌門坦白,玄玉璣的性格,他還是十分了解,此人性格其實很溫和,淡然隨性,但涉及到關鍵的問題,態度是絕對的堅決,他的心中有一把尺,是非黑白,涇渭分明。
他不在乎名利,心中自有正義。
此次出去,玄青也知道了渡劫之境與合體之境到底有多大的區別,他也不認為他們能夠瞞住玄玉璣不露絲毫破綻,但此時蘇寒錦要全盤托出,他心頭還是不放心,便慢慢地站在蘇寒錦身前,擋在了玄玉璣與蘇寒錦的中央。
見他這樣,玄玉璣不動聲色地瞟了他一眼,隨後望向蘇寒錦,緩緩道︰「嗯,你的心法,到底有什麼問題?」
「紅楓林中,那三個魔頭提到的靈種,而我,就是一顆靈種。」蘇寒錦盡量讓自己顯得平靜一些,「曾有神秘人在我體內種下靈種,因此我不得不修行一門采陽補陰的邪法,否則修為不能進階,並且日夜飽受煎熬,也正是因為我並不情願修煉這邪法,我的修為才進階緩慢,需要在寒潭內泡著抑制體內的yu火和沖動。」
蘇寒錦平靜地與掌門對視,她說的這番話其實並不算虛假,因此眼神里是一片坦蕩。
此時一直坐在角落里悄無聲息的江雲涯也抬起頭來,看著寒潭中的蘇寒錦,他眉頭微微皺起,隨後將身旁一直擱在地上的劍撿起來抱在懷中,手指輕觸劍身之時,眉頭舒展,眼神才有了些許柔和。
掌門臉上神色極淡,他雖是皺眉,卻並未說什麼,視線也十分飄渺,似在看她,又好像透過她投在了不知名的方向。
如此神秘莫測,便使得蘇寒錦一時拿捏不準他的意圖,她如今已經坦白自己修煉的心法是采陽補陰的邪法,自然屬于魔道無疑,既然如此,掌門到底會采取何種手段?是否要將她誅殺?
擋在前面的玄青手中已經出現了他那把破舊的拂塵,玄青此時站得筆直,手中拂塵往前一拂,「這一切我都知道,玄錦自從進入天玄劍門便沒有再吸食陽元,你看到她修為進階,只是因為她戴著我從前的那張面具,她的真正實力是出竅六層,我們這麼做,也是不想讓大家覺得她永遠無法進階,從而看出異常。」
玄青撒謊的次數很多,他年輕時還冒充過江湖神棍,一生中說了無數個謊言,然而從來沒有哪一次像這樣緊張,連背心都開始冒汗。
玄玉璣本是通透之人,如今又是渡劫之境,被他淡淡地看著,就仿佛渾身上下被看透了一般,也不曉得玄錦那丫頭哪里那麼大的本事,能夠平靜的與他對視。
「難道說掌門現在要清理門戶?」蘇寒錦唇角微微一勾,一雙明亮的眼楮里霎時有了譏誚之意,「那幾人身份不明,神秘莫測,或許正潛伏于正道門派之中,便是天玄劍門,都很有可能有他們的人,此事關系重大,必定牽扯一個天大的陰謀。而我不過是被逼無奈,如果真心入魔,凌天寒會選我做傳人?若不是一心向著劍道,我又如何能夠領悟萬劍朝宗。」蘇寒錦此番話說得擲地有聲,她雖是泡在寒潭之中,此時卻已出手,問心劍橫于身前,劍尖直指玄玉璣。
問心劍身綠芒閃現,只是片刻便光芒大盛,引得江雲涯手中的飛劍嗡嗡作響。
「殺死紫青雲的是他們?」
就在蘇寒錦暗自捏了把汗的時候,玄玉璣突然開了口。
「是的,我親耳听到。」蘇寒錦回答。
「下靈種,讓人修煉邪法將自身煉制成丹藥,等到修為達出竅六層,便吸食丹藥?」
「是!」
「唉唉,這個很有可能啊,滄海界出過不少yin魔,但都沒有好下場,往往沒多久就沒了下落,以前以為是被正道修士給誅殺了,現在想來,竟是被他們給吃了!」玄青忙不迭地道。
「你身上有靈種?」
「是的,但是我不知道在哪里,我檢查過,沒有看到過任何異常。但是他們吹奏勾魂曲的時候,我會覺得自己的身體不受控制。」蘇寒錦一臉嚴肅地回答。
「因為那個心法的緣故,所有的心法都無法學習?」
蘇寒錦再次點了點頭。
得到答案之後,玄玉璣亦點頭道︰「你好好養傷吧,呆會兒我會讓人送養神丹過來。」說完之後,玄玉璣轉身離開,嘴上輕聲喃喃︰「滄海界,果真要變天了麼?」
待玄玉璣走後,玄青便長長地舒了口氣,他先是絮絮叨叨地說了一會兒,接著又道︰「這次我們進入內林,倒是救出了十余名幸存的修士,雖然沒有發現任何異常,但掌門他們心里都不太踏實。丹鼎門的喬半仙在迷蹤林卜了一卦,是極凶之兆。」
見蘇寒錦似乎沒有搭理的跡象,玄青訕笑兩下又道,「你好好養傷,有沒有什麼需要的,盡管提?」他的意思是丹藥法寶這些,哪曉得蘇寒錦微微抬頭,接著道︰「下次進來,拿幾本雙修之術的心法秘籍來吧。」
此言一出,讓玄青老臉一紅,他轉頭看向江雲涯,半晌才道︰「難道,難道說……」
蘇寒錦點了點頭。
江雲涯是純陽體質,的確是可以反吸的,因為當初金鐘良不也把媚娘吸干了的麼?但問題是純陽體質肯定是可控的,不然小師妹為何好端端的沒任何事,並且小師妹還能同他一道進階。
修真界自然是有雙方受益的雙修之術的,不然也不會有許多修士都會早早地為自己挑選雙修道侶,因此蘇寒錦此番讓玄青挑幾本雙修秘籍過來,便是這個意思。
只不過這個到底還能不能繼續練下去,蘇寒錦此時卻是拿不定主意的。
會不會修為繼續進階,那靈種對她的控制也就更加深?
不過不管怎樣,有雙修之術也要保險一些,免得到時候心法失控被江雲涯再次反吸,只是那種對雙方有益的雙修之術真的需要學嗎?蘇寒錦眼角余光掃了一眼冰雕一樣的江雲涯,隨後默默地轉移了視線。
「難怪你當時要挑他。」玄青撇嘴道。
那時候,她自然不知道江雲涯是純陽體質,但此時蘇寒錦也懶得辯解,她閉上眼楮不再說話,玄青見狀,也只得怏怏離開了。
玄青走後,蘇寒錦再次進入白玉葫蘆內養傷,除了察覺有人進來出去拿了丹藥和秘籍之外,就再也沒有出過水池,這樣一來,池水合著養神丹,不過半月,她的元神也恢復了將近八成。
而這時候,掌門玄玉璣的渡劫大典也要開始了。雖說天玄劍門出了紫青雲的事,但玄玉璣突破渡劫之境,當初亦是廣發了英雄帖的,這渡劫大典自然還是要如期舉行。
如今趕到天玄劍門的各門派修士已經越來越多了,玄青他們便忙得不可開交,因此就很少來禁地看望蘇寒錦,蘇寒錦倒是很想知道這次來的修士里,會不會有披著人皮的合歡宗魔頭,但一來她元神還未完全恢復,二來更是害怕暴露靈種的身份,因此即便她恢復了大半,也沒有離開禁地。
十五那天很快便到了,這等重要的日子,蘇寒錦作為天玄劍門與掌門同色的金色劍穗,肯定是要出席的。
玄青讓玄如墨來請她出去,玄如墨進來之後便問,「你與那殺害紫青雲的凶手到底有什麼關系?」
玄如墨一直都想問,然而玄青師父說她正在養傷不能被打攪,因此禁止他出入禁地,還重新設了結界。
他無法穿透那結界,自然就見不到蘇寒錦,此時得了機會,進來之後便直接問道。
女魔殺人之時,玄錦在天玄劍門,他不會傻到懷疑她,但紫青雲的死與當初他撞見她吸食男修陽元如出一轍,他自然懷疑那女魔是她同黨,故有此一問。
「沒關系。」蘇寒錦瞥他一眼,淡淡答道。
玄如墨自然不信,正欲反駁,就見蘇寒錦冷冷掃他一眼,「找我做什麼?」
他臉上神情一滯,接著一甩袖子,「今日掌門渡劫大典,你還躲在這里,成何體統?」
蘇寒錦微微顰眉,接著道︰「我等等就出去。」
玄如墨哼了一聲,「好歹是個金色劍穗,穿得隆重一點兒,省得到時候讓人看笑話。」說完之後他一臉不滿地拂袖而去,雖然臉上神情倨傲,手卻是緊緊握成了拳。
他其實並不在乎那女魔是否是她同黨,這與他並無半點兒關系。
他在乎的是剛剛那凌厲的一眼,眼神中的冷光如凌冽的劍芒,讓他頓時噤聲,還有膽戰心驚之感。
明明當初,她只是他俯視的螻蟻,如今竟然有了如此的實力,玄如墨心情十分復雜,待出了禁地,才驚覺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他轉頭看了一眼飛瀑,只覺得心情十分壓抑。
「哥哥,你看那瀑布好漂亮。」
玄如墨回頭,便看到一個少女俏生生地站于楓樹下,她的容貌算不上極美,但一雙圓圓的大眼楮干淨透徹,梨渦淺笑間,有著讓人心安的天真無邪。
她的頭仰得高高的,「怎麼看不到盡頭?是從天上流下來的嗎?」。
曲楓笑了笑,「是啊,那是天上的銀河。」
……(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