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敢睡覺,只要閉上眼,滿腦子都是那天我媽媽倒在血泊中的情景,還有金泰宇拎著帶血的刀向我走過來,他說‘弟弟你來晚了,要是早點過來勸你媽媽把公司的股份交出來,她也不至于死了’。」
舒煦染握著金浩恩發抖的手,抹掉他掛在臉頰上的淚。
「爸爸的產業我從來沒想要繼承,我有sg已經足夠了……可是他終究是信不過我,媽媽死後,該輪到我了吧。」
「別說那些喪氣話,既然知道他的黑心就不能等著他來害你……有的事情無論爭與不爭結局都是一個樣,那干嘛還要委屈自己隱忍。」舒煦染幫男人拉好被子,蓋住他的身體,「睡一覺吧,等醒來了,思緒清楚了,再給自己好好做打算。金庫鑰匙別弄丟,這可是許阿姨給你留的全部身家了。」
舒煦染站起身,卻被男人拉住了手,「別走,陪陪我。」
女人點頭,淡笑著坐在床邊。幾天前,嚴暄也曾對她伸出手,虛弱的要求著她的陪伴,只是那個時候,她拒絕了。可是金浩恩不同,他們會是永遠的好友,好友之間的陪伴正常,而嚴暄與她之間則是恐怖。
手掌被男人緊緊的抓著,舒煦染隔著紗簾望向窗外隱隱的黑色,越是站在金字塔頂端的男人越是孤獨的,無論是嚴暄還是金浩恩,在他們受傷的時候真正需要的都只是陪伴,否則又怎麼會同出一轍的說出那句‘陪陪我’。或許這兩個男人的性格不同,一冷一熱,一強悍一溫柔,但他們絕對的共通性便是習慣了發號施令,習慣了挺直脊梁驕傲的生活著,這樣的男人總會弱化自己的難處,而若是到了今天這一步,到了金浩恩痛苦得留下眼淚的這一步,那便是真真正正的揉碎了他的心,擊倒他心髒中壘砌的高牆了。
金浩恩與他父親的關系一向不好,他常說自己唯一的親人只有他的母親,許阿姨去世後,金浩恩的心也死了大半吧。
看著男人的呼吸漸漸平穩,舒煦染拿出了自己的手,躡手躡腳的想要離開。
「煦染……別離開我,媽媽已經走了,我不能再失去你。」金浩恩在睡夢中囈語,俊朗的眉頭緊緊蹙著。舒煦染愁雲慘淡的看了看他,關上了臥室的燈。
推開房間大門,桀驁已經守在外面了。
「太太,老板讓我帶您回家。」
「我家可以自己回,他讓你帶我去的地方不是我家。」舒煦染冷著臉說道,但想到剛剛嚴暄撂下的狠話便知道今天逃不了。
論力氣,她斗不過。
論手段,她更斗不過。
那為什麼還要費力掙扎?隨了他的心願吧,今天,嚴暄想要的一切她都會給,但是今天過後,手鏈包括嚴暄幫助她做的一切,算作銀貨兩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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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水灣是舒煦染和嚴暄結婚時長期居住的地方,不像別墅那麼空曠,但兩個人住卻綽綽有余。
舒煦染進門的時候,男人的身上只穿著一條運動褲,站在嵌進牆壁中的魚缸前喂食,袒露著被肌肉填得結實的上半身,可以清楚的看到他胸前的傷口剛剛結痂,猙獰得恐怖。似是剛洗過澡,頭發濕漉漉的。嚴暄還是和過去一樣,在家的時候習慣性衣冠不整,以前看著倒是正常,現在卻是突兀得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