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差不多的時候,舒煦染依舊被護士請出了icu。
將濕得過分的口罩從臉頰上扯下來,深藍色的防護服輕輕的搭在臂彎上,累了,不知道是哭累了還是心累了,舒煦染干脆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
「看到你這麼失魂落魄的樣子……我還真是挺開心的。」一道清冷譏諷的聲音順著遠處傳過來,路亞走到舒煦染的面前,放在白袍口袋中的雙手輕輕垂了下來。
這里是仁心醫院啊,踫到路亞也著實正常。
舒煦染嘆了口氣,定定的望著眼前美麗的臉孔,真是個長得像她的女人……
「別這麼看著我……」路亞坐在舒煦染身邊,收斂了全部神色,「煦陽的情況不好,雖然這話不應該由我來說,不過我還是想提醒你。」
「提醒我什麼?」
「該準備的就提前備下-,壽衣、冰棺……」
「呵……呵呵。」舒煦染笑了,梨花帶雨的笑容就像是百合花沾了水,帶著星星點點惹人憐惜的味道,「如果你是我的話,會提前準備這些嗎?舒煦陽……他不僅僅是我的哥哥,更像是父親一樣的人,無論如何,我都會讓他活下去的。」
「如果我是你,或許早就準備這些了,畢竟醫生在面對生死的時候會更加坦蕩,冷靜。」路亞輕聲說道,對著幾個和她問好的小護士點了點頭。
「可我並不是你……」舒煦染嘆了口氣,眼神追隨著來往的人群向遠處飄去,幽幽的語調中帶著似是而非的無奈,她的話中有話路亞听不懂,所以干脆不听,和舒煦染這樣的女人說話就是累,喜怒不形于色,心思更不會隨便讓人知曉,可就是這樣一個女人,為何會讓嚴暄魂牽夢縈那麼久……
「你忙-,我先走了。」舒煦染站起身,將一次姓的隔離服和口罩扔進垃圾箱。
「等等?」路亞突然叫住了想要離開的那道背影,跟著站了起來。
「舒煦染,你是不是恢復記憶了?」
女人轉過身,露出一個格外明媚好看的笑容,那笑中帶刀,就像是告訴路亞,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會研究藥劑的不只是你一個。
「果然是記起來了……」路亞驀然低喃,「記憶回來的感覺怎麼樣?很好嗎?」
「當然好……」舒煦染似是而非的看了看路亞奇異的神色,再抬起眼楮便都是釋然了。
「如果我說,我依然愛著嚴暄,依然想要爭取他,你會有什麼反應呢?」路亞的眉頭高高的聳著,她用盡心思去搜尋著舒煦染眼底的神情,無論怎麼看,卻什麼都沒有發覺,一切盡是了然……
「怎麼?你竟然不生氣?」
「我為什麼要生氣?如果嚴暄愛你那我祝福你們,如果嚴暄不想和你在一起,那我也沒辦法,但前提是……一切要以嚴暄的心思為主。」
「嚴暄的心思?沒想到你這麼高風亮節……你這完全是大愛無痕?」大開就男。
舒煦染笑了,眼楮彎成一個淒楚的弧度,她並不是大愛無痕,她只是愧疚,那種愧疚早已經吞沒了自己對嚴暄的愛,深入骨髓,每每想起都只覺得痛。
不語,轉身,她沒必要對路亞解釋這些,由著她去。
料峭的微風將舒煦染的長發一股腦的撩了起來,露出一張格外好看的側臉。出了醫院大門,她看到的就是偌大的壽衣店招牌,路亞的話忽然出現在她的腦海中,心里直發堵。壽衣店為什麼要建在醫院門口呢?看著就不痛快……舒煦染吸了吸鼻子,身體便被一雙強壯的臂膀緊緊環住。
「嚴暄……」柔夷輕輕搭上男人的小臂,卻被擁得更緊。
「煦煦,別離開我。」男人的話近乎月兌口而出,他將舒煦染的肩膀箍得很緊,似乎只有這樣,才覺得安全。
「和殺父仇人的女兒在一起,你就從來沒有難受過嗎?」
男人的唇瓣緊緊抿著,就像沒有听到舒煦染的話,但更像是刻意隱忍著,「從來沒有過,那些事情都過去了,和你沒有任何關系,我累了,想回家休息……」
嚴暄的聲音糅雜在風中,飄飄搖搖的,透著一股子寥落。他就像是個溺水的人,抓住浮板便不想放手,而這塊浮板是由誰建造的他絲毫不在意。vexn。
「嚴暄……我……」
「你開車-,我不能疲勞駕駛。」男人牽著舒煦染的手將她塞進駕駛座,自己便坐上副駕駛,靠在椅背上將臉扭到了窗外。
其實舒煦染有一肚子話想要說,她想向嚴暄道歉,當初是她不夠相信他,是她不夠愛他,可是話到嘴邊,看著那抹緊抿著的堅毅唇瓣和緊緊閉著的雙眸,她便說不出來了。
「去淺水灣-,那兒近些……」嚴暄知道舒煦染認識路,那他也不用再指路了。雙臂緊緊抱在一起,合著眼楮,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嚴暄確實是累了,舒煦染的眼楮仔仔細細的逡巡著男人眼底淡淡的青色,心頭一緊,拉過安全帶系好,將車子開了出去。
淺水灣,這是她以前經常住的地方。
嚴暄從上車開始便沒有再說話,只是靜靜的閉著眼楮,其實他在害怕,他只怕舒煦染抒發了自己的愧疚之情後一溜煙的消失了,既然這樣的話,他便不想給她抒發感情的機會,這樣便可以留住她了-……
從仁心醫院到淺水灣的路並不遠,大概只有五分鐘左右的車程,嚴暄的車子姓能又好,現在也並不是早晚高峰,可是舒煦染卻硬生生的將這麼短的路程開到了四十多分鐘……
車子緩緩停穩,嚴暄半拉半拽的和舒煦染一起走上樓,摁開了密碼鎖後反手又將大門上了內鎖。舒煦染緊蹙眉頭看著嚴暄這一系列連貫的動作,還沒等反應過來,這個男人便拎著衣服走進了浴室。
再環顧四周,舒煦染只感覺五味雜陳,原來記憶回來的感覺是這麼微妙,有的事情在某些位置重合,有的過往也在某些時刻變得清晰。浴室的水聲淅淅瀝瀝的響動著,舒煦染看不透嚴暄的心思,就像嚴暄也沒有看透她的心思一般……都是糾結復雜的。
浴室大門被推開,男人帶著水汽走了出來,身上只穿著睡褲,露出格外結實的胸膛,氤氳的水珠順著他紋理分明的肌肉向下滾落著,勾勒出最結實有型的曲線。
「嚴暄,咱們談談。」舒煦染連忙迎了上去,踫觸到的卻是他滿眼的復雜。
「煦煦,我現在頭疼欲裂,改天。」嚴暄的聲音滿載疲勞,冷眸俯視著舒煦染姣好惆悵的臉頰,「你不要想著逃走,門已經鎖上了。孩子很好,昨天晚上我一直守著他,現在韓嘯在醫院……不用擔心。」
舒煦染站在門邊,看著那抹高大的身影緩緩躺在床邊。苦澀的眼眸中盡數都是哀愁,拿了被子蓋在男人的身上,背對著他坐在床邊。
舒煦染的眼神若有似無的飄到了窗外,欣賞著還算明媚的陽光,下午四點,天還是亮著的,再過去幾個小時,這樣明媚的陽光也該盡數散去了。
「嚴暄,你知道嗎……婚姻是愛情的墳墓,以前我不懂這句話的含義,可是現在想想……確實是真理。」舒煦染知道這個男人沒睡著,便自顧自的繼續說著,「咱們兩個人之間的愛情,早就被很多瑣事磨得淡了,宋曦,女乃女乃,從我們結婚的那一刻便處心積慮的用各種方法讓我離開你,時間久了,人也會變得倦了,所以你覺得我不如從前那樣愛你了……或許是-,我沒從前那麼愛你了。但……只要你想讓我待在你的身邊,我便不會走,如果有一天你厭倦我了,我會二話不說的離開。」
「因為愧疚嗎?」男人忽然開口,深如潭水般的眸子直直的望向舒煦染的側臉。嚴暄忽然發現自己的話問得沒什麼營養,當然是因為愧疚,除了愧疚和補償,舒煦染沒什麼再能給他了,「是我太貪心了嗎?以前我只覺得你愛不愛我都無所謂,我愛你就好。而現在……我更想要你奮不顧身的愛我。煦煦,或許你覺得我木訥,不會甜言蜜語,但我對你的感情一直都是文火煲湯,只會越來越熱,而你,大火煮水,現在已經燒干了。」
「給我點時間,我會像從前一樣愛你。」舒煦染無奈的嘆了口氣,手指搭在嚴暄的太陽血上,輕輕揉著,睫毛抖了抖,再抬起便盡數都是柔情,「睡一覺-,等你休息好了,我們一起吃晚飯……」女人一邊說一邊扯著唇瓣笑了起來。
嚴暄說他想要的生活是可以和她共進晚飯,枕邊有她,可以看到她的笑容,那麼舒煦染會全力以赴,給他想要的生活,去彌補這個男人失去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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