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簾也不抬,彎腰又撿起一塊更大的丟了進去,只听里面誰罵罵咧咧的就往這邊來,他這才滿意的勾起嘴角,對喜樂說了句︰「咱們走。」
「哎。」
喜樂點頭,心說自己家這大人怎麼還有這般頑童的一面,其實他哪里知道,戈承這般做,不過是瞧見那幾個出來的人都些許眼生,怕別給耽擱了,這才把這太師府上的人吵醒。
把自己家大人扶上了馬車,喜樂剛坐定,正打算甩鞭子呢,就听到車里的戈承又開口說道︰「繞道,咱們先去史家一趟。」
「啊?」喜樂一咋舌,這又鬧的哪出啊。
好累啊,小舟感覺自己身在一個密封的空間里,身下一直在搖晃,便猜想自己現在應該是在馬車之類的地方。
不行,這樣不行,她要趕緊醒過來,跑掉,逃離這里,不能被賣。
她心里一直叫囂著,但是此時的她甚至連睜開眼楮的力氣都沒有。
終究還是被抓到了,她已經很努力的跑了,但還是沒逃掉被賣的命運。
好不甘心,好不甘心啊,想著想著,眼角就滲出難過的眼淚出來。
女乃女乃對不起,千帆沒能按照約定,照顧好自己。
阿婆,阿娘,小舟撐不下去了,小舟好累哦。
「看看你的掌心,那是你的命運,你攥緊拳頭,命運掌握在你自己的手里,攥緊了就不要放開,也不要給任何人瞧見。」
「小小的葉片尚能忍得三起三落,最終得意于一縷茶香,何以人不能改命?」
「山頂上面雖然冷,但冷不過人心。」
恍恍惚惚中,听到誰對她說著什麼,她想要瞧仔細,卻怎麼也睜不開眼楮。
梅花香自苦寒來,
寶劍鋒從磨礪出。
待到秋來九月八,
我花開後百花殺。
太師府
「咦,哪來的小乞丐啊……」一個小廝抬起燈籠一瞧,心說真晦氣,這大半夜的起來瞧見了乞丐,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
「胡說。」另一名小廝也挑起燈籠看,「你瞧瞧這衣衫,哪里是乞丐穿的,分明是好人家的孩子……等等,這孩子怎麼這麼眼熟啊?」
被那小廝一說,其他小廝也紛紛仔細打量起來。
「……啊,這不是那個……」
「快去喊少爺。」
……
感覺自己被人抱起來,又放了下來,然後就是嘈雜的聲音,迷迷糊糊感覺到自己身邊圍了很多人。
「風寒!既然只是風寒,既然你們說不礙事的,為什麼她還不醒?」有人在暴怒的吼著,還有些嘈雜的腳步聲。
「快些,她若是有什麼三長兩短的,我就將你們挫骨揚灰!!!」
「你們這群庸醫是做什麼吃的!」利刃出竅的聲音,然後是一陣磕頭求饒聲。
這到底是哪里,刑堂嗎?自己到底到了什麼地方?
……
「來,喝藥,喝了病就好了。」
「嗚……」女乃女乃,藥好苦,千帆不要喝藥。
「小舟乖,喝藥了……」
我不是小舟,我是千帆啊,我是千帆啊,為什麼叫我小舟,我是千帆,女乃女乃,女乃女乃不要丟下千帆,嗚嗚,千帆會乖,千帆會照顧好自己,女乃女乃別丟下千帆啊……
「不要怕,我在。」
不怕,千帆不怕,不要離開千帆……
她攥緊小小的手掌,溫潤從心底慢慢升騰起來,好溫暖。
「行了,你們先下去吧,別走遠了,免得還得去請。」
「是是是,小的們告退……」
等踉蹌的腳步聲消失了快半個時辰,小舟還是沒有動,就這樣一動不動躺到天亮。
若說今個這朝堂上,誰的臉色難看,那當屬姬太師。
為什麼?
這就要問姬廉姬侍郎了,誰叫他今個又不去上早朝,還讓人帶了話,說今個有急事兒,明個補上。
這話說的,就跟明個不用早朝一樣,這明個補今個的,後個補明個的,這一補二補,不還差著一天嘛?
這姬廉姬侍郎的荒唐,真不是一般的荒唐。
可是早朝這事情不比私下來的胡鬧,那聖上的面子可有些掛不住,臉色不好看的說了幾句,不重,但這姬太師這個做父親的,臉色自然不用說了。
所以一下朝,他誰也不搭理,直接乘著轎子回府上,就連定安王爺與他搭腔,他也只是哼了一聲,繼續往前走。
定安王爺有些丈二和尚模不著頭腦,一招手,旁邊來了個小太監,「太師今個是怎麼回事?」
「回王爺千歲的話,小的也不知道,八成又是因為姬侍郎的事兒挨了龍訓了吧。」小太監也是跟定安王爺熟識了,曉得他脾氣,便笑著說道。
定安王爺一听,也樂了,順手又招了自己的侍衛,「你先跟著去瞧瞧,回頭本王也去拜訪一下太師。」
本來這太師家的家務事,自己也不當管的,只是自己這手上恰好有些東西要捎給他,也怕自己這老友一怒之下,斬殺朝廷命官,這可就鬧笑話了。
但是這種時候,自己獨去是肯定不行的,畢竟所以定安王爺眼楮眯起,將四周的人打量了去。
自己的學生閻子固?既是對自己恭敬有加又是姬廉的頂頭上司,若是求情起來,謬贊幾聲,想來他姬敬之也不至于不賣這個面子才是。
只是想是如此想,子固那孩子那般正直死板,整日猶如一塊棺材板杵在那里,要讓他謬稱姬廉的好,怕不如拿刀子捅他一下來的爽快。
想及此,定安王爺爽快的將視線挪開,那刑部尚書閻逐良微蹙眉,不曉得自己恩師何以如此看自己。
「哎,岳大人。」定安王爺上前,迎上急步匆匆的大學士岳祥留的,「這樣急步生風是要去哪里?」
這大學士德高望重,想來由他陪著自己前去甚好,便是不說話,有這麼一位跟著,也好說服自己那牛脾氣老友。
那岳祥留「唉」了一聲,「王爺,祥留此時尚有急事在身,還望王爺能見諒。」
定安王爺眼一轉,瞧岳祥留不住地在擦拭頭上冒出的細細汗珠,平日整齊服帖的發也亂了些,便省得這岳大學士是當真是有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