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秋屏第二天還是去了圖書館,坐的是前一天的老位置。這一次,她依舊看見了一張便簽紙。不過便簽紙上寫的東西有了變化,沒有回應她那胡來的「你猜」兩個字,而是另外一行在成秋屏看來……真是夠矯情的話。
「一切都是命運,一切都是煙雲。」
這兩句話,和地球上面的一位詩人寫下的一首詩卻是一模一樣的,全詩的基調偏于陰暗,說的是無數讓人沮喪難過的事實。而另外一位女詩人曾經對這首詩有應和,應和的詩就顯得激昂而向上了。一般人理所當然會覺得女詩人的應和反駁顯得非常有意思,讓人覺得精神振奮,不過文藝青年們總是覺得女詩人的應和純粹就是一種「主義」,是為了展現某種態度而寫,反倒是原詩作才叫做真正的「詩」。
成秋屏一直覺得這純粹就是文藝青年們活得太舒服了的緣故。雖然她能夠理解屬于文人的多愁善感和敏感,這就是很多人靈感和天賦的來源。但是一些人實際上明明並不需要這樣的靈感,但卻非要表現自己的特立獨行,非要提出一點觀念,表現自己的某種頹廢和低沉,好像這樣才叫做真正是詩人一樣。對此成秋屏是非常不屑的。過分的標榜自我和特立獨行是一種十分沒有大腦的行為。在面對這樣的兩句話的時候,她可沒有心情如哪位女詩人一樣對這兩句話進行回應,還顯得那麼熱誠而昂揚,對于這種事情,後世的吐槽大軍們已經告訴了大家應該怎麼做,成秋屏到底還是給了對方一點面子的,所以雖然因為完全不認識這個人而有些肆無忌憚,但她還是非常干脆地在上面題下了兩個字——「矯情!」說來。那個感嘆號打得特別大,她還特別注意地把這個符號描了又描呢。
本來就沒有把則見識看得非常重,所以回去之後成秋屏談到了自己最近幾天看的書,甚至是不會太注意自己暴露了她從未看過這些實際上很多人從小就閱讀的名著的事實——面對易水輿,她總是非常坦誠而信任對方的。但她並沒有提起自己這兩天和那張便簽紙的書寫者一兩句話的交流,只是因為不太在意罷了。
等到第三天的時候,成秋屏已經形成了到了圖書館之後就直奔那個固定的位置的習慣,倒是非常巧,這個位置往往是沒有人的,即使其他地方顯得有些擁擠。這里還是非常清靜,對于這一點,成秋屏倒是非常慶幸。也很高興自己能夠有這麼好的運氣。
當然,到了圖書館之後先看看是不是有新的便簽這一點是必要的。
還沒有放下自己帶來的背包,成秋屏就先低下頭去看桌面。那上面果然又是一張新的便簽,這一次,便簽紙上寫著︰「理想已經死了。在這個無法飛翔的時代。」
真是從滿了跳躍性思維的一句話,前半句理想已死好歹還有點味道,不過對于在後世見慣了動輒危言聳听的各種話語的成秋屏而言,倒是沒有什麼感覺。而後半句……說真的,把成秋屏給看笑了。這年頭的文藝青年是不是都喜歡拿飛翔來比喻一切,把所有問題歸結到時代上面?什麼毛病。
不過成秋屏好歹還是知道對方的大概意思的。其實就是要表現對方無法實現自己的理想的難過和憤懣,不過文藝青年的通病就是要把自我膨脹成整個世界,于是出口就是說理想死了。
因為覺得這句話著實很好玩。給自己帶來了不小的樂趣,所以成秋屏對這一句話的回應終于稍微長了一點,這一次用了她五個字,依舊是敷衍一樣的潦草字跡,寫的是︰「吃飽了撐的。」在句末。他用的是句號,冷艷高貴十分正式的句號。畫得十分圓潤。也不知道對方看見這個句號會有什麼感覺呢?
這一天,成秋屏回去之後,在餐桌上終于把這件事當做笑話講給了易水輿听。
當然,如果僅僅是看易水輿的反應的話,是看不出來他對一件事有什麼看法的。這家伙永遠都是那一副微笑的模樣,給人的第一印象永遠是溫柔體貼的,但是和他相識久了之後,成秋屏不會以為易水輿僅僅是個性格柔軟的人。要是易水輿真是這個性格的話,易家的家主這個位置他怎麼能夠安穩地坐著?就是易家的人丁稀少,還有諸多敵對方面和易家爭斗呢。說白了,這家伙多多少少有點月復黑,頗有些笑面虎的味道在里面。
本來成秋屏就沒有想過易水輿會對這件事有什麼反應,在她看來,在便簽紙上寫兩個字也不是什麼大事,她又不用支票不擔心簽名問題,對便簽紙上的話加以批駁,本來就是一種閑趣兒罷了。
到了第四天,成秋屏是充滿了興趣地等待著看便簽紙上的東西,有點出乎意料,又覺得是理所當然地,這張便簽紙上寫下的東西遠不如之前幾天的那麼簡短,倒是顯得有點發泄的味道,或者準確地說,這就是一種以點概面地大面積地圖炮到處抨擊見人就咬的味道。
那紙上寫的是這樣的話︰
「當前路彌漫煙霧,布滿荊棘,盈滿泥沼,還有無數人在你身後拉扯著你的時候,理想要如何飛翔?理想已經死了,沒有辦法飛翔的理想是死亡的。」
這典型的文藝青年的調調,著實讓成秋屏有了一種智商上的優越感。準確地說,大多數思想成熟,在社會中模爬滾打過卻堅持著自己最初的理想,又或者因為種種原因而放棄了理想卻很清楚自己做了什麼決定的人,在面對這樣的語句的時候都會有一種居高臨下的感覺。這種感覺就好像是思想上的成人面對思想上的中二少年,總有一種過來人的感覺,對于他們的一些奇妙而**的想法能夠理解,但是同樣也知道其中的錯誤。雖然現在看起來成秋屏自己才是中二少女的年紀,但是從靈魂的年紀上來說,她的心態還真比大多數人都要熟悉。其實這並不是一個大問題,不過就是關于理想和現實的斗爭而已。每個人都會面對這樣的問題。而社會中的大部分人,是為了現實而犧牲了自己的理想,但是他們同事卻並不清楚自己這樣犧牲,心里有著一點想法,卻沒有足夠的勇氣認清自己的選擇,只能渾渾噩噩地生活著。而也有人堅持理想,只是他們太過執拗,完全不懂得一切堅持都必須依附在現實上面,所以他們總是自以為很有堅持,卻被另一群人所嘲弄。
另一群人?就是那些清楚自己的理想,也清楚現實,懂得在兩者之間取得平衡,即使放棄也不會後悔只是遺憾的那群真正清楚自己在做什麼的人。這樣的心態和思索是難得的,而成秋屏就是這樣的一個人。
所以在面對文藝青年這樣的話語的時候,因為這樣微妙的情緒,成導十分屈尊降貴地在這張紙上寫下了同樣文藝風小清新的話語︰「想要飛的鷹,折斷雙翼也不會放棄。」
這事兒,成秋屏又和易水輿說了。當然重點並沒有放在便簽紙上的文字,而是放在了成秋屏自己的一些想法,對于人生的思索等等。說得話題倒是嚴肅。充分地讓成秋屏闡發了自己的思想,說得痛快。易水輿是個很好的听眾,他總是非常安靜地听著你說話,回應以微笑,在適時的時候還會捧一兩句,剛剛好引得你繼續向下說。不過從這個角度來說,這也是月復黑啊,其實從頭到尾他都沒有任何表態,卻讓人覺得有點知己的感覺了。
不管怎麼說,大約是因為成秋屏同樣采用了文藝的腔調,讓對方頗有一點找到知音的感覺,在第五天的時候,那一張便簽紙開始泄露一些奇妙的東西。便簽紙上第一次出現的不是指代性質的話語,而出現了「我」這樣的詞。
「我有折翼也要飛翔的勇氣,但是直接沖撞一切阻礙卻是不明智的,我不過期待一點幫助,即使是一束指引我的陽光。」
她是知心姐姐嗎?到了這里,成秋屏已經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這樣的話了,這種滿身都是槽點但是無處吐起的感覺實在是非常難以形容啊。雖然非常想要在紙上直接用經典的「呵呵」來回答,但是考慮到好歹和對方這麼對話了足足五天,如果這樣做的話也太敷衍了。成秋屏還是勉強地寫了點詞不達意的話泛泛而談地安慰了一下對方。什麼是金子總會發光的啊,天生我材必有用之類的。如果是在地球大家都知道這是純粹的敷衍了,但是畢竟這里是大夏,這些話語還是非常新奇的,所以原本成秋屏僅僅是想要敷衍了事的這些話,起到了她意想不到的作用。
在第六天,成秋屏來到圖書館,走到自己的「老位置」的時候,這麼多天來,成秋屏第一次看見有人在那里。
PS︰
詩人那一截兒說的是北島《一切》和舒婷的《這也是一切》,不是對北島的冒犯,僅僅是因為自己編不出來了。
冉閔的故事之後,電影主題會變,拋開中國古典內容的故事,誰來給我想幾個有趣的題材?嗯哼?
我居然有掛在VIP更新榜上的一天。哇擦列這不科學。說起來現在的平均訂閱是477……再來23個全文訂吧!!!再來23個我這個月就保持每日最低雙更!!!豁出去了嗷!(這樣就可以拿6000字的全勤了……)窮啊……悲痛啊……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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