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什麼消息,讓向來堅強的沈如藍頃刻之間就跌倒,再無勇氣爬起來?瑯雲蘇將前世十六年的記憶反反復復琢磨了一遍,卻仍舊找不到一丁點能讓沈如藍奔潰的信息。
是她前世太不關心世事?可,能讓沈如藍——一個女將軍如此潰敗的消息,無非是關于戰場的,那麼,戰場上重大的消息,她不可能不知道啊!難道,只是大家悄悄進行的?就像扶泱大歷755年那樣,楚衍悄悄地囚禁了太子楚容,拿了一紙所謂的敬獻帝十多二十年前就已經寫好的遺書,悄無聲息地奪走了原本屬于楚容哥哥的皇位?
現在的瑯雲蘇,只能將事情想到這個深度。但是,既然讓她撞見了這一幕,她便會不遺余力地弄清楚。
因著腦子里的疑問太多,瑯雲蘇一邊梳理著這幾日以來發生的所有事情,一邊無意識的在竹林里轉悠。待她腦子里稍微放松了些許的時候,天色已經有些晚了。
想著出來的時候輕荷苑里沒有人,她也沒跟丫環們交代去處,怕月圓和桂媽媽擔心,瑯雲蘇便趕緊出了竹林,急急往輕荷苑趕。
果然,等她回輕荷苑的時候,月圓早已經翹首立在了屋門口。她身後,則是一屋子明亮的燭火,隨著夏夜涼風的吹拂,燭光裊裊娜娜,映照得月圓的身姿更加的娉婷。
已經死過一次的人,本來就更加容易感傷。何況死之前,瑯雲蘇還遭受了生命中最不能承受的背叛。是以,如今的她比往日更加的感性。看著月圓站在燭光下等待她的關切樣子,瑯雲蘇差點落下淚來。
只可憐向來活潑的月圓,遠遠見瑯雲蘇哭喪著一張臉,著實嚇了一跳。三步並作兩步便攛掇到了她面前,一個勁的追問,「小姐怎麼了?又被六小姐欺負了麼?還是,在老爺那里闖了禍?」
瑯雲蘇瞬間也被她的問話弄得一愣!
原來,她前世就是這樣的麼?總被人欺負?總讓身邊關心她的人擔憂?也隨隨便便就能讓人欺負了去?
這世,不會了吧。至少,瑯雲煙,便不能隨隨便便欺負她了。
思及此,瑯雲蘇苦澀地笑了笑,迎著月圓伸過來的手,一把握著她,答道,「我沒事,只是去壽清苑的路上望見了那片竹林,想起了娘親,心里不爽快。怎麼就你自己在,花好呢?」
月圓本就是娘親陳靈秀親自挑選來伺候她的丫頭,是以,那時候也經常跟著瑯雲蘇去蘭馨苑遛達。瑯雲蘇怕自己提起娘親也會讓月圓難受,便只提了一句便趕緊換了個話題。
且,先前她故意遣了花好出去熬藥,本來就是她的一個計謀。只是,看她還沒回來,便就這麼順口問了一句。
「哦,花好剛端了藥過來了,見小姐你沒在,又出去了,說是輕荷苑的薄荷糖沒了,怕小姐喝了藥嘴里苦,去對面討去了。」月圓說起那個對面的時候,一雙機靈地眼楮往外斜了斜,嘴角也跟著往外弩了弩。還可以用了個討字,來表達她對瑯雲煙深深地不滿。
瑯雲蘇盯著她的臉,被她搞怪的表情直逗得忍俊不禁。剛止住了笑,要交代她一些事情。她卻有兀自念叨開了。這次,卻不是簡單的吐吐槽了。
「真搞不懂花好為什麼每次一遇到問題就往人家竹香園跑,三夫人好脾氣麼?六小姐很大方?每次都受人白眼。換了我,缺什麼直接去找二夫人,不然直接去帳房支銀子自己出去買。大不了有了問題到時候去壽清苑找老爺,反正,是她們克扣了小姐的東西。人家世子爺送的歸送的,自己家應該給的還是要的嘛,怎麼能讓人白白被人欺負了去呢?」
所謂的一語激醒夢中人,是不是這樣的?
瑯雲蘇剛剛才想,要趁著花好的背叛還沒有對自己構成實質性的傷害的時候,要狠下心來一舉連根拔除了這顆毒瘤,而月圓這番嘀咕,就提醒了她,不光要排除自己身邊的隱患,那二姨娘和三姨娘也要一並解決了?
瑯雲蘇仔細想了想月圓說的話,不多時,心里便有了好的計策。
遂,瑯雲蘇執起了月圓的手,將她拉進了屋子里,好在此刻李健和外間均只有她們兩人在,瑯雲蘇倒也少了很多顧忌,只是,說話的時候,她將聲音放低了些,「月圓,我問你,我要做諸葛玥那混小子的跟班,跟他去軍事院上課的事情,你有告訴其他人麼?」
「沒有。」月圓搖搖頭。
「花好都沒告訴?」瑯雲蘇怕她沒把花好當外人,安全起見,又加了一句。
月圓仍舊搖頭。
這就好了!
瑯雲蘇眼楮一亮,心里也松了一口氣,便欺近了她耳朵說道,「那既然花好不知道,你就別告訴她了,這件事情,只有你,我,諸葛玥三人知道。不然傳到了別人耳朵里,我就不要在姜瀾城混了。」
「嗯。」月圓知道小姐和世子爺是冤家,二人總是在不停的敗壞彼此,做世子爺的跟班,好像這對一個世家小姐來說也的確不是什麼光榮的事情,遂,月圓經瑯雲蘇這麼一提點,也立馬想通了,便點了點頭,決心保守她跟小姐二人之間的秘密。只是,轉念一想,她又有了難處了。
「小姐,你明兒一大早便要起床,又要去敬國公府,一整天都不在清河院內,花好總會發現的呀,到時候,我又該怎樣幫您圓謊呢?」
月圓被這個問題難倒了,眨巴著眼珠子,為難地盯著瑯雲蘇。
這好辦!
瑯雲蘇神神秘秘地盯著月圓,十分愉悅地勾了個響指。
她既然決心要反擊,決心要奮發,便不會再給人落下空子,也不會再有人欺負了去。
于是,瑯雲蘇得意的沖月圓勾了勾手指。
月圓知她的意思,便乖乖地將自己的耳朵湊了上去,听得瑯雲蘇嘀嘀咕咕的一番話後,月圓的一張小臉一會陰,一會晴,一會扭成一團,一會輕松下來。
不過,即使是覺得再困難,月圓最後,還是狐疑著點了頭。
瑯雲蘇盯著她,緩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