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盛雲一回到竹香園,一張臉便再無半分隱忍,忽的便黑色深沉。瑯雲煙腳程比她慢一點,剛進門,便听見「啪」地一聲響,卻是顧盛雲氣急攻心,狠狠一巴掌毫不留情地拍到了她身側的一米多高的福祿壽檀香木桌上。
瑯雲煙也是受了氣的,直接將瑯奕給她的那塊玉佩狠狠的摔到了桌子上。再好的玉,也經不起這樣狠重的動作不是?「啪」地一聲,那玉佩便應聲而裂了。如同,瑯雲煙與瑯雲蘇那本來就有了裂痕的姐妹之情。當然,還有瑯雲煙和瑯奕之間本就不深刻的父女之情。
「你這是做什麼?」瑯雲煙本就是發泄下自己心里的脾氣,尋常,她氣惱的時候,也有過這樣的舉動。娘親顧盛雲大抵是不說什麼的。可是,這一次,顧盛雲卻出乎意料,很是迅捷地轉過了身,橫眉豎目,一副甚是怪責她的樣子。
「娘,我……」
「你今日已經在那瑯雲蘇面前敗下了一陣,可你卻不知悔改,只會在這里發脾氣?」瑯雲煙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顧盛雲凌厲的話語給打斷了。她一時受了顧盛雲的驚嚇,整個人一滯,茫然而委屈地看著顧盛雲。顧盛雲卻唔半點憐愛之心,仍是狠狠地瞪著她,道,「你爹爹難得送你一件東西,日後有什麼場面需要這玉佩撐撐面,你再拿什麼東西來替代?說你蠢,你還真是蠢!明知人家瑯雲蘇有太子保護,你竟然還敢派人去跟蹤她?若不是我听見你爹爹和李管家之間的談話,你今日該被你爹爹給活活打死!」盛怒之時,顧盛雲甚至伸出了涂了紅色蔻丹的手指,毫不留情地戳著瑯雲煙的腦門兒。
「娘……娘……疼……」瑯雲煙到底年紀還小,一只手捂著額頭,腳下的步子慌亂往旁邊躲。嘴里還求饒似的呢喃著,眼角,早已經有眼淚溢了出來。只是,她卻是一副死死忍著的模樣,好像,哭是一件什麼罪孽深重的大壞事一般。
只是,盡管她已經極力在忍住了,可還是沒能逃過顧盛雲那雙銳利而森冷的眼楮。
「哭哭哭哭哭,都已經及笄的人家了,遇著事情了,仍是只知道哭!論樣貌,你一點兒都不比那瑯雲蘇差,論學識氣質,這些年,我花在你身上的力氣還好了?嗯?」顧盛雲陰沉著眉,恍若看著一枚不中用的棋子一般,狠辣地看著瑯雲煙,「怎麼那瑯雲蘇還未及笄就能攀上太子那根桂枝?而你,來上門提親的,只有那些小官們的庶子。枉費我花了大力氣栽培你,枉費我還希冀著我們海城顧家,能在你身上賭一把,再躍一個台階。
「可你這個沒用的,連一個瑯雲蘇都能將你踩在腳底下,我還能指望你些什麼?!」從敬獻帝的聖旨下來的那一天起,從瑯奕決心將沈如藍風風光光地將沈如藍迎進門,並將那她覬覦了那麼多年且空缺了那麼多年的相府正妻之位給予那沈如藍開始,顧盛雲郁結了整整兩個月的仇恨和嫉妒,通通在今日宣泄出來。
她字字凶狠,不留情面,將本就氣惱地瑯雲煙用那毫無母愛可言的犀利詞匯,一步一步,逼近那深諳陰晦的無底洞中。
瑯雲煙一雙小小的手,在自己身側緊握成拳。她怕眼前這個滿臉猙獰的女人,可她也愛眼前這個滿臉失望的女人。她想反駁,可是,沉默了片刻,她卻還是選擇了緩緩的抬頭,看著眼前的女人,用衣袖一點一點擦拭干淨自己臉頰上的淚水。她看著顧盛雲,眼里閃著晶亮晶亮的光,也許是恨,也許是堅強,也許……
「娘,我知道的,我不會讓您和外公付出的心血白費的。」
「光知道,不行動,你永遠,成不了我希望中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