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數學老師過世,年僅38歲。彌留之際仍在擔憂,他過世之後,孩子們的數學誰來教。09年,我們高考之時,數學平均分比全縣總平均分還要高出一二十分。這不得不得益于他的不辭辛苦和諄諄教誨。在這里,小北願所有教書育人的老師們,身體健康,萬事如意。PS,晚上還有一更。)
柔柔的月光似能讀懂人的心思一般,那樣安靜而又舒緩的傾瀉下來。
楚容輕輕圈住瑯雲蘇,將下巴抵在她的發頂,她青絲間的清香合著夜晚風中的清爽,像世間最清新的茶,輕易地拂去他積壓在心中許久的郁結。
連日來,因為父皇派九弟前往陌上,因為各方的小道消息而引發的煩惱,均因為此刻的溫香軟玉在懷而消散。
瑯雲蘇本來是在生氣的,可是,任何一個女子,被心愛的男子這樣繾綣地抱在懷里,那本就不那麼濃厚的憤怒又能堅持幾分?且,到底重生前人家也不過才十六歲,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稚氣未月兌。
瑯雲蘇躲在楚容的懷里,委屈地眨巴了下嘴,額頭蹭在他的胸口,撒嬌似的晃了幾下,然後在嗚咽著說道,「你怎麼說都有理,我怎樣都是無理取鬧。你的眼里只有她,根本顧忌不到我……」
就這麼幾句話,原本還是撒嬌的口氣。可是,說著說著,竟然越來越委屈,嗚咽的最後,竟然真的就留了幾滴眼淚揩在他胸口。
呼……
楚容在心里偷偷嘆了口氣。
這小丫頭,他不就去了北邊兩個多月麼?怎麼一回來,她就變了這麼多?記憶中,她的眼淚可是非常珍貴的。難道,右丞相瑯奕續弦,真的對這個小丫頭打擊這麼大?
原來,她也不是她外表表現出來的那般堅強嘛……有哪個男人不喜歡心愛之人在自己面前各種心情盡露?有哪個男人不喜歡自己在心愛之人的心里恍如一座偉岸的山川存在?可以時刻依靠,可以時刻傾訴,可以時刻無理取鬧。
這樣一想,楚容便滿足了許多。緩緩伸手,用食指的指月復輕輕的點著瑯雲蘇尖尖的下巴,順道將埋在他胸口的鴕鳥腦袋支起。楚容一對清幽的眼珠子望向瑯雲蘇還喊著水潤眼淚的雙瞳,他先是無奈似的調笑了一聲,而後才軟了聲音,帶著笑意道,「哪里沒有顧忌你了?知道你心情不順暢,我可是特意從羅城趕過來陪陪你的。只是,湊巧宮里頭事情多,無法接你來東宮。你看,北邊羅城的海賊還沒解決;西邊與西寧的戰火剛剛才停歇;南邊兒,你看看……」楚容用手指點點她的下巴,無邊的月色下,他的瞳孔里印照著她微含著疑惑的眸子,復又嘆息一般道,「前幾月咱們才與扶泱大戰一場,連沈如藍將軍都潰敗而歸。差不多三線開戰,加上這幾年扶泱財政吃緊,如若我不弄好與慕容雅黛之間的關系,我要將我扶泱的黎民百姓置于何處?」
記憶中的楚容,是不願意將朝廷里的事情這般仔細且消極地說與別人听的人。
只是,現下情況緊急。而且,楚容下意識的覺得,這樣的困境之中,瑯雲蘇應該會明白,會理解。他這才循循善誘似的淺淺將這些軍事上的手段和境況,包括他自己心內的擔憂告知了她。
月光傾斜,將楚容俊逸的臉龐一半隱于黑暗,一半明于銀色月色之中。深邃的瞳孔,見指尖上小丫頭的臉色已經漸漸不再微慍,而是挑染上了一些些疑惑之色。
好歹是掏心掏肺愛著的人兒,楚容自然讀懂了她隱沒在外表下的心思。隨即,他雲淡風輕一笑,繼續低眉說道,「丫頭,父皇有派九弟前往陌上,你有沒有听說?」
九弟?不是楚衍麼?
到底是前世謀權篡位的亂臣賊子,到底是前世害她性命的歹人!
瑯雲蘇怎會不知不怕?
遂,這九弟二字剛剛從楚容的紅潤的薄唇中吐出,她整個人就是一個寒顫。剛還是滿含感動的剪水雙瞳此刻竟情不自禁的用上了驚異和懼怕。
似乎這個名字,是毒藥一般。
「干嘛?」瑯雲蘇下意識得緊了緊搭在他胸口的手,拽住了他有些冰涼的錦衣。
可是,楚容心里卻也是一陣。他想過提及九弟瑯雲蘇會有反應,可是,卻不曾想過會如此明顯。這種感覺,就好像小時候小時候父皇喚他們幾個皇子一起去御書房背書,他一不小心摔碎了父皇最愛的青瓷瓖白玉描金牡丹酒杯,然後一股腦兒將所有的錯誤都歸咎到在他身後亂竄的九弟身上,然後這一切又恰巧被父皇看到,在眾多皇子面前說破一般的難堪和不悅。
可是,他卻不能明顯的表現出來,因為,他才剛剛哄好她。
于是,楚容俯,伸手兜住她的後腦勺,復又將自己的下巴磕在她瘦弱的肩頭,「丫頭,父皇將九弟派往陌上,也許,是流放。也許,是給他一個翻身的機會。如今六弟在朝中聲望日漸高漲,如若九弟再助他一臂之力,丫頭……」楚容想說,丫頭,後果恐怕不堪設想。可是,驕傲如他,終究不能那麼輕易說出口。
他只用了長長的沉默來代替。
但,瑯雲蘇懂。當然,前世她自是不懂的。
六弟,即楚延,後來的恭親王。是楚衍一母同胞的親哥哥。
瑯雲蘇自然不知道楚容心里的想法。不過,既然提到了這些,她就不可能不會心有余悸。
瑯雲蘇掙月兌開楚容禁錮住她的一雙大手,猛地抬起頭,堅定不移地看著他,「楚容哥哥,以後,不管是慕容雅黛還是另外的女子,不管是她們西寧還是我們扶泱,你都不會為了他們棄我于不顧,對不對?」
這一世,她瑯雲蘇最怕的便是這個,所以,她迫不及待的需要他的承諾。
楚容似是很意外她如此發問,似乎又很理解她有這樣的擔憂,低下頭,忽明忽暗的眼楮里有著瑯雲蘇此刻清麗而又堅毅的身影,他忽的輕輕一笑,整個人都沉浸在了無與倫比的寵溺里,「傻瓜,你是我唯一認定的女子,便縱是山崩地裂,容此刻也應了你,此一世,必會不離不棄。」
他的聲音向來溫柔,細膩,但此刻,在柔柔的夜風下,卻透露著從所未有的堅定。像一股清冽的山泉水,緩緩流注她的心尖。又像是一瀉千里的洪水,那麼來勢洶洶的擊退她從前塑好的所有防線,這麼輕易的,就佔據了她心里最柔軟的地方。讓她覺得,就是這樣了,從此以後,便非他不可了。
忽然,心頭所有的疑慮,擔憂,就在這麼一瞬間煙消雲散。什麼慕容雅黛,什麼西寧國,干卿何事?只要他愛她,敬她,護她,便為了他赴湯蹈火又怎樣?
瑯雲蘇愉悅一笑,眸子里水潤潤的輕易迎了滿滿一筐,她調皮地伸出小指頭,微微勾著,孩子氣的撒嬌道道,「那好,楚容哥哥,我們拉鉤。此後,你得與七丫頭不離不棄,而七丫頭,亦與楚容哥哥,生死相隨。可好?」
到底是十二歲的小女孩,說話的時候萌萌的,煞是可愛。
卻就是這樣,輕易地撥動他的一汪心湖。
此刻,楚容的心里也是前所未有的滿足,他竟然也那樣小孩子一般的,緩緩伸出了手,與她細細的指頭輕輕勾纏住。就這樣,在這清涼的晚風中,付諸了彼此一生。
不遠處,婆娑的樹影中,有男子,靜靜地注視著這一幕,輕輕地,詭異地,勾唇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