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補更)
墨家城離月牙城兩百多公里路,按原本馬車行進的速度,兩天便能到。可是,瑯雲蘇跟那兩名隨從走散了,她和玲瓏都不知道路線,只好兩個人優哉游哉的邊問邊走。
這樣,兩天過後,他們才到距離月牙城最近的一個小鎮上,當然,既然最近,也是月牙城的一座重要軍事防守小鎮,無名鎮。
無名小鎮的居民不多,民宿很少,倒是軍隊的營房很多。
瑯雲蘇和玲瓏到無名小鎮的時候已經快下半夜了,好在雖然主街道上人流沒什麼,路兩旁的燈倒是通亮的,估計是方便營房的士兵們巡邏。
「小七,你,去敲門!」才到無名鎮的邊境,玲瓏就餓走不動了。可瑯雲蘇說後面估計會有追兵,安全起見,還是盡快到月牙城安全一些。這樣,兩個人只好不停的趕路。到現在,玲瓏整個人都快虛月兌了,背靠著牆壁,死活不願意再邁出一步。
「呼……」瑯雲蘇白她一眼,然後長長嘆了一口氣。她也沒有力氣了好不好……算了,最後瑯雲蘇還是敗在了玲瓏笑眯眯的一雙眼眸子下,認命地去敲門。
瑯雲蘇喊了許久的門,那掌櫃的才打著哈切出來,將門開了一條小縫。
瑯雲蘇趕緊湊了上去,」掌櫃的,你家還有客房嗎?我們倆要住一晚上。」瑯雲蘇邊說,邊回身指著靠在牆根喘氣的玲瓏。那掌櫃的順著她指的方向揉著眼楮模模糊糊地瞅了一眼,卻見是一個比面前這個小姑娘大不了多少的丫頭,他揉眼楮的動作頓時停了下來,剛還惺忪的此刻嘩地睜得老大。
瑯雲蘇回過頭,正好看到掌櫃的這般眼神,難道有什麼稀奇的東西?她隨之又回頭去看了一眼,卻還是只有玲瓏一個人在。她心里頓時有一種不安的情緒在跳動。便伸手在那掌櫃的眼前揮了揮,故作不耐煩喊了一聲,「喂,掌櫃的。」
「哎哎!」那掌櫃的被喚回神,馬上扭過頭看著瑯雲蘇,邊說話,便頻繁點頭。
「到底還有沒有房間啊,我們姐妹兩可是連趕了好幾天的路程了,好累啊。」瑯雲蘇一張小臉擠成一團,整個人的動作和說話的聲音都帶著濃濃的不耐煩,可那雙微微眯著的眼楮,卻在偷偷注意著這掌櫃的表情。
那掌櫃的自然注意不到瑯雲蘇的小動作,他語帶抱歉道,」哎呀,真是對不起了,小姑娘,今兒我們客棧被一位軍爺給包下來了,一間房都沒有了。您直走,斜對面還有一家客棧,您不如往哪去問問,可好?」
軍爺?
瑯雲蘇聞著二字,狐疑地看向這掌櫃的,但見他不是說謊的模樣。
思忖了片刻後,她只是點點頭,然後跟他簡單說了幾句話,便退出了這家客棧的店門口。快到路中間的時候,她又回頭看了一眼這間客棧,停了一會會兒,竟還不見那掌櫃的吹燈睡覺。
瑯雲蘇眯了眯眸,心中的不安的猜測更加強烈。
回到大路上,瑯雲蘇沉著眸子不說話,玲瓏累到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看她低著頭往前走,她也不在意,也跟著往前走。兩人剛剛走過了一條小巷子,瑯雲蘇本只是隨意瞅了一眼,看到那巷子里黑漆漆的一片,腦子里又飛快的閃過剛剛問話時那掌櫃的種種奇怪的表情,心里馬上有了主意了。
「玲瓏。」
「哎!」
听到瑯雲蘇喊自己,玲瓏下意識地抬起頭。卻還沒反應過來,前邊兒的瑯雲蘇已經轉身過來,且飛快的抓住了她的手腕,不等她說話就將她拖進了旁邊的巷子里。
「小七,你……」
「噓!」烏黑的巷子里,瑯雲蘇晶亮的黑眸在月光的映襯下閃著精光。她臉上的表情也嚴肅起來,玲瓏縱使有太多的疑惑,也知道不要在這種時候問出口,便乖乖地閉起了嘴巴。
瑯雲蘇這才松開了捂著她嘴巴的手,身子稍稍往前傾著,探出了個頭,等了一會兒,遠遠看見剛才那家客棧有了動靜之後,她便輕輕拉了拉玲瓏去看。
卻見到了這樣一幕︰只見她先前去過的那家客棧里,那家客棧老板,竟然穿戴好衣服出來了。且,開門的時候,那掌櫃的還小心翼翼地四處看了看,似乎見到整條街上都沒有人之後,才關上門,匆匆忙忙走了。
看他前去的方向,好像是先前路過的無名鎮的衙門。
瑯雲蘇這才確定了心里的想法。
「怎麼回事?!」
玲瓏這才發覺事情的重要性,可頭頂上的瑯雲蘇不說話。她玲瓏也不是那種有耐心的女子,一轉頭,見她臉色仍舊鎮定,便迫不及待問出了心中的疑問。
瑯雲蘇看著眼前玲瓏剔透的女子,眉眼細細的,本是江南水鄉女子的相貌,卻來自偏遠的雁門。都說雁門的女子爽朗,霸氣,她卻處處透出靈氣,很多時候,心思干淨,似乎不知道世事險惡。
要她跟自己一起承擔麼?雖說她當時願意跟她搭伴,很大程度上就是為了讓她護自己周全。可是,真察覺到有危險了,她還是做不到這麼殘忍。
冷靜想了想,現在的形勢,瑯雲蘇決定還是自己一個人面對,「如果沒猜錯,我們已經暴露了。那天抓我的人肯定已經先于我們到達了這無名鎮。且看她這架勢,是非要抓到我不可的。剛那客棧的老板先敷衍我去別家看看,實際上只是想在拖延住我們,他好去向官府報信。也許,等下,就有人來抓我們了。你……」瑯雲蘇猶豫了下,還是覺得要說清楚的好,「玲瓏,他們是沖著我來的,我不想連累你,你還是先走吧。」
也不管玲瓏高興不高興,瑯雲蘇毫不含糊地將現在的情況說給了玲瓏听。
玲瓏卻只是抬頭,與她對視,晶瑩的眸子看不出任何的表情。但瑯雲蘇害怕,緊張。只得用手指狠狠掐住裙擺。畢竟,也朝夕相處了兩天,玲瓏算是她出了姜瀾城之後認識的第一個朋友。真這樣在危難關頭將自己拋棄,她明白,現在的自己還承受不了。
瑯雲蘇目不轉楮地看著依舊不說話,也不動的玲瓏,心里越發沒底了。
玲瓏卻不是為了瑯雲蘇說的傷感情的話而糾結。這兩天的朝夕相處,她可以明顯的感覺到這女孩子沒有一點點加害自己的心。她也知道,小七的這番話,是為了她好,小七不想她被拖累。
可是……
她猶豫的不是這個,畢竟,陌上是個是非之地。
瑯雲蘇看著短短幾瞬,看她也不說話,只一瞬間眼神,表情變了又變。終于,害怕看到她率先離開,她故作平靜的轉了身,句話都沒留下。
「誒!」剛轉身,身後的人就喊住了她。瑯雲蘇默了默,停下了步子,但是沒轉過身子。
「小七,你……真的不是苗疆人?」
瑯雲蘇想不到她問的只是跟現在這種局勢毫無關系的話,心里咯 加速跳了幾下。
「不是,小七以父母的名義發誓。且,玲瓏,小七的身份現在不方便告知你,但是,我來陌上,是要來投軍的。這個……」頓了下,瑯雲蘇掏出別在腰間的錦囊,拿出了那枚朱紅的沈家軍的令牌,「你認識吧?」
玲瓏只看了一眼,也不拿過來,也不去模,只看著那個黑色的沈字,緊咬著唇思考了一會會兒。
「走!姐姐我豁出去了,那些人,來一個我殺一個,來一對我殺一雙。反正橫豎是要來找人的,早一天晚一天被發現有什麼大不了的?反正,他也不敢把我送回去的!」
玲瓏兀自說完這段話,推了推瑯雲蘇,讓她的背緊緊的貼在冰涼的牆壁上,這樣,即使月光灑下來,她整個人也窩在了陰影里,沒人看得見的。
瑯雲蘇本想問她,可玲瓏卻如她剛才一樣,神神秘秘地對她做了個禁聲的手勢,然後一個人跑到了大街上。
因為離得遠,瑯雲蘇並不知道玲瓏在干什麼。但是,她能看到她手里正抓著什麼,飛快的在地上灑著。不多時,地面上就出現了一個閃著淡銀色光芒的的圈,很大很大,估計能站上百來人。
瑯雲蘇正看得出奇的時候,那個光圈又神魔莫測的隱去了。
玲瓏瞅了瞅,又往四周放了幾個竹筒子,這才大功告成了。她得意地拍了拍手,快步走向了躲在巷子里的瑯雲蘇。
瑯雲蘇知道,玲瓏跟自己一樣,都是有身份的人,既然自己都沒有將身份告訴她,她又何必去糾結她的身份?
她只是放心地朝她點了點頭,然後信任,關心地抓過她的手,然後自己的身子往里邊靠了靠,給她騰出了地方。讓玲瓏緊貼著自己,也完全隱在了一片黑影中。
少頃,玲瓏卻反手抓過了瑯雲蘇的手,另一只手也覆了過來,食指在她掌心里,悄悄畫了個八卦的圖示。
八卦?
瑯雲蘇不知道自己是否感覺明確了她在她手里話的符號。但是,她只是看了一眼玲瓏,不再說話。
八卦門的弟子,絕不能泄漏自己的身份信息,玲瓏,對她,已經超過了一般的朋友情誼了。
瑯雲蘇自然也不能再扭捏,輕輕覆在她耳邊,清晰地說出了一段話,「右丞相瑯奕之女,瑯雲蘇。」
月夜下,陰影里兩個才十三四歲的女孩子,相視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