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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劉覃羽的思維是普通人根本無法預測的,因為他只有興致,沒有在乎重視的東西。
但蘭澈溪是他人生中的例外,劉覃羽避開蘭家的長輩,從她十四歲開始風雨無阻地陪伴到了她十八歲。
這四年中,他把蘭澈溪當成珍寶,蘭澈溪卻只把他當成一個可靠的大哥哥。
——蘭澈溪雖聰明,也從爸爸那學了不少手段計謀,卻不會時時運用,她只是將之視為一種才藝,類似書法、雕刻。
所以,她善于揣摩人心,卻從來沒去揣摩過劉覃羽的心思,一點都沒有。
那時候她還天真,長輩們告訴她人心險惡,她也深刻謹記,但理論和實踐之間的距離就如同天和地。那些良言警語對她還停留在理論,沒有變成真正的認知。
四年的時間,劉覃羽也靜靜謀劃著他的計劃,瘋狂的計劃……
讓劉家和蘭家覆滅,只剩下他和蘭澈溪雙宿一起飛的計劃。
而原因……因為蘭家在蘭澈溪眼中佔據太多分量了,而不是劉家的話,蘭澈溪不會只有三十年壽命。
蘭澈溪對一切無知無覺,她爸爸卻是先她一步察覺了劉覃羽的存在和意圖。
蘭澈溪如果真怕過誰的話,那就是劉覃羽,沒有理由的。她自信能夠不懼任何人的算計謀害,劉覃羽卻不包括在內。哪怕沒有試過,她也沒有信心自己能完全揣摩劉覃羽的想法。
唯一能讓劉覃羽栽跟頭的,只有爸爸,可惜他當時失了先手,無奈之下只能以性命為誘餌反利用劉覃羽的計劃,將他引入陷阱。
爸爸死了,死于「蓄意車禍」,凶手是劉覃羽,且證據確鑿,人證物證俱全,無可辯駁。
若光是這樣的話,劉家完全有能力將劉覃羽毫發無損地摘出來,但當人證的剛好是中央的兩位高層領導,位高權重,在車禍中受到牽連受了不小的傷,性格還都是瑕疵必報的典型,劉家也無能為力了。
劉覃羽被判了終身監禁,劉家因為兩位高層領導的遷怒損失慘重,一時間也沒有精力找蘭家麻煩。
整個事件中,蘭澈溪都懵懂茫然,直到後來經歷的多了,才慢慢通過回憶調查抽絲剝繭找出了大部分真相。
後來,蘭澈溪借著自己的音樂才華和姚若挽搭上了線,成為了至交好友,還認識了她哥哥姚若凜。
他們想要將受到父親寵愛甚至有意將事業交付的異母弟弟干掉,蘭澈溪想要打垮劉家,雙方都能幫助到對方,自然一拍即合,互惠互利。
她沒想到的是,剛剛歷經千辛萬苦報完仇,居然發現姚若凜愛上了她,那時候,他已經有了名門淑媛的妻子,聰慧可愛的兒子。
姚若凜的母親受過第三者的苦楚,他自然不會想做第二個自己的父親,所以察覺到自己的感情後,他就有意識地開始避免和蘭澈溪見面。
蘭澈溪以為事情到此為止了,但感情的事情是控制不了的,盡管姚若凜已經盡力掩飾了,但他的妻子還是發現了。
哪怕是聯姻,也沒有女人能夠忍受自己的丈夫深愛另一個女人,看著姚若凜的妻子看著自己時的防備敵意,蘭澈溪選擇了離開。
蘭澈溪出國後,姚若凜反而沒有了原來的顧慮,雖然沒想過能和蘭澈溪在一起,但他卻不再掩飾對蘭澈溪的關心,蘭澈溪幾乎每天都能收到他的郵件短信,每隔一星期就能收到一次他的禮物。
原本蘭澈溪對姚若凜還談不上反感,畢竟原本就有交情,感情的事情也不是可以人為控制的,姚若凜對這段感情的處理方法也算是合理,但姚若凜之後的行為卻讓蘭澈溪反而開始厭惡起來。
——他一味隨心所欲地表現著自己的愛意,蘭澈溪卻極其討厭這種以愛為名,理所當然一般的關心和干涉。
蘭澈溪走過很多國家,美國、意大利、德國、法國、英國……因為姚家在韓國、日本的勢力也不小,所以她並沒有踏足這兩個國家。旅途中,她不是沒有想念過故土,想念那個有著自己幸福回憶的蘭家大宅,但姚若凜那樣的態度,她回去只會是一場災難。
沒有了劉家的威脅,蘭澈溪便開始考慮為蘭家留下血脈的事情。可是她的時間不多了,根本不夠將一個孩子教養到能夠獨當一面。若是沒有正確的教導者,孩子長大後只會重復曾曾祖父的悲劇。
蘭家的典藏,是他們的驕傲,也是他們的枷鎖。
三十歲的生日過去了很久,蘭澈溪卻還是沒有等到病發,她索性拉著行李箱繼續開始旅行。
對她來說,多活一天都是賺的,沒道理就這麼浪費。
即使不結婚,即使不生孩子,也要談一場真正的戀愛。
抱著這樣自私的想法,蘭澈溪開始關注那些以往只被自己當做**提供者看待的愛慕者。
愛情是什麼,沒有人教過蘭澈溪,她思來想去,查閱了很多資料,觀察了很多情侶之間的相處,決定憑感覺去找一個能夠讓自己愛上的男人。
她曾因為陽光少年沒有陰霾的笑容而答應對方的表白,她曾因為陌生男士眼中的痴迷而答應和對方共餐,她曾因為成熟男子說話時喑啞而性感的語調而答應對方的邀舞……
她不斷的尋找讓自己有好感,有一瞬間心動的男人,然後和他們交往,這樣的人並不少,卻不長久,她不知道那些是不是真正的戀愛。慢慢的,她厭倦了,那些男人對她不再有吸引力。
他們能給她一時的快感,能夠給她一時的精神愉悅,之後她卻只會覺得心靈更空虛。
相比起來,音樂能夠給她更多,那樣純粹,那樣無暇,如同身心和靈魂的淨化和升華。
後來一次偶然,她遇到了不知道前幾任的男友,一個沉默而英俊儒雅的中德混血男子,兩人平靜安然地在一間咖啡廳敘舊。
「很早就想和你說了,愛情不是像你這樣找的。」分開前,他開口道,聲音溫潤帶著嘆息。
蘭澈溪轉頭看向他。
他伸手遮住她的眼楮,低緩輕柔道︰「你有一雙非常漂亮的眼楮,這世間男子很少能夠不被吸引。」
「就像現在你表現出一點點茫然,會讓人想要幫你解決所有的煩惱。」
「你真的準備好尋求自己的愛情了嗎?」。
「真正的。」他強調著放下了手。
「我……」蘭澈溪以為自己能回答得毫不猶豫,事實卻不然。
「果然……」他輕輕一笑,帶著些自嘲,「你自己都不知道。你的眼楮中藏著怎樣深的寂寞。」
「你總是把自己的心藏得很深很深,不讓我們找到,不讓我們觸模到,卻又逃避觸踫我們捧在你面前的心。」
「你還是個寂寞的孩子,所以我們舍不得為難你,便只能放你離開。」
他並不是話多的人,那時卻說了那麼多句。
那些話,蘭澈溪想了很久很久,才明白……
自己從來沒有放開心懷去迎接一段感情,因為她比誰都明白,先死的人總是幸福的。
她深知那樣的痛苦,所以不想愛人被自己拋下。
這種潛意識,連她自己被沒看清,卻被人一語道破。
于是她不再奢望愛情,繼續與自己喜愛的音樂相伴,繼續用腳步丈量世界上每一個角落的美景。
她沒想到自己還會見到劉覃羽,但事實是他出現在她面前了,比當年消瘦的身形,略顯凌亂的長發和胡渣不僅沒有讓他顯得邋遢,反而更有成熟的韻味,衣著是最簡單的T恤牛仔褲,他穿著卻愣是多了股落魄貴公子的優雅。
不變的是眼底深處的桀驁不馴,以及眼角挑起時帶出的邪氣。
蘭澈溪還沒有反應過來,劉覃羽就已經不顧她的掙扎將她緊緊抱住,聲音顫抖,帶著淡淡的哭腔道︰「真好,你還活著。」語氣中是說不出的慶幸和狂喜。
她突然懂了,這個她忌憚不已的可怕男人,這個世上,唯一能夠輕易殺死他的人,是她。
因為他愛她。
只因為他愛她。
她也知道了,爸爸不是沒有料到劉覃羽會有辦法出來,他只是沒料到她能夠活過三十歲,在他的預計中,即便劉覃羽逃出來,也威脅不到已經死亡的她了。
之後,劉覃羽就開始寸步不離地跟著蘭澈溪,劉覃羽對別人冷酷無情,甚至連自己都不怎麼在乎,對蘭澈溪卻是好得不能再好了。
有一次,蘭澈溪曾玩笑般說過那樣一句話。
「如果你不是姓劉,我大概會考慮和你生一個孩子,以你的能力一定能夠護著他(她)長大成人。」
她有些記不清他那時的表情,只記得很復雜很復雜,帶著深深的絕望。
後來,她病發了,原以為只是普通感冒卻咳出了血,她大概忘不了他那時的表情,慘白沒有血色,眼楮中的神采一瞬間黯淡了,精氣神都如同被抽走了大半。
一天後,劉覃羽找她做了一個交易。
「你讓我死在你懷里,我讓我手下所有的勢力為蘭家留下一絲血脈,教導保護他長大成材,讓蘭家傳承下去。」
蘭澈溪看了他很久,才道︰「好。」
他喝下毒藥在她懷里笑著閉上了眼楮,後來有人到她這里取了她的基因樣本。
至于男方的基因樣本,她不用猜也知道會用誰的。(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