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藍色的夜燈散發著迷蒙的淡光,揉進了一雙炯亮的眼眸。
疼痛感一陣一陣襲來,讓她再也無法安睡。空洞洞的眼眸望向一片幽暗,任由瞳孔在黑暗中不限放大……
腦海中思緒混亂,一幅幅畫面迅速在腦海中掠過,就這樣……眼淚不知不覺中流淌了下來。
黑暗是最好的屏障,在一片漆黑中她用不著那麼辛苦的偽裝自己,故作堅強。
淚水隨著時間靜靜地流淌著,傷口處傳來的疼痛加劇,鑽心裂骨一般,為了不逸痛苦的申吟聲,她咬破了唇,絲絲血水逸出……淚水混合著血水,此刻的她,似乎懂得了什麼叫——狠絕。
一片雲緩緩移動,月亮從厚厚的雲層中透了出來。
月華如練,透過窗戶灑了進來,柔光好像水銀一般的細膩。
一道冰冷的陰芒灑金月縴影的眼眸,吸引住了她的視線——
暗夜厲右邊臉上那銀色的面具在月光的映襯之下,顯得那麼詭異,散發著神秘的氣息。
他為什麼睡覺也不摘掉面具?
越是想隱藏著什麼這越加能激發人的興趣,月縴影伸出手,緩緩靠近他,小心翼翼地觸踫他的面具,剛剛觸踫,隨即被一只大掌抓住。
暗夜厲一向很淺眠,細小的聲音都能夠把她吵醒。在她因疼痛抽著冷氣的時候他就已經醒了,听到她微弱的哽咽聲,知道她在壓抑著自己的悲傷,就繼續裝睡。但是,這個女人居然想要動他的面具,這個,他無法無動于衷,繼續裝睡下去了。
「你想干什麼?」暗夜厲一手緊緊拽著她,另一只手打開了燈。
光芒在一瞬就趕跑了黑暗,盡管四周都亮了,但是他們的心還是暗的。
「你放手……你把我弄疼了……」
暗夜厲的力氣之大,似乎要把她的手折斷了。
他寒著一張冷臉,但听到她呼痛,還是松開了手。
月縴影縴細的手腕已經紅了一片,她揉著手腕,氣惱地瞪了暗夜厲一眼,「你的面具是用金子做的還是磚石?踫不得嗎?真小氣!」
「你知道面具之下是什麼嗎?」。
「廢話!」月縴影訕笑道︰「不是人臉,難道還是豬頭不成?」
暗夜厲目光漸漸放柔,「你有勇氣看?不怕被嚇著……」
從來不願讓自己丑陋的右邊臉示人的暗夜厲,今天有點反常了,他居然不想向她隱瞞自己的缺陷。
晶亮的眼眸凝視著他,她的眼神里充滿了篤定,「嗯!」
蔥白的縴縴玉手緩緩靠近他的右臉,在觸踫到那冰冷的面具的時候,手微微顫抖了一下。好像電影里的慢動作一般,她緩緩下移面具——
瘡痍的疤痕布滿了整張右臉,居然沒有一塊皮膚是完好的。月縴影手一抖,銀色的面具掉落了下來。
在看到暗夜厲右臉的一瞬,她眼底閃過的是驚恐,憐惜……然後趨于平靜,就好像對待正常人一般。
暗夜厲看過太多人看到他臉上疤痕的反應,有害怕的,有鄙夷的,有諷刺的,當然也有惋惜,同情……只有她的反應較之別人的有所不同。
那份平靜,似乎不把他當成陌生人看待,她已經習慣這些疤痕的存在。
月縴影的柔荑輕輕觸踫到他的疤痕,感覺到上面的坑坑窪窪,「會不會很痛啊?」
暗夜厲握住了她的手,貼在自己的臉上,感覺到她手上的溫暖。
「這是重度燒傷,已經燒死了第三層皮膚,毛孔都已經燒死,皮膚無法呼吸……這些都是死的!」
「不是!我能感覺到它的生命。」
月縴影的一抹淡笑好像陽光一般灑入了暗夜厲的心底,冰凍的山稜被這道光松動了。
「其實我覺得你並不需要用面具來遮擋那些傷疤,你愈加的在意,那它就愈能左右你的心情,如果你不在意了,那麼,臉上有沒有這些疤痕都已經不重要了。」淡淡的語氣中透著真摯。
「那我以後不再你的面前帶面具了。」暗夜厲隨手把面具一扔。
視線回轉回來,瞥到她白色睡衣上殷紅的圖案,鮮艷亮麗的顏色似乎剛剛染上去的一般,問道︰「是不是傷口裂開了?」
這時,月縴影才低下頭,發現血液已經暈染開來。
「都怪你啦,突然攫住我的手把我拽起來。」現在疼痛感加劇了,她的臉色越加泛白,倒吸了一口冷氣,「有沒有止痛藥啊?就止痛經的那種。」
暗夜厲臉色一黑,反問道︰「你覺得我可能有嗎?」。
「對哦!你不來大姨媽用不著的。那有沒有嗎啡,杜冷丁,可卡因……」鷹幫有做毒品生意這些東西應該有吧。
「不行!這些東西會上癮的!」暗夜厲突然掀被下床。
他知不知道自己全身一絲不掛,這里還有一個女人啊?
月縴影隨即緊閉上眼楮,深怕看到什麼不該看的,弄得他要她「負責」。
「你能不能穿一點衣服啊?」
「怎麼?我的身材不好嗎?」。
「你身材好不好管我什麼事?我是怕你感冒,把病毒傳染給我。」
暗夜厲拿來了藥箱,用被子遮住了重點部位,「放心好了,我百毒不侵,我先替你重新包扎一下傷口。」
說著,他的手漸漸靠近月縴影的胸部。
她隨即一縮,雙手擋住胸口,做出一副要被非禮的模樣,怯怯地問道︰「你……你想干什麼?」
「幫你重新包扎傷口。」暗夜厲的手停在半空中,收也不是,前進也不是。
月縴影視線下移,灑了一眼自己的傷口,位置多麼好,就在胸部上方,讓他包扎豈不是授權讓他看光光,模光光。她才不會吃這樣的虧。
「傷口沒事,不用包扎了。」
「沒事?」暗夜厲挑挑俊眉,「沒事的話,會再次流血嗎?沒事的話,你剛剛回喊著要止痛劑嗎?」。
「我……我是擔心你的包扎技術啦!說不定讓你包扎反而把我的傷口弄得更加糟糕呢?」
暗夜厲等得有些不耐了,厲眸寒光一閃,「你是要自己乖乖讓我包扎,還是要我用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