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倒的樓房,的鋼筋,偶爾還有燃燒的火苗。尸體和鋼鐵混合在一起,黑色的血泥鋪滿了坑坑窪窪的街道。舉目望去,到處都是碎片和青煙,它們是這個城市最後的吶喊。
切爾尼戈夫,毀于一旦。
天啟坦克開著粉碎機排成一排,從廢墟上碾過,制造出能讓車輛通行的道路;二十米高的乳齒象不緊不慢的跟在後面,「頭」部下方懸掛式的152mm聯裝主炮隨之左右轉動,它的身上隨處可見炮彈爆炸造成的焦黑,液態金屬修復造成的「斑點」在外裝甲上打上了難看的補丁。
即使對尤里麾下的重裝甲部隊來說,切爾尼戈夫攻略戰依然艱難。上百輛天啟坦克搭配四倍以上的鐵錘坦克在東歐大平原上奔馳,為數不多的空軍統統配給基輔方向的突襲部隊,導致尤里的軍團幾乎全程都在叛軍的空中打擊下。即便電磁干擾器的存在讓他們的雷達和制導炸彈形同兒戲,但是大量的航空炸彈加上遠程炮火掩護一起上,那就不可笑了。
天啟本身的結構注定它很難被常規火力摧毀,但是鐵錘就不同了,雖然事前考慮過炮兵洗地造成的損失,但實戰中尤里卻發現,自己對于現代武器的威力實在是過于低估了。
這也造成了,從戈梅利到切爾尼戈夫短短三百里路,就損失了全軍30%的可怕損失——其中大部分是在靠近切爾尼戈夫60公里附近——而叛軍的前線機動攔截也被以天啟和鐵錘為主的裝甲師迎頭痛擊,損失慘重。
叛軍的地毯式轟炸幾乎讓尤里擔憂自己是否會聰明反被聰明誤。幸好他手上還有幾十架雙刃直升機,駕駛員們憑著勇氣和信仰為戰場提供了可靠地低空攔截,擊落了足足一個團的米24武裝直升機後迫使叛軍被壓縮在切爾尼戈夫周邊地帶;並且頻繁出動的他們為後方提供了可靠的定位。
隨著上百輛v4火箭發射車在戈梅利某個荒無人煙的郊區展開,鋪天蓋地的地對地導彈在大地上描繪出拙劣的筆畫。雷達和火控系統不靈便的叛軍絕望的用彈幕攔截著這些速度達到4馬赫的地對地導彈,v4的威力是如此之大,兩個波次的轟炸就把切爾尼戈夫外圍的叛軍清除的一干二淨。一體化的火箭總裝系統將發射模塊和彈頭在發射艙內組裝焊接,梯次攻擊讓這樣的轟炸顯得沒有間隔,幾乎每分鐘就有十枚導彈在切爾尼戈夫爆炸。
若不是因為這個年代還沒有如「ws-2」之類,射程達到喪心病狂的400公里的怪物火箭炮,尤里也不會制造如此多的v4發射平台。在電磁環境下遠程超遠程洗地攻擊最好的方式就是便宜好用的火箭炮,可惜他在檢查了蘇軍庫存和現役的裝備後發現大炮兵主義的極致果然不在蘇聯……
由于雙方都沒有精確制導手段,切爾尼戈夫的戰斗很快就變成枯燥的**比拼。尤里拿頭上的飛機沒什麼辦法,而叛軍同樣要忍受可怕的飛彈洗地。直到乳齒象接近前線並被狡猾的叛軍飛行員發現,勝利的天平才向尤里靠攏。
大約是太想毀掉這個被證實是蘇軍前線指揮部的巨型武器平台,把炸彈都對著乳齒象的叛軍在接近後立刻遭到了密集的對空導彈襲擊,隨著乳齒象到達的大批牛蛙裝甲車也用「烏雲」防空炮編制出不可逾越的火線。這讓叛軍飛機不得不提高了作戰高度,也導致投彈命中率低下到無法接受的程度。
當基洛夫三號開始轟炸基輔城時,一號和二號艇也到達了前線,定向電磁輻射給飛行器造成的麻煩遠遠超過了地面火力,它們在雙刃和v4導彈的掩護下堅定不移的推進,把叛軍火炮陣地炸的人仰馬翻。
乳齒象也是在這時候投入戰斗,把陸地平推發揮到極致的戰斗方針幾乎將切爾尼戈夫從地圖上抹去。蘇軍毀掉了工廠、醫院、學校、住宅,摧毀了他們能看到的,高于地平線的所有建築,粉碎每一個出現在視野中的活動物體。北約的參謀和自由軍的軍官被這種血腥的屠殺震懾,讓整個戰斗進入了垃圾時間。
基輔和切爾尼戈夫的戰斗幾乎是同時結束的,在「聖誕節戰役」發起一星期後的1月14日,兩座繁華的都市變成廢墟,烏克蘭自由軍遭到了重創,主力被埋葬在炮火中。匆匆宣布迎來一個偉大勝利的尤里沒想到自己的軍團會因為接下來的麻煩動彈不得。
自由軍失敗了,但並沒有被完全消滅,他們散落到這片黑土地各個角落,膚色相異的家伙很快就被見識過中央軍實力的喀爾巴阡軍區軍區和敖德薩軍區的部隊絞殺——這也切斷了叛軍向西和南方逃離的通道(注1)。但那些自知投降也是死路一條的原蘇聯自由派和加入反叛的原蘇軍就很麻煩了。認識到正面作戰毫無勝算的叛軍依托基輔軍區的各個城鎮和蘇軍玩起了另一種意義上的游擊戰。
因為之前的戰役中蘇軍實行的無差別打擊,特別是在基輔造成的打了平民死傷,讓這塊地區的人民對蘇軍抱有極大的不信任,這讓主持基輔軍區清洗工作的謝洛夫將軍在戰後的掃蕩中吃盡了苦頭。人民不配合,地方軍隊被人滲透成篩子,背負摧毀兩座城市的惡名,尤里再肆無忌憚也不能毫無顧忌的摧毀更多的烏克蘭城鎮。
最要命的還是克拉夫丘克,這個該被千刀萬剮的自由派領導人居然沒有死在基輔,而是被美國大使館秘密庇護,非常神奇的離開了烏克蘭。雖然對外宣傳是克拉夫丘克自行離開,但尤里的情報卻很清晰指出他是在一群「海豹」的保護下秘密潛逃。值得一提的是,當尤里看到報告中提到一個叫希法斯.凱恩的政委單槍匹馬剁掉十六個疑似海豹突擊隊的自由軍時表情非常精彩。這也導致自由派自以為抓住了生存的稻草,寄希望于流亡國外的克拉夫丘克扯起大旗繼續戰斗。
「哈,失敗了都要給我添麻煩,真是死性不改的盎格魯撒克遜人。」尤里在听到謝洛夫的訴苦後,惱怒的咬咬牙︰「現在駐扎在烏克蘭的掃蕩部隊由你指揮,在這塊土地上惡心的蟲豸被徹底滅殺前,不用回莫斯科。」
隔著上千公里的距離,謝洛夫依然感到一種不寒而栗的怒火,他不明白是什麼讓尊敬的領袖煩惱。
但這也不是他所要關心的。
「听好了,謝洛夫,你必須給我看好烏克蘭人,還有西邊的鄰居們,我暫時沒有功夫來收拾他們,但也不想被人有機可乘。」
「您的意志是我的命運,領袖。」
「希望如此。」
尤里關閉了通訊,疲憊的捏著眉頭。平定烏克蘭的決定性戰役並不能讓他感到輕松,相反,這是另一場殘酷斗爭的揭幕式。
為了在這場戰斗中取得完全的勝利,他並沒有立即回到莫斯科,而是來到了伏爾加格勒以北九十公里處的卡普斯金亞爾靶場。
來自烏里揚諾夫斯克的部件沿著伏爾加河,源源不斷的運到這個蘇聯最早的航天發射中心。他本來是來視察由他親自發起的機密工程的工作進度,觀看他的殺手 在這里最終組裝。但今天,在謝洛夫和他通訊之前,一份來自高加索軍區的報告讓尤里再次頭疼起來。
車臣……
美國佬也許是錢多到沒處花了,不僅僅從中東中亞的綠.教國家搜索來一大批聖戰者——搞笑的是,尤里曾經在戰後草草搜集上來的逃月兌軍官名單中見到了未來大名鼎鼎的拉.登大叔,那時候還吐槽基.地.組織果然和cia有一腿——而且還成功鼓動了車臣的綠.教.徒。
就在「聖誕節戰役」爆發後,車臣地方武裝就公開宣稱獨.立,這條情報因為屬于「鼻屎大的事」而被擱置,直到今天,即1月20日,大量從烏克蘭東部邊界返回的高加索人把這個莫名其妙的「車臣獨.立.運.動」鬧得紅紅火火,更有不少曾經從阿富汗回歸的精銳部隊加入。空軍少將焦哈爾•杜達耶夫用武力推翻了蘇維埃政權,在閃電般迅速的選舉後當選車臣共和國總統。
這真是讓人無法吐槽的發展。尤里雖然知道讓俄羅斯人灰頭土臉的「格羅茲尼戰役」(注2)和一直困擾他們的「車臣問題」,但並不了解其中的細節,自然不知道這位本該在1994年被俄軍斃掉的杜達耶夫本該在「8.19事件」後武裝政變,帶領車臣搞**。現在車臣**的事件被拖後了四個月,已經是尤里這只蝴蝶掀起的變化了。
也許是因為烏克蘭的戰爭結束的太快,留給各方的反應時間並不充裕,各地分裂勢力正為這一記鐵拳打得暈頭轉向,跳出來的車臣成為新的「希望之光」。美國佬也夠仗義,宣傳上大肆贊美杜達耶夫的不畏強權,經濟上和軍事上也給與他們極大的支援。雖然尤里認為那些東西本該是給烏克蘭人的,只是現在讓高加索人撿了個便宜罷了。
平叛的忠誠部隊被拖在烏克蘭,不得不維持各地治安,少部分部隊又要留在波羅的海沿岸,威懾當地;由于軍隊的肅整,他的控制力又無法到達其他軍區,調用別的部隊還要受到蘇共中央的鉗制。尤里非常頭疼的發現自己居然對車臣人的作為無能為力。
除非……
「偉大的領袖,一位來自列寧格勒的先生想要見您,他自稱是列寧格勒副市長。」
「列寧格勒?」
奇怪,為什麼是那里?而且,我的行蹤沒有對外透露,一個副市長居然能找到我……
「他叫什麼?」尤里有些好奇這個不合常理的訪客。
「弗拉基米爾,領袖。」秘書官恭敬的請示道︰「他的證件上寫著弗拉基米爾.弗拉基米羅維奇.普京,身份驗證沒有發現異常。」
「!!!」
尤里猛地睜開眼楮,疲憊和煩惱一掃而光。
「普京……麼。」
哼,是個「大人物」啊,難怪能找到這里。這不同尋常的訪問,真是不怎麼好的預感……
「讓他進來,我想見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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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烏克蘭分為三個軍區,和波蘭、羅馬尼亞貼著的喀爾巴阡軍區軍區,南邊控制黑海一線的敖德薩軍區,以及佔據最大區域的基輔軍區。
注2︰第一次車臣戰爭時,俄軍在車臣首都格羅茲尼吃了大虧,倒霉催的t80坦克聲名狼藉也是因為那里。當時的情況,一個是蘇軍撤退時留下了大量技術兵器,第二個是蘇聯解體後俄羅斯軍隊素質衰落的非常快;而車臣軍隊中居然有參與阿富汗戰爭的精銳,而且狂熱的宗教信仰和民族主義讓車臣人的抵抗非常激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