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略,天國的媽媽啊……」
不對,從辯證唯物主義的角度來說,一個沒有被確認過的,到處飄蕩王者腦電波的異次元世界僅僅存在于部分人類的幻想,屬于典型的、錯誤的唯心主義。而且,從一個光榮的、受矚目的政委,以及駐摩爾曼斯克聯盟防衛軍第597戰斗團——雖然我更喜歡「瓦爾哈拉」這個名字,自我的一個微不足道的偉業——的司令官,偉大如我希法斯.凱恩大人的角度來看,向不知所謂的虛偽存在祈禱的模樣被人發現必然是一幢讓人頭疼的丑聞。最重要的一點是,盡管相互之間聯系得很少,但我那個體重可以和熊比的老媽在斯.大.林格勒過的非常愉快,以至于視屏電話時只要幾分鐘就要急不可待地掛斷。
說到這里,我覺得我最好解釋一下,在1993年底我那英雄的虛名已經增長到了荒謬的地步,不管是在華沙的閱兵,還是在鎮.壓保加利亞暴徒的軍事行動中,一個獨臂的軍官總是會引來不可思議的目光。以至于就連我壓根沒去過的南斯拉夫,從那回來的「志願者」也聲稱「在絕望的時刻看到了獨臂凱恩的身影,因而倍受鼓舞以弱勝強擊斃敵人」雲雲。盡管事後證明那只是某個丟了胳膊的菜鳥政委客串……
終于,「凱恩」這個名字引起了國防部上層的注意,他們決定一個有著我這樣卓越才干的人不應該在基輔那個我為自己精心挑選,希望能夠在為總.書.記服役期間平安無事遠離任何實際戰斗的不起眼陸戰部隊里和尤利婭過溫馨的兩人世界。
我已經完成了從一個滿腦子為偉大聯盟服務的熱血青年到有著靈活手段的指揮官的轉變,帶隊沖鋒這樣慷慨赴死的舉動不再是我的風格。畢竟,留的有用之身刻苦耕耘蘇維埃的下一代也是總.書.記的方略,我只是對此報以200%的熱情去身體力行而已。
但讓一位英雄在聯盟的最和平的地區之一消磨青春並不是一件值得稱道的事情,特別是像我這樣創造了一連串名不副實的光榮事跡,被認為是強力英雄們的代表人物。一般來說這個人物應該是打著赤膊披掛彈鏈、雙持機.槍的濃毛大漢,或者端著多管加特林一夫當關滅殺數百蠢蛋的疤面勇者,反正不該是政委。
在1995年,當我升任上校,被授權組建一支「戰斗力和忠誠度都讓西方臉紅」的超編戰術部隊。
我覺得我做的超乎想象,足夠讓任何人臉紅。
在幾個星期的時間里解決了數百對情人吵架,近千起因嫉妒打架——這當然是由被荷爾蒙支配的雄性為交.配權發起的毫無理智的斗毆——之類的事情後,我最終驕傲的宣布︰偉大紅軍戰士們再也不需要用自己的雙手來解決生理問題了!
小聲的說,當時對我的贊美中還包括「拯救軍旅俊美小伙子的菊.花」這樣讓人模不著頭腦的言辭。萬能的尤里啊,請告訴我,真的有人忘記肛.門最主要的功能是排.泄.了麼?
至于大人物們也會臉紅的原因,大約是他們實在無法應付我的部隊中一半的成員——那些體態妖.嬈又不失豪氣的女兵。因為《強制婚姻法案》的執行對象並不包括現役軍人,而不客氣的說,英俊非凡又略帶殘缺美的我已經連續三年當選烏克蘭少女的夢中情人;所以在這個參軍名額有限的年代,要求加入這支新兵團的美少女多不勝數。
我也充分發揚了總.書.記「適度競爭,提升社會活力和產品質量」的號召,一場選美比賽式的新兵選拔加上從軍中數萬面紅脖子粗的志願者中挑出最優秀的老兵,我組建了基輔軍區最為矚目兵團。
這樣堪稱胡鬧的壯舉並沒有招致多少非議,反而成為我那自己已經記不清的稱號後再加了上了顯赫的「瓦爾哈拉宮殿之主」。一下子以凡人之身和奧丁比肩讓我壓力山大(我不會承認尤利婭搓脊梁骨的眼神才是讓我感到沉重的根源)。
也許因為每天都有堆成山的調職報告讓基輔軍區司令部不堪其擾,看在我曾經在國家危亡之時貢獻出的英勇壯舉,這支部隊被冠以「精銳試驗性戰斗團」的名字的兵團被國防部的大人們一腳踢到了冰天雪地的北極圈。
當然,他們不會忘了尤利婭,雖然出于某些原因一直沒有結婚,但我和她的同.居生活早就被好事的家伙編排成八卦,就連當初我們那算不上和諧的相識過程——自然是經過我天花亂墜的改編後——差點被打上《基洛夫之花》的名字搬上銀幕。
曾經有外國的記者采訪我,妄想通過話術誘使我說出不合時宜的「新聞」,腐朽的資本主義必然遭到了可恥的失敗,那位風姿招展的記者小姐送出了熱吻後什麼都沒得到。事實上,上層和我都對這樣的安排感到滿意。前者再也不用看到滔天羨慕嫉妒恨在軍區內蔓延,而我也慶幸鬧出這麼大亂子後沒受到懲罰——感謝總.書.記頒發的「蘇聯英雄」勛章——起碼我沒有被派到共青團員島(注1)上和北極熊玩捉迷藏。
雖然按照我那位面癱朋友的說法,「瓦爾哈拉」這種畸形的超編軍團本身就是數十萬忠誠的防衛軍戰士中最讓人羞恥的一件事;我對此報以一萬分的得意,三年來團結和諧奮進的「瓦爾哈拉」團不僅為摩爾曼斯克這個不凍港帶來了歡樂,還和北方艦隊的官兵發展了不錯的友誼;在熱烈的辦公室戀情和頻繁的對外交流中沒有一例性.病、艾滋病或者意外懷.孕之類讓人羞愧的麻煩。
說起麻煩,我眼前就有一個。他穿著瓖著金邊的黑色皮大衣,戴著瓖著金邊的大蓋帽,胸前的勛章幾乎尤利婭塞進櫃子的一樣多,全身上下都泛著被暴風雪折磨了一個月的怨氣,讓我這間不值得稱道的辦公室都沾上了點冰霜。上次這個麻煩出現的時候,我理所當然地失去了一箱神聖的紅牌伏特加,外加因為醉酒被尤利婭用威力驚人的黑列巴(注2)修理了一次;這一次他的出現帶給我的預感只有更糟。
麻煩的名字叫岡特,我那個嚴肅、認真外加無可救藥面癱的朋友。潛伏在前廳的巴拉萊卡同志怎麼可能攔住一位既是上校參謀又是政委的大人呢?
「讓我猜猜,你肯定不是來收繳我藏在椅子下的伏特加的,對嗎?」
那一個瞬間,我清楚地看到這位麻煩的化身眨了眨眼楮,眸子可疑的偏到一邊。他之後木訥地否認這一點,但如果我妄想順理成章的獨享那瓶現在已經罕見的佳釀,他是不介意用更大的麻煩來訛詐一半的。
好吧,感謝我你那精巧磨煉過的超級直覺,讓我避開了無數讓參與者心驚膽顫旁觀者熱血沸騰的活計。我當初腦袋一熱做出的決定和之後在興奮劑刺.激下魯莽的冷兵器搏殺在讓我丟了一只手的同時,也成為鼓勵很多大人物認為我是庫里申科(注3)同志之後最偉大的英雄之一,一旦想出什麼足以致命的東西,就可以把這個更危險的任務派給他的那個人。但我從沒有讓他們如意。
但這一次,那樣的好運氣要到頭了。托前幾天那場讓蘇聯蒙羞的恐怖事件的殃,我已經猜到自己面臨的會是什麼。雖然之前有想過「大人物不會指望冰天雪地里玩雪人的家伙」之類的想法,但屬于蘇聯人的驕傲讓我並不對即將到來的任務反感。
說不定,內心的悸動未嘗不是躍躍欲試的興奮。
「你不會發現這樣的日子有點……沉悶乏味麼?」岡特心滿意足地奪過我手中的神聖液體,給自己滿上一份——我恨中國制造的大茶碗,更埋怨起用這玩意當裝飾品的笨蛋。我和他的聯系並不算頻繁,畢竟他是在莫斯科的大忙人,而我只是駐留北極的鄉下人;但作為政委學.習.班最早的成員,相互之間總有一份情誼在。
莫斯科的伏特加供應被一種味道相似的功能飲料替代,大幅減少酗酒事件的同時也剝奪了嗜好者的小樂趣。岡特上次來就用行動闡明了這一政策造成的後果。
所以,看在紅牌伏特加的份上,我必然能輕松一點,是吧?
「我只能說那比整理人事檔案要有趣得多,」他看著我可憐的臉色,卻沒留啥情面,「而且,值得你全身心的去投入。」
好吧,我已經知道是什麼了。正因為知道,我才無比苦惱的用不怎麼靈活的試驗型機械臂去抓酒瓶,還差點因為注意力不集中而將脆弱的玻璃瓶搗爛了。
「阿富汗?我可是在北極,你在沙漠里見過企鵝麼?」
「如果需要,沙漠里會有企鵝的。」岡特喝完酒,開始抽煙,「況且,上面要送的是一群健壯的熊。」
我糾正他的錯誤︰「是北極熊。」
「是的,北極熊,所以隨時會有空調和冰塊幫助制冷。」
他的態度很明確,這顯然是來自更上一層的命令;已經打听到能獲得多少軍事上的支持,但我還是露出一個自以為「楚楚可憐」的表情,請求他︰「我可以拒絕麼?」
「當然——不可以,這是總.書.記的意志,模.模你胸前的英雄勛章。」他說,雖然那枚高貴的勛章並不在我身上,但這不妨礙我領會最高領袖的精神。岡特了解我,正如我了解他一樣,為總.書.記掃清共.產主義道路上的障礙是貫穿我們生命始終的命運。
「事實上最高軍事委員會已經任命布瑞恩大人為阿富汗軍區司令。他需要最好的軍官和最好的士兵作為先鋒部隊打頭陣,所以我推薦了你,希法斯。」所以當他將蓋了章的機密文書交給我時,我已經準備去履行天賦的使命。
「那麼任務呢?」
「目標只有一個人。」
「一個人?」我不由得驚訝,「瓦爾哈拉」團可是三千人的超編兵團,用在單一目標上實在是大炮打蚊子。
「是的,目標叫阿富汗人。」
這個蚊子比老.子的蛋而都大啊!!
————————分割線——————
注1︰蘇聯北地群島第三大島,位于北極圈內,大部分地區為冰川覆蓋,無定居者……
注2︰陳放過的黑列巴威力不遜于法式長棍,從中世紀到一戰,西歐無數人殞命其下。
注3︰一個從1941年衛國戰爭開始,參加了從基輔、莫斯科、斯.大.林格勒、庫爾斯克、白俄羅斯、維斯瓦河-奧得河、柏林等無數的血戰,拿了一大堆著名勛章後平安返回家鄉的幸.運兒。特別強調下,這家伙是以基層軍官身份全程打完蘇德戰場上幾乎所有戰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