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駱意晴陡然驚醒,反倒是擁著她睡的韓晉康早已醒來凝望著她,當在她緊張的拉著被子遮住自己赤果胴體忙著看床單時,他便明白了。
「昨夜我把你折騰得太累,但想到落紅未處理,我便逕自起身換了床單,你仍睡得不省人事。怎麼了?」他體貼的撒了謊。
她臉兒紅紅,忙搖頭,「還好,有那個就好,因為忘了過去,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曾經嫁作人婦,成親前就一直胡思亂想。」
他微微一笑,「傻瓜,你是我的最初,也將會是最後,別亂想。」
她羞澀點頭。
婚後的日子一開始是忙碌的,韓晉康的父母只小住一段時日便離開了,駱氏夫婦在女兒有了好歸宿後,心情大好的駱永元便一圓帶妻子到各處去旅行的心願,靖織坊就交給小倆口去負責。
韓晉康相當疼愛妻子,在靖織坊沒有找到適當的人來接手管理前,他索性長住靖城,至于潭城的綢緞坊生意,目前負責的都是當初跟著他苦過來的管事們,他很放心。
他在靖城所選定的三家合作對象,最終選擇一家頗有口碑、各方面都達到他要求的布商長期合作。
至于當時願意幫助靖織坊渡過難關的大小布商,他更是誠意十足,不僅還回等量貨品外,還付上不少銀兩酬謝,因此,連靖織坊也受益,不再是其他布商的眼紅對象。
在韓晉康跟駱意晴同心齊力下,靖織坊的生意蒸蒸日上,越來越好。
只是,兩人生活越久,韓晉康心里的不安卻越多。溫柔慧黠的意晴與人生意的手法、謙恭的態度,一些想法、處理程序……與他教導出的巧兒幾乎如出一轍。
為此,他還反回潭城,在夜里進到家族墓園,親自確認一件事。
令人難以置信的是,巧兒的棺木是空的!
一切都清楚了!巧兒就是意晴,意晴就是巧兒,而給予這個奇的就是韓家家傳的聚寶盆!
當再度回到靖城的家時,他用雙倍的愛寵意晴,用無盡的溫柔待她。
「這個是短袖式的罩衣,有點像背子,看,就是這個半臂再加上里口的一道褶襉……」
廳堂里瞧著她熱中的教導那些住在較偏僻地區的幾名貧婦如何做罩衣,好讓她們能為家中添些收入,這當然是巧兒的翻版,因為,她就是蘇巧兒。
想著、看著,他笑了。
幾名婦人一見韓晉康進了門,即笑笑的行禮離去,因為,這對夫婦鶼鰈情深、感情好是眾所周知的。
駱意晴一見到他,立即迎上前去,陪嫁過來的葉兒也很識相,先閃人,免得看到太恩愛的畫面而長針眼。
果然,廳堂里沒見半名僕佣,韓晉康也早已將愛妻抱坐在懷里。
「忙完了?」她問。
「嗯。」他突然放下她,拉著她的手,就往他們的寢臥走去。
見狀,駱意晴臉兒羞紅了。她從不知他在那方面的需求那麼大,尤其在他從潭城回來後,更是夜夜求歡,可是她還有事要跟他說。
「我听管事說你吩咐下去,因西北旱災,你要管事帶著銀子買糧到那里發糧脤災?」
「對,因為我想要孩子。」他帶著她進到房間後,黑眸里閃過一道抑郁光芒,但她沒有捕捉到。在他確信她是重生的巧兒後,其實很害怕她會憶起過往。
他絕不能讓她再次離開!他深愛著她,不管是過去的她、還是現在的她,唯一且最安全的做法就是讓她懷孕。
她心腸軟,相信她會看在孩子的份上,一個補償的機會。
「你想要孩子?難怪──」她粉臉兒一紅,說不下去。難怪他這麼努力。
他明白她要說什麼,忍不住一笑,「所謂積善之家必有余慶,希望上天在我力行善事之余,能賜我一兒半女。」
「你這麼喜歡孩子,那過去有那麼多妻妾,怎麼只有玉鸞姊姊生了個女兒?」她不解的問。這些過去的事,其實她未開口問時,反而是他主動告知,也包括已離世的寵妾蘇巧兒。
他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道︰「因為我太自私。」
乍見他眼眸里的傷痛,她心疼搖頭,「沒關系,都過去了。」
真的可以過去?韓晉康將她擁入懷里,吻上她的唇。希望一切一切都能真的過去……
一切好像真的能過去,就在韓晉康必須前往他城,處理幾筆較棘手的生意時,駱意晴有了好消息。
「我要當娘,我要當娘了。」
她像作夢般的撫著平坦的月復部,葉兒也樂不可支的送大夫離開。
韓晉康眼眶濕漉,俊臉上的欣喜溢于言表。他擁著她,「謝謝你,我這一生從未如此快樂過。」
她眼眶一熱,「我才是,老天爺疼惜我,成全了我的願望。」
他深情凝睇,「我不去了,我要留下來陪你。」
她忍不住噗哧一笑,「別鬧了,大夫說才兩個多月,懷胎要十月,難不成接下來幾個月你哪兒也不去?」
「也是,那至少晚兩天再走。」
于是,短短兩天內,韓晉康派人四處采買,吃的、用的、穿的,天天就往屋里送,寵她寵得無法無天。
就連今天要出門了,堂堂縱橫綢布界的韓晉康更像個女人般的叮嚀著。
「出門一定要帶人,不只有葉兒,還得帶兩名會武的侍從,一定要乘暖轎,要記得添厚衣,補湯的口感雖不好,但為了自己跟肚里的娃兒,也得忍著喝。」
「我又沒有不喝,也沒賴過啊。」她臉兒紅紅的為自己辯解。
而听到韓爺念了這麼一大串,許多要送行的奴僕忍不住低頭偷笑。
這一听,她更糗了。「行了、行了,僕人都在笑了。」
「誰敢笑?」他一個冷光掃過去,葉兒跟所有奴僕們個個立正站好,只是嘴仍微微抽搐。
終于,叨叨念念的韓晉康上了馬車,不過駱意晴的臉上可是滿滿的幸福光彩。
只是,不管是乘著馬車漸行漸遠的韓晉康或是仍然目送他遠去的駱意晴都沒有注意到,就在街角,有一名身穿單薄粗衣、渾身發抖的女子也注視著馬車的離去。
杜玉鸞眼楮發亮,想著剛剛看到的韓晉康,他還是一樣溫柔、一樣俊美迷人。
風水輪流轉,當年扙著爹是當朝吏部尚事,與朱成霄走得近,因一人得道,雞太升天,她杜家過得多風光啊!沒想到他稱帝五年,因戰敗被流放,皇室大換血,杜家也豬羊變色,變得落魄不堪。
當年看到韓家要敗,她極力求去,可現在,她後悔了。在一家人都要坐吃山空的情況下,她爹竟要她成為一名又老又丑的男人的側室!所以她逃了。
她寧願回鍋,反正就她所得到的消息,韓晉康也只討了房正室,她是第一名小妾,憑她的能耐,要將那名靖織坊的大小姐踩在腳下應是易如反掌的事。
只是她沒想到,他再娶的女人竟然跟蘇巧兒長得一模一樣!他真眷戀蘇巧兒!
她知道,要韓晉康再接受她並不容易,她得先杺法子進到韓府,再從駱意晴身上下功夫,才有機會。
這也是她已來靖城多日,卻在打听過後,今日等在這里的原因。
昨兒個她已蜷縮在這牆角一晚,現在渾身發燙。
她微喘著氣兒,在看到駱意晴要進入韓家大門時,她抱著簡單包袱,虛弱的踏著沉重腳步走向她,「拜托……我要見晉康一面,我是他的正室杜玉鸞,求求你,讓我見他一面!」
就在駱意晴驚愕回頭時,她狼狽的撲倒在地,隨即假裝昏過去。
不意外的,城府極深的杜玉鸞順利的進到韓府。
駱意晴也如同她打听的一樣,溫柔善良,一如過去的蘇巧兒。她找了大夫來看她,給她一間溫暖的房子、讓她穿上豪服,還派了一名丫鬟給她。
「玉鸞姊姊就在這里好好休息,至于以後的事,等晉康回來再說。」駱意晴坐在床邊安撫她。
「我是來投靠他的,而你,我真的沒想到你跟巧兒妹妹……你跟她,除了你臉上沒有胎記外,幾乎一個模樣,這事你知道嗎?」她好奇的問。
駱意晴點頭,「婚後他便同我說了。」
「真誠實,巧兒是所有妻妾里他最寵愛的一個,我想,他也是因此才愛上你的吧。」
「喂,你這個人──」一旁的葉兒可听不下去了,就要罵人,但駱意晴搖頭阻止,再靜靜的看著樣貌頗佳的杜玉鸞。
「我一直都知道他把我當巧兒,但是,我不在乎,我愛他,只要他能快樂,這比什麼都重要,何況跟一個死去的女子爭風吃醋,也顯得幼稚。」她溫柔的說著。
怎麼可能,竟然連個性都一樣!要的不多,只要一點,便快樂滿足……杜玉鸞的心眼迅速轉動著。她若真像巧兒那丫頭,那真的不難處理。
見她起身就要離開,杜玉鸞連忙開口,「我知道晉康在那方面有很大的需求,我听說你有孕了,你的肚子會一天比一天大,總得有個女人來伺候他。」
駱意晴一臉不可思議,葉兒則氣昏頭了。
「你這女人在說什麼?!」
「我曾是他的妻子,我懂得怎麼伺候他。」杜玉鸞驕傲的說著。
她有孕的消息不過是這幾日才確定的,他卻知道了,居心叵測!駱意晴在生意上看過很多人,從杜玉鸞的眉宇間就可看出她是個心地陰險之人。
「待玉鸞姊姊身子一好,就請離開吧。」
「咦?」她一愣。
「晉康不再是過去那個妻妾成群的男人,不過,看在姊姊曾經伺候他的分上,我會給姊姊幾百兩銀子,請姊姊離開。」
這女人?!她竟然看走眼。心一橫,杜玉鸞冷冷的說︰「你怕晉康回來會要我,所以想盡快轟我出去?我告訴你,你只是長得像蘇巧兒,但就算是蘇巧兒,當初晉康為了我,還是默許我讓她喝下打胎藥,孩子沒了,蘇巧兒才會住到偏宅,她才會死……說穿了,他也不是很愛她,全是因為愧疚在作祟!」
駱意晴聞言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因為韓晉康自始至終都沒有告訴她,蘇巧兒曾有了孩子又流掉孩子的事。
只是為什麼?听到這件事,她的心竟劇烈的抽痛起來。
「你臉色好白,主子!」葉兒火了,對著杜玉鸞怒道︰「你給我滾出去!」
「好啊,我就去外面說你家主子狠心,見死不救,只因為我曾是晉康的正室,她容不下我……」她早就打定主意,只要進了這門,她要留下來,絕不出去!
「我、我不舒服,葉兒,我們回房。」駱意晴微喘著氣兒道。
「她呢?」葉兒氣炸了。
「罷了,等晉康回來再說。」
駱意晴心跳加速,全身發冷,整個人都不對勁。她的心,好痛,好痛。
從杜玉鸞進門那一天起,駱意晴就開始惡夢不斷。
有些記憶片段慢慢的在夢中出現,但並不清晰,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腦海里浮現的畫面卻變得越來越清楚,像是一個面容模糊的女子朝著韓晉康哭叫,她要孩子、她要孩子……
駱意晴可以猜出那人一定是蘇巧兒,也知道懷孕的人心神較會不定,易多愁善感,她要自己別多想,卻又無法避免,晚上睡不好,白日便精神恍惚,如此惡性循環,夜夜皆入夢。
而這些夢境,在在逼得她無法不去想蘇巧兒,即使剛剛下人已通報,韓晉康的車隊已經離家不遠,就要抵達家門,她仍因蘇巧兒的事而心事重重。
她撫著漸漸隆起的肚皮,心口再次疼痛,這種痛很奇怪,像被火給烙了,一顆心燒著、灼著,就像上次,她失去孩子的痛一樣──
驀地,她整個人一震,臉色刷地一白,手上的茶杯匡啷落地碎裂。
「主子,你怎麼了?」葉兒急急的跑了過來。
先行快馬奔回的韓晉康甫踏進寢臥,聞聲,就沖了過來,擔心的站在她身前,「你怎麼了?」
一面對他,她竟一臉驚恐的從椅子上彈跳起來,同時推開他,在他不解的又上前時,她嚇得往後退,卻踉蹌的跌坐回椅上,害怕的大叫,「不要過來!」
「意晴,你怎麼了?」他也跟著害怕起來。
「主子,是爺回來了啊,你怎麼了?」葉兒也怕了。
但見她柳眉突然揪緊,雙手抱著肚子,「我的肚子疼──好疼。」
「葉兒,快去找大夫!」他焦急的大叫,就怕有個萬一。
葉兒走後,韓晉康連忙將她抱起來放到床上去。老天啊,別再來一次,他承受不住的!
好在,大夫趕來了,駱意晴只是動到胎氣,並無大礙,而且也回了神。
此刻,她一臉愧疚的躺在床上,韓晉康緊緊的握住她的手。
「對不起。」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怎麼了。
「傻瓜,別亂說話,好好休息就好。」
她點頭看著他,卻忍不住的想起幾次夢境里,他們並不是第一次在一起,一些畫面所帶來的震撼跟顫栗,在在都令她害怕,但她不敢讓他知道,是杜玉鸞說的那些話,讓她日有所思、夜有所夢,胡思亂想所致。
他靜靜凝睇著她,直到她沉沉熟睡後。他小心翼翼的起身,步出房間前,他給了葉兒一個眼神。
葉兒的心咚地一跳,但還是硬著頭皮跟上。
兩人一到偏廳,他冷聲問︰「我這幾天外出,家里出了什麼事?」
她低頭。她不能背叛主子呀。
韓晉康咬咬牙,走了出去,叫總管將幾名貼身伺候的丫頭奴僕全叫了來,要他們回答家里最近有啥異狀。
但每個人頭都垂得低低的。事實上,夫人對他們大家極好,杜玉鸞在家養病的事兒還要大家替她保密,所以,說了,就是背叛她;但不說,杜玉鸞又不是好人,再暗暗藏著,等她傷寒好了,再讓她悄悄離開要多久啊?
就在大家猶豫不決時,葉兒突然大步走出來,義無反顧道︰「好,我說,就算主子生氣,我也扛下了。」她將杜玉鸞的事說給他听。「主子心腸很軟才收留她,也說白了,讓她養好病就走人,哪曉得她說了那麼多討厭的話,那天主子就不舒服,後來更是不時的作惡夢,睡不安穩。」
這個該死的女人!他听了是火冒三丈,「她在哪里?」
「住在西廂偏房,我們都懷疑她根本沒喝下大夫為她煎的藥,不然就是裝病,要不,已經服下好幾帖的藥怎麼還沒好?主子身子舒服,我也不好拿她的事煩主子……」
她嘰嘰喳喳說了一大串,但韓晉康早就往西廂房走去。
「滾!」
韓晉康俊美的臉上充滿著嚇人的陰鷙,而他身後兩名小廝,一名將杜玉鸞的隨身包袱仍出門外,另一名則是將她從床上揪下來,用力的將她推到門外去。
「听好,絕不許她再踏入大門一步!」他冷絕的黑眸鎖著踉蹌跌坐地上的杜玉鸞。
「是!」侍從及奴僕們異口同聲的回答。
如此絕情?!「不要,晉康,我知道錯了,我不該將你對蘇巧兒做的事告訴她,我也不該讓她知道她不過是蘇巧兒的替身而已,看在過去的情分上,再給我一個機會,我可以好好跟她解釋!」她跪地哀求。
韓晉康嘴邊浮現一抹殘佞的冷笑,「解釋?听著!只要你害我知去她,或是肚里的孩子,我會像凌遲死刑犯一般,一片一片剮下你的肉,讓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到最後只剩骨骼時,再將你五馬分尸!」
天啊!杜玉鸞不由得打了個冷顫,頭皮發麻的抓了包袱,快步離開。
他返回寢臥,坐在床榻上看著駱意晴,她睡得很不安穩,好像又在作惡夢。
「意晴,意晴,醒醒、醒醒。」他試著喚醒她。
「不可以!不要喝……不要喝!」她從喃喃囈語變成驚慌大叫。
夢境里,杜玉鸞正端了一壺養生茶給面貌面仍然模糊的蘇巧兒,但很奇怪的,她就是知道里面被摻了打胎藥,所以,她拚命示警。
「不可以、別喝!別喝啊!」
「醒醒,你作惡夢了,意晴。」韓晉康輕拍著她的臉。
她喝了!天啊,蘇巧兒喝下去了!駱意晴驚駭的瞪大眼。
呵呵呵……奸計得逞的杜玉鸞發出猙的狂笑聲。
「你好可惡!你已經害死我一個孩子,還繼續來害我,我跟你拚命!」她突然恨聲大叫。同時,她也睜大眼,渾身香汗淋灕的坐起身來。
天啊!是夢,不!不只是夢,她看到蘇巧兒的臉了,臉上有胎記的蘇巧兒就是她,夢里的蘇巧兒是她,她就是蘇巧兒!
一切的記憶全回來了!她喘著氣兒,蒼白著臉看著坐在床榻上的韓晉康,卻只覺得一股意從她的腳底沿著背脊骨朝頭上竄。
「你又做夢了?怎麼說出那麼奇怪的話?」他擔憂的看著雙眼瞠視自己的妻子。
她听而未聞,只是一臉驚嚇的瞪視他。意識到自己想起過往,她嚇呆了,甚至無法思考,動也不動的僵坐原地。
「你到底怎麼了?別嚇我。」但韓晉康已被她的神情嚇到,雙手放在她肩上,她身子微微一顫。
「我、我想起來了。」她心慌意亂的低喃。
「想起什麼?」他屏息的問。她此刻驚慌的眼神令他害怕,好像他是一個很可怕的人。
「我不知發生什麼事,也不明白自己為何能死而動生,但是……我知道自己死過一次,知道我的過去是蘇巧兒,知道你默許杜玉鸞害死我的孩子,你、你好可怕!」她驚悸而沉痛的看著他,覺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要凝結了,她好冷,從心里泛起涼意,凍得她的身子顫抖不已。
韓晉康連忙將她擁入懷里,雖然猜到會有這麼一天,但他也嚇壞了。他心痛,更恐懼,老天爺還是要他受到懲罰?對他曾經犯下的錯。
「都過去了,而我們擁有現在,又有個孩子了。」盡管心中震懾,但他必須讓她明白,他們現在擁有的並不比那時候少。
但她一臉害怕,根本听不進去他說的話,她處在想起所有一切的可怕夢魘里,現在的她是那個什麼都不想要、只想逃離韓晉康的蘇巧兒!
「我不要留在這里!我要離開,我不走我的孩子會有危險的,求求你……」她的懼怕如此明顯,現實與夢境交錯,她只有一個念頭──她必須走!
她拚命掙扎著要月兌身,讓韓晉康的心更痛。「不會有危險的,我會保護孩子、保護你,求求你,冷靜下來。」
「我不要!我不要!」
「意晴,不!巧兒,听我說,我絕不能放開你,上一次讓你離開,結果是失去你,我無法再經歷一次。」他低聲懇求,求她不要離開他。
她听不進去,激動哭叫,「我不要!我要我的孩子、我要我的孩子啊……」
一向溫柔的她,情緒反應竟如此強烈!天啊!頭一回,韓晉康感到無措。
他壓抑著難過的心緒,不得不放開她。「好,我放開你,你別掙扎,別傷了自己跟孩子。」
一得到自由後,她想也沒想的就往後退,將自己縮到牆角,雙手環抱自己的小月復,美眸里有著痛、有著恨也有著怨。但她不懂,經歷那麼可怕的事情後,她為什麼還是跟他在一起?老天爺為什麼要這樣捉弄她?!
「讓我保護你跟孩子,我不能再失去你一次。」他知道她的個性柔中帶剛,他怕若讓她走,她就再也不願回到他身邊了。
「但我不願再留在你身邊,放我走,我沒辦法跟你一起生活。」一想到他曾經對她跟孩子做過的事,她的心就像被利刃狠狠的劃過一刀又一刀,鮮血淋灕。
「你在生氣,等你從恢復記憶的震懾中冷靜下來,我們再談。」
他立即下了決定,快步的走出房門。她頓了一下,立即跳下床,收拾包袱,準備要離開,卻听到外面傳來鈴鈴匡啷的聲音,她快步走到門口,竟拉不開門,走到窗戶一看,竟見到他站在一旁,還差了兩名面露困惑的小廝以鐵鏈鎖住房門。
「你干什麼?開門!韓晉康!」她亂了方寸,心好痛,幾乎要崩潰。
「我只要你冷靜下來,請你好好的想想,再給我一個愛你跟孩子的機會,可以嗎?」他痛楚的請求。他也不願意這樣,但實在無法再次承受失去她的痛苦。
可以嗎?她不知道,一切的一切都好混亂,那麼多的傷心、那麼多的痛楚,她雖起死回生,當初一切的事情並沒有過去,還有她失去的孩子……
「不!我要離開!開門,我要離開!」她氣惱的握拳敲門。
「我有些事要處理,等安排好了,我會寸步不離的守著你。」他艱澀道。
她驀然呼吸一窒。不,她不要!她用力的拍門,「讓我走!讓我走,韓晉康,嗚嗚嗚……求求你……」她歇斯底里的哭叫,哭成了淚人兒。
韓晉康僵著身子佇立在門口,他的心像被人狠狠的撕裂了。她還是想要離開!原本在兩人的幸福底下,就摻雜著她憶起過往的忐忑不安,而今,幸福的表面還是被撕扯開來,他們真的回不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