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蔣父的話來說,蔣芸現在的工作就是混黑社會,但她會堅決說NO。
北堂並不是像一般的幫派,開賭場收保護費那種。
北堂的產業涉及到羊場的各行各業,基本上,只要你想到的,北堂都有在做。
所以,做為管理者,蔣芸覺得自己的日子一點都不像是在混,她每天都有很多事情要做,當然,去北堂晃晃,這是必須的。
她干爹說了,養兒防老。
蔣芸忍著想要提醒她的沖動,每天風雨無阻的去給他老人家請安斟茶,可是,她姓蔣不姓黃不是。
想當初。
想想,蔣芸腸子都要悔青了。
每每思來,她只能將千頭萬緒化作嘆息一聲,只怪那時年紀小,不懂黃鼠狼肚子里有幾根回轉腸子。
如果說這一切都是個錯,那這個錯誤說起來就有點像老太太的裹腳布了,沒個兩三天,那是說不完的。
早上起來時,餐桌上昨天晚上蔣芸沒有收拾的碗筷已經被收走,擺上了今天的早餐。蔣芸湊近瞧了瞧,南記小籠包,嗯,還有,今天天氣不錯。
早餐預示著一天心情的開始,不錯,今天有個良好的開端。
早餐過後,蔣芸換了一身休閑裝,一邊換鞋一邊給黃濤打了個電話,讓他過來接她。
黃濤將車開到她家樓下時,蔣芸正托著發脹的腦袋左右搖晃著,做各種她自己發明的伸展運動。
「要去哪?」
黃濤會這麼問,是因為蔣芸今天的這打扮,也太過放松了些,與平日里差別甚大。
蔣芸甩了甩手,上車,坐好,將車門拉上。
「先去看干爹,然後去蔣語那。」
去看看那位咬了人家小姑娘的小伙子,許久沒見,倒是挺想他。
「王公子那呢?」
黃濤覺默了會,還是問出口。蔣芸的脾氣他向來模的準,但該做的他還是會盡職盡責的去做好。
「隨便派個人去就成了,拿點錢,兩萬吧,記得要現金。」
王世唯他媽總嫌她是個暴發戶,這點她承認,錢多也是罪嗎?
「這……」
似乎不太好吧?
黃濤開車的動作頓了頓,有些不解。
「行了,就這樣吧,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
難道還要她親自登門恭喜他,喜獲麟兒不成。
「好。」
「那個小警察查的怎麼樣了?」
「還在查,目前來看,好像沒什麼太大背景。」
「繼續查。」
狡兔還三窟呢,她就不信,這沒什麼背景的小警察會無緣無故的跟他們過不去,又不是活的不耐煩了。
「是。」
黃濤應了一聲,沒再言語,蔣芸也沒有說話,兩人一路覺默。
說起來,蔣芸與黃濤之間的關系有些微妙,黃濤是黃偉的養子,蔣芸是黃偉的干女兒,但黃濤去是蔣芸的手下,說難听點,蔣芸是老板,而黃濤則是一打工仔。
蔣芸不知道黃濤怎麼想,反正這事要擱她身上,她鐵定是不舒服。
想想,本來當老板的人是他,結果她一來,卻淪為一打工的。
雖說是養子,畢竟也養了這麼些年,到頭來還不如她這半路殺出來的干女兒。
他的身份與蔣離有些雷同,但又不盡相同。
因為蔣離肯定不是黃偉。
她以後絕不可能將自己的產業留給舊情人的孩子,一毛都不可能,她的東西只會留給蔣離,也許以後她還有別的孩子,但這一點也不會影響到蔣離。
至于舊情人的孩子,蔣芸想了想,覺得王世唯的那孩子最好還是不要出現在她面前,免得她一個錯手,做出什麼不該做的事。
與蔣芸這個文化人不同,黃偉從小就是個混混,一直混到現在,他與蔣母之間的故事也有些俗套。
大抵上是什麼官宦家的千金,某天好心救濟了一個窮途陌路的窮下子,然後窮下子對千金一見鐘情鐘生難忘之類。
蔣芸沒去追究過細節,因為現在,她干爹跟她爸,似乎……有些不大愉快,年輕時因為她母親,現在,則是因為她。
蔣芸與黃濤下了車,進了宅子之後,正好見到某位不知名的美女從樓梯上下來,黃濤面不改色的繼續往前走,蔣芸則哇了一聲。
她干爹的口味還真是越來越重了。
蔣芸與黃濤一起到書房去給黃老大請了安,黃濤便退出了書房,只剩黃偉與蔣芸兩個人。
「干爹,你喜歡我媽媽?」
黃偉愣了一下,沒料到蔣芸會問這事。
從櫃子里拿出一瓶葡萄酒,黃偉給自己倒了一杯,用眼神詢問蔣芸要不要來點。
蔣芸擺擺手,她可沒有一大早就喝酒的習慣。
「不是喜歡,是愛。」
現在的年輕人,不會懂那種愛的。
黃偉飲下一口酒,冰涼香醇的液體順著喉管,一直到達胃里。
「那你為什麼……」
她的意思是,她經常看到的那些,高矮胖受各不相像的女人。
「男人想的與做的,永遠不會同步。」
蔣芸疑惑,他的這話說了等于沒說,她不太明白。
「就像王世唯,不可否認,他愛你,至死方休,但這並不能阻止他娶別的女人,讓別的女兒為他傳宗接代。」
嗯哼。
蔣芸咬咬唇,別過眼。
瞧瞧她身邊都是些什麼人,全都把她吃的死死的,拿著刀子往她心窩上捅。
「還是不了解。」
她不了解這種所謂的苦衷,所以她與王世唯的關系,還僵持著。
「我愛你母親,這毋須置疑,不會再愛別人像愛她那樣愛,但是,與此同時,你母親有她的生活,我也有我的生活,我們各自的生活也並不能阻止我愛她,我願意為她做很多事情,哪怕是去死,但是,只要我們都活著,我們各自的生活依然會繼續的平行下去。」
很奇怪的一番言論,听起來有些費力,但似乎有些道理。
蔣芸沒有再繼續追問,因為她畢竟是晚輩,或許這種理解,她需要時間去模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