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蔣離的指控,蔣芸除了抖著手哆嗦,別無其他。
她覺得蔣離說的不對,但又無從反駁。
空氣靜謐的可怕,許久之後,蔣芸一只手蓋住眼楮,疲憊不堪地坐到了床上。
「是,我的錯,是我傷了你,是我害了你,當初我就不該一意孤行領你回來。」
天知道,蔣離的話有多傷了。
當初領他回來的時候,蔣離才十歲,如今十九。
九年了,不是九天,也不是九個月。
九年的時間里,她花了多少心血在他身上。
讀書的時候怕他被同學欺負,她每天都要跟他的老師打電話,放假了又怕他一個人呆著無聊,所以總是帶著他去找最會玩的蔣語。
即使她在再忙,即使幫中那些有的沒的的事令她焦頭爛額,即使王世唯跟他媽的事讓她心力憔悴。
可是為了他,她還是有努力去做好一個家長的角色。
領他回來的時候,蔣芸自己才十九,十九歲的姑娘,帶個十歲的孩子,誰來體諒過她?
現如今,蔣離來告訴她,她做錯了。
好吧,她錯了。
蔣芸把眼楮埋于手掌,再也不肯看蔣離一眼。怕一睜眼,看到的不是那個她悉心照顧呵護了九年的少年,而是滿目瘡痍。
蔣離看著蔣芸,似乎意識到自己的話太過傷人,但畢竟還是年輕,又听到蔣芸說這樣的話,心中的委屈與煩悶,如同滾雪球般,越滾越多。
「你終于說出口了?終于覺得煩了是不是?」
蔣芸覺得累極,再無半分力氣去應付蔣離的任何問題。
蔣芸這次在S市還沒呆到一天時間就離開了,賀三說給她一天時間,蔣芸覺得一天時間太長了,她根本不需要。
這次回羊城,蔣芸跟蔣離一起回的,但一路上兩個人一句話都沒說,如同陌路。
蔣離有幾次動動唇,想說點什麼,但看看蔣芸那一臉疲憊之態,就又把話給吞了回去。
兩人到達機場時,機場外有兩路人馬來接了。
一路是賀三,親自開著他那性感的大寶時捷來接。
另一路則是黃偉的人,可能他以為蔣芸會帶著黃濤一起回來吧。
可惜,蔣芸這次任務做的很失敗,不光沒把人帶回來,還把自己給整到了這步境地。
蔣芸本來想跟黃偉派來的人回去,一是,無論怎麼樣,黃偉畢竟還是北堂的一把手,于公于私,事實不管處理的怎麼樣,她都應該回去報告一下。
這其二嘛,則是因為,蔣離最近跟賀三走的太近,這次回來蔣離肯定也是會去賀三那,她還沒有想好要怎麼面對蔣離。
雖然話說到這份上了,可她已經二十九了,不同于蔣離的十九歲,說話不用負責任,九年的情份,豈是幾句話能給斷了的。
可她才走到北堂的車子前就被賀三給拎了回來,然後只見賀三對著某個馬仔道。
「回去告訴你們老堂主,就說人被我接走了。」
來人見是賀三,也不好說什麼,看了一眼僵著表情的蔣芸之後,就開車走了。
三個人,賀三沒有本事一個人開兩輛車過來,所以三個人擠在同一部車上,蔣離上車的時候,蔣芸就站在後面看,看蔣離往後座走了,就走了兩步,拉開了副駕駛的門。
賀三插著口袋看了眼蔣芸,又看了眼蔣離,兩個人臉上是同樣的陰郁。
勾勾嘴角,賀三什麼也沒說的任命當司機去了,甭管這兩個怎麼坐,他這個司機總是跑不了的。
蔣芸是真的累極了,加上現在空間已經不止是她跟蔣離兩個人了,于是一上車就頭一歪,睡死了過去。
而蔣離,兩眼悲憤的看了蔣芸一眼,一扭頭,整張臉都對著窗外,也不知是看什麼,反正再也沒有看過蔣離一眼。
賀三雖然好奇怎麼一向關系甚好,想離間都不可能的蔣芸跟蔣離之間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但想想蔣芸被自己折騰了一夜,又听了一個那樣的故事,接著又飛去S市旁听,再由法官大人告訴她,官司輸了,她想帶的人帶不回來了。
想想,也真夠難為她的了。
賀三載著兩人回了公寓,看著蔣芸這麼累,賀三也沒忍心喊她,一個公主抱,把蔣芸一路抱上了樓,蔣離則跟在後面默默地替兩人拿東西。
把蔣芸抱回房間,放到床上,再替她月兌了鞋,月兌了衣服套好睡衣,蓋上被子,賀三才從房間里退出來。
一到客廳,就見蔣離一個人正坐在沙發上喝啤酒,旁邊已經有兩個空的啤酒罐。
不得不說,這速度,還是挺驚人的。
「挑明了?」
賀三走到蔣離跟前,拍了拍蔣離的肩,也隨手拿起一罐啤酒,開了環。
「嗯。」
「你不是等著這天嗎?」
這話賀三可沒說錯,當初蔣離可是很硬氣地跟他說,他盼著這天呢。
這天終于給他盼到了,怎麼一臉還一臉不爽呢。
賀三的這個問題蔣離沒有回答,不是不想,而是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是啊,從有那想法的時候開始,他可不就是盼著這天的嗎?
終于等于這天了,可他卻一點快感都沒有。
「三哥,你說那黃濤有什麼好?」
「呵。」
賀三輕笑一聲,意味不明。
「當初我比你還想不通王世唯有什麼好,可她還不一樣的寶貝了他那麼多年,你呀,還是太年輕,太急功近利了。」
「我可做不到你這點,整天看著她糟踐自己,還能像個沒事人一樣看著她犯混。」
「不看著又能怎麼樣?人在相愛的時候眼楮里只能看到對方,旁人都看不到,更別說旁人說的話做的事了。這時候上前,除了給自己難堪,什麼也不行。
等到感情冷卻了,她自己就明白過來了。不過,這一天,確實也夠久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