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男人的示意,晚涼與他一並走到沙發位置落了座。她不曉得對方想找他做什麼,心里自是忐忑不安。
「ryan跟我說,他不去洛城旅行了。」滕爾凡的目光落在晚涼身上,眉眼里,沁出絲絲暗光,道︰「晚涼,這事你怎麼看?」
「如果那是展總監的選擇,那麼我會尊重他。」晚涼本以為滕爾凡是要說其他事,不料他竟然又是討論展源的事情,她心情瞬時放松了下來,道︰「再說了,滕總,這些事情向來都是你們做決定的,你不需要咨詢我的意見。」
「晚涼。」滕爾凡的眸色清幽,直勾勾盯著她,道︰「你該知道,我跟ryan一向都不太和。他說不去洛城旅行,並不代表他心里不想去。」
听著滕爾凡的言語,晚涼的眉心一跳。她抬起眸,不解地看著滕爾凡,對他的話語,心里充滿了疑惑。
滕爾凡攤開了掌心,身子往著沙發位置一靠,聲音輕淡清幽︰「晚涼,你是聰明人,我這樣說,你應該明白才是。」
「滕總是希望我去跟展總監說,讓他去洛城旅行?」晚涼眉尖輕擰,低聲詢問。
「嗯。」滕爾凡點頭,目光落在她身上︰「這件事情,並不難辦。」
不難辦麼?
以他們如今的關系,那麼的僵硬,怎麼可能會不難辦呢?她也說過了,要與他們拉開距離,可現在,他居然要她去干預展源的想法,這樣可以嗎?
「怎麼?」看著她一臉為難的模樣,滕爾凡眸色清幽,目光落在女子身上,道︰「有什麼問題嗎?」。
「滕總。」晚涼深呼吸,抬眉看向男人,道︰「如果是工作上的事情,我可以跟展總監提意見,可這是私事——」
私事,他們不該再有接觸!
滕爾凡嘴角微抿,眸色清幽深凝。他看了女子好一會,才低聲道︰「晚涼,你認為,你跟我們真的可以成為除了上下屬以外而沒有任何關系的陌生人嗎?」。
晚涼不解于他這樣詢問的目的,錯愕地看著他,保持沉默。
滕爾凡目光一凝,冷靜地開口︰「你不是想要第一嗎?在中天地產里,我就是第一。當初你想我的那種雄心壯志,去了哪里?」wgpg。
他這些話,無論怎麼听,都別具深意。只是,當初他跟她說要她做他女朋友的事情,不只是一時沖動說笑的嗎?如今,他說出這種話語,到底是什麼意思?難不成,他是想要再利用她一次?
「我沒有什麼雄心壯志。」晚涼掌心輕壓在自己的胸膛位置,一聲苦笑︰「滕總,我只是一個普通的女孩子,我想要的東西很簡單。也許在你眼里,對我的印象已經從一開始就定位了。可我想我有必要跟滕總你說明,沒錯,我對滕總確實有仰慕之心,但我從來都沒有做過任何逾越的事情。我很清楚自己所在的位置,我沒有想過要得到一些什麼,那只是我自己的一種心情罷了。無論滕總你對我有什麼樣的看法,對我而言都不重要。那只是我一個人的感情,與任何其他人都無關!」
听著她這翻話語,滕爾凡不是不震驚的。他的目光,沿著女子的臉面緊緊看過去,許久都沒有移離過。
晚涼已經從座位站了起來,對著滕爾凡輕輕地躬了身︰「滕總,如果你不是有工作上的事情要與我商量,那麼我出去工作了。」
「你真的不能夠幫忙嗎?」。滕爾凡高大的身子離了座,腳步往晚涼行進的路途一移,擋了她的去路︰「晚涼,你知道ryan是為何不去洛城的嗎?」。
晚涼搖了一下頭顱,輕淡地道︰「滕總,展總監的私事,跟我真的沒有多大關系。」
那個男人要疏冷她,她已經認命了。如今他們都在各自的軌道上,沒有必要再做任何的交集了。無論展源往後的生活如何,與她再無關系。
「如果我說,他是因為你才不去洛城的呢?」滕爾凡薄唇一抿,聲音透露著幾分耐人尋味。
晚涼眉頭一皺,抬起眼皮,不解地看著男人。
「就是因為你!」仿佛是得悉她心里的疑惑,滕爾凡重復了一句,道︰「ryan認為,我們的事情干~擾到了你,所以他才決定不去洛城的。事實上,他打心底里,很想去。」
展源想去洛城,因為她而不去,而滕爾凡卻想讓展源去,所以如今才會央求她去請求展源去——
這樣的關系,是不是太過錯綜復雜了一點兒呢?
晚涼的心髒微顫,她咬了咬下唇,抬起眸看向男人,道︰「滕總,你為何要與我說這些?」
他那麼希望能夠滿足展源的願望,到底是為了什麼?
展源喜歡滕爾凡……莫不是,滕爾凡也喜歡展源?他們之間,到底是怎樣的一種關系?
越想,腦子便越混亂,晚涼的眉頭深鎖,整張臉都幾近皺在一起!
「晚涼,也許我這樣說,你會覺得很奇怪,不過我還是要說。」滕爾凡轉開了身,背向著晚涼,聲音輕淡無味︰「畢竟,那是事實。」
晚涼的心,莫名一緊。
她害怕,滕爾凡告訴她,他與展源之間,真的有什麼奇怪的羈絆。
她並不反對同xing之間的戀愛,因為那只是兩個人共同的感情罷了。如果兩個人是彼此真心相愛的,那麼她一定會祝福他們。只是,展源與滕爾凡都是與她有過接觸的人,她一直都喜歡滕爾凡,而展源與她之前一直都往來頻密。如今滕爾凡若真的告知她,他們有什麼關系,她一時半會,還真的消化不了。
他們之間……她說不出什麼感覺,可是卻讓她不得不關注。
「你好奇嗎?」。滕爾凡並沒有立即把接續的話語吐出,只是轉過臉幽幽地看她一眼,道︰「他一直都處于極端抗拒我的狀態,而我……卻不得不處處容忍于他!」
「很好奇。」晚涼苦笑︰「可是,那是展總監與滕總的事情,我無權過問。」
「我現在就告訴你好了。」滕爾凡眼角余光往著旁邊的沙發位置掃去一眼,那動作,就是示意晚涼落座。
晚涼點頭,為了心里那強烈的求知欲,坐回了沙發位置。
滕爾凡雙手合什,眸光悠遠︰「我跟ryan從小就是一起長大的,我們兩家,算是世交。我與他年紀相仿,彼此成長中,一直都相互依賴。所以,我們的感情一直都很好。」
這些,晚涼倒是看不出來。畢竟,從她初見他們相處的場景開始,他們沒有哪一刻表現過,感情很好。反而,你是天雷勾地火,仿佛容不下對方的感覺。
「你現在看到我們水火不容的樣子,其實是因為後來的翻臉才造就出來的。」滕爾凡轉過臉看了晚涼一眼,道︰「二十多年,我們之間發生了很多事情,才讓我們的感情出現了問題。我們從開始的信任,彼此相互依賴,到決裂,過程里,不過就是為了一個‘情’字罷了。」
听著他的話語,晚涼的心,驀然一顫。
果不其然。
她突然有種不敢再往下听的沖動了,可是,她卻又極想要知道,事情到底是如何發展的!她咬了咬下唇,看著男人的眉眼里有沉痛的暗光浮過,心里一緊,道︰「滕總,這件事情,我看你還是往後再跟我說吧!」
「怎麼?你害怕知道我們的事情?」滕爾凡目光幽幽地看著她,道︰「晚涼,你在害怕什麼?」
「我——」晚涼語塞,不解于他為何會有這樣的說法。
害怕什麼?
她總不能告訴他,她害怕他們是同xing戀,因為她喜歡他,所以不能夠在這個時候接受他們這樣的關系存在吧?而且,如果滕爾凡知道展源當初接近她只是想讓她破壞他與莫言之間的關系,那麼會怎麼樣看她?
不,她不想讓他知道,她有那樣的私心!
晚涼指尖往著眉尖輕撫過去,才想說話,卻驟然听得「啪」的一聲房門較人推開的聲音異響。她一驚,轉臉看向聲源處,但見一道修~長的剪影從那端快速邁了過來。
其實,能夠這樣進入滕爾凡的辦公室而無所畏懼的人,在整個中天地產,有幾個?
非展源莫屬了!
看到他的到來,滕爾凡的眸色一凝,高大的身子從沙發站了起來。他的神色並不好,冷冷地看著展源,聲音極之冷漠,道︰「ryan,你在做什麼?」
「你想跟她說什麼?」展源的神色冷凝,聲音里,透露著清寒的味道︰「滕爾凡,我做事,不需要你來插手。」
「你以為我想插手你的事?可是,你什麼時候讓我省過心了?」
「我什麼時候,需要你來操心了?」
「你——」滕爾凡的臉色一片陰沉,似乎想要開口喝斥展源,但目光沿著旁邊那輕皺著眉頭看他的晚涼,生生地頓住了。他沉下臉,冷聲開口︰「我跟晚涼之間在談事情,你沒有資格插足。ryan,你不要認為這個世界上,所有的人都在圍著你轉。其實你還沒有那個能耐,讓這個世界圍著你來轉不是嗎?」。
「我是沒有那個能耐讓整個世界都圍著我轉,只可惜,我最不願意讓他圍著我轉的那個人,卻一直都在煩擾著我!」展源冷嗤一笑,道︰「滕爾凡,你捫心自問,什麼時候,你能夠不管我的事情?」
「ryan!」滕爾凡的聲音也瞬時清冷了不少。
展源那樣的話語,在晚涼听來,都實在是太過分了。畢竟,她知道滕爾凡對展源的感情,其實很深。他們之間給她的感覺,明明不是不能夠沒有對方的,何以如今,他們卻要這樣的針鋒相對呢?
面對滕爾凡的喝斥,展源眸眼清冷,幽幽地看著他,似乎完全沒有動容。
滕爾凡的濃眉幾乎已經擰成了繩結一般,展不開來。他的額頭青筋暴躁,可見他此刻心情有多不爽!
展源卻沒有他那麼激動,他臉色清冷,目光落在滕爾凡身上,看來,是極冷靜的模樣。
他們兩個,一個如風,一個似水。
滕爾凡像風一樣,飄忽不定,而展源卻如水,喜歡以靜制動。
他們這樣對峙,實在是令晚涼頭痛。她不曉得自己該如何是好,可這個時候室內的氣氛已經升到了很高,如果他們之間繼續這樣下去,不知道會不會惹出火來!
她輕蹙了一下眉,道︰「滕總,展總監,如果你們不介意的話,我先出去了。」
雖然明知道她的存在對他們而言算不上一回事,可她這樣的話語,大抵能夠讓他們彼此之間的氣氛和緩一下吧!
滕爾凡的視線,果然因為她的話語而投遞了過來。而展源,則是淡淡地瞥她一眼,聲音冷漠︰「出去吧!」
晚涼沒料想到他會這樣說話,一時間,不免有些尷尬。只是,既然他已經說了這樣的話,那麼她也沒有必要再繼續在這里留下去。反正,剛才滕爾凡想要對她說的那些話,她還真是沒有勇氣在這個時候去听。更何況,滕爾凡如今與展源相處的氣氛不對,他們在關系破裂以後或許一直都是這樣吵吵鬧鬧過來的,可是至今為止,他們應該都是相互關心著對方的。想必,他們的關系再惡劣,也不過就只是這樣以言語來刺激一下對方罷了,不會有什麼太大的動作。她輕闔了一下眸子,快步往著滕爾凡的辦公桌那端走了過去,拿了自己的文件便退出了滕爾凡的辦公室。
她的離開,令室內原本已經平和下來的氣氛,再度高漲。
展源坐到了一旁,也不抬下巴去看滕爾凡,只是冷聲道︰「滕爾凡,你休想利用小晚來控制我!」
「你以為,我有想要控制你的想法嗎?」。滕爾凡的眸色清冷,漠然地看著他︰「ryan,你少在那里自以為是了!」
「自以為是的是你!」展源冷嗤︰「你留她在這里,只是為了商談公事嗎?小晚現在已經想著要與我們拉開關系了,她這樣做,令你心里很汪爽是嗎?她本來是喜歡你的,可是卻願意因為我而與你拉開距離。滕爾凡,你得到了莫言,得到了方易,得到了寧靜,你你想要的一切,你是不是還想得到何晚涼?」
听著他的話語,滕爾凡的眸色一沉,眼里冷戾的暗光,浮動閃爍。
展源驀地抬眼看他,眉眼里,有著譏誚的冷光劃出︰「滕爾凡,你以前做任何事情,我都沒有干涉過你。不過,小晚的事情,我絕對不會任由你胡作非為的!」
「我沒有要胡作非為!」滕爾凡臉色一沉,冷聲道︰「ryan,你不要總用自己的想法來衡量我的作為問題!莫言、方易、寧靜?在你心里,是到底是存了什麼樣的想法才會說出這種話來?」
展源冷笑︰「你自己做過什麼,你心知肚明,何須我來言說?」
「沒錯,我是跟莫言在一起了,可是這十年來,我就只有她一個女人。」滕爾凡眉眼輕凝,冷漠地笑道︰「這些,你不都是一清二楚嗎?寧靜,方易,不過就是你想要誣陷我一個罪名的棋子罷了。ryan,我忍讓你,是因為滕家對你的虧欠,但並不代表,我是我虧欠了你!」
「虧欠?」展源突然輕輕一笑,聲音多了幾分尖銳︰「滕爾凡,你認為,我會把滕家那些所謂的虧欠放在眼里?」
「那你這些年,到底在想些什麼?」滕爾凡有些頭疼地伸出指尖往著太陽xue的位置輕輕壓了一下,道︰「你對任何事情都不滿意,不是以為我們虧欠了你,還有什麼?」
「我並不認為那些是虧欠!不過……如果你們覺得那是你們虧欠我的,我也不介意承認。」展源嘴角一撇,眉眼里,突然多了幾分嘲諷的色彩︰「只可惜了,你們滕家,永遠都還不想我要的東西!」
「你——」滕爾凡掌心一屈,緊握成拳︰「人都死了,難不成你認為還會復生嗎?」。
「所以,你們就一直忍讓著我吧!」展源霍然而起,高大的身子往著滕爾凡一靠︰「如果你覺得,那是虧欠的話!」
沁說得發。他言畢,也不管滕爾凡如何反應,直接便轉過了身,往著房門口走了出去。
滕爾凡的眉頭緊皺,無力地跌坐在沙發上。
腦海里,卻突然被這些年所有的風風雨雨充斥著,令他無法緩過氣來。
展源不覺得,那是滕家對他的虧欠嗎?
那麼,他認為那些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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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滕爾凡的辦公室離開後,想著剛才自己面對的那些事情,晚涼心里亂糟糟的。她指尖沿著眉心輕輕一擰,一時無心撲到工作上,是以咬了咬唇瓣,往著樓梯間的位置走了過去。
也許,這個時候,她該找個人談一談才是。只是……整個中天地產,她卻不曉得,能夠找誰去商量這件事情。
祁川麼?
他是展源與滕爾凡的朋友,她現在這種處境,讓他夾在中間,不是很吃力麼?
俞敏麼?
那個小丫頭,似乎思想不足夠成熟。所以,她不能跟俞敏說。
如果……這個時候,尤安安與顧晴在身邊就好了。最起碼,她可以跟她們訴說一下,此刻的心情。
可是,她們如今正在外地旅行,興許正是最開心的時候。她們一直都忙于工作,很少有機會這麼快樂地出行。所以,她不能夠在這個時候打擾她們。否則,她們在旅行的時候都為她煩惱,那樣就太不值得了!
那麼,現在她就只能夠自己悶著憋著了!
她輕吐了口氣,低低一聲嘆息。
「你有心事啊?」突然,有女子輕柔的聲音傳了過來。
晚涼本來已經坐到了樓梯的台階上,這刻听聞女子的話語,連忙抬眸,看著站在眼前的縴長身影,連忙起身,尷尬地道︰「抱歉,我並不知道你在這里,我沒有打擾你吧?」
「應該是我打擾你才是。」方易淡淡一笑,道︰「我剛從下面上來。」
「啊?」看著她指了一下樓梯的下方位置,晚涼不解地笑道︰「你為何不坐電梯?」
「只是一層而已,正巧電梯壞了。」方易淺笑︰「我走路其實也有動靜的,可能是你太過專注想事情了才會忽略我的出現罷了。我看你的神色那麼凝重,好像是遇上什麼事了,能不能告訴我,也許,我可以幫你分擔一下。」
說實在的,晚涼對方易的感覺一直很好。這個女子,雖然進入中天地產的時候就已經聲名大噪,但從來都是親切溫和的一個人。之前方易又主動跟她說,希望大家可以做朋友。所以,她實在是很喜歡方易。可是,方易與滕爾凡、展源也早便是相識的朋友。她與祁川一樣,都不能夠成為夾雜在他們二者中的一個。試問,晚涼又如何能夠把自己心里的話跟她說呢?
為此,晚涼輕笑了一下,道︰「沒什麼,我只是覺得,最近的工作實在是太多了,我真的有點負荷不來,希望,我能夠再強大一點。可是,我知道自己沒有那個能耐罷了!」
雖然晚涼的借口說得不錯,可方易卻似乎不太願意相信。她淡淡一笑,並沒有點破晚涼,只道︰「晚涼,工作上的事情,如果實在是太苦太累,緩一緩就好了。只是,生活上的事情,更加讓人煩惱才是。尤其是……感情的事!」
晚涼一愣,錯愕地看著她。
方易也不多說什麼,只道︰「對了,我听說你是洛城人,希望之前我們一起去洛城旅行的時候,你能夠當導游啊!」
「沒問題。」雖然不曉得最終他們能不能去成洛城,但這時候,晚涼還是應了聲︰「elaine,我先去工作了。」
「好!」方易點頭︰「一起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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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方易分開後,晚涼便往著總監辦公室走了回去。
雖然明白方易話中有話,可對方既然沒有直接挑明來說,晚涼也裝了糊涂。只是,彼此之間,總覺得多了點間隙。可此刻,她管顧不得太多。
當她的指尖往著辦公室的房門推去之時,突然有人從內里拉開了房門。隨即,一張陌生的臉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