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情最是晚涼天 第97章︰那個地方,會成為我的全世界。

作者 ︰

這樣的意外,大抵是誰都沒有料想到的。現場除了一陣慌亂的尖叫聲音,某人冷沉的低喝,成為了整個小街的主旋律。

「讓開?」

簡單的兩個字,如同平地驚雷,讓所有的人,都只能夠避讓開去。

此刻的晚涼,早已經因為酒瓶的襲擊而感覺到腦子一陣暈眩。她身子本該是靠著桌子的,可因為意識迷離而往著一旁的位置癱軟倒下去。而當那道強而有力的手臂扶著她的縴~腰沿著下方倒去之時,她在眼皮沉重、意識迷茫之間,看到了一張帶了沉怒與憂慮神色的俊美臉龐在眼前浮動。

有些不真切。

只是後頸的疼痛卻在提醒著她,這一切,都是真的?

「小晚。」男人扶著女子平躺在地面之時,握抓著她肩膀的力量,稍微加重。

小晚——

這種稱呼,在她的認識的人當中,大抵只有一個人經常在喚叫。

展源……

沒錯,那稜角分明、帶著幾分邪惡氣息的臉龐,不是展源還會有誰呢?

男人深暗的眼楮如同黑葡萄一樣烏溜溜的,轉動間,沁著清潤的亮彩,也有那麼一剎那,除了沉痛之外,有著茫然之色。如果不是感覺到意識越來越沉重,晚涼大抵能夠辨認得出來,他到底是怎樣的一種心情。可如今……她無能為力?

「ryan,把她放這里。」滕爾凡早便伸手推開了那個原本要倒往他身上的女子,伸手把外套快速月兌下,平墊在地面上,冷靜地哈哈著展源︰「她傷著了後頸,要看看是否已經踫到了腦袋的動脈。」

扶著眼皮輕輕闔下去的女子,展源神色陰冷沉鶩,卻還是依言而做。

四周圍堵而來想要看熱鬧的人,都被祁川揮手譴退開去。他的臉色也極為陰郁,眉目里,若隱若現透著深暗的冷光,目光直視著被平放在地面上的女子,眉頭深鎖。

蘇勤卻似乎極怕,伸手扶著桌面的稜角,身子輕輕顫抖著。

如果不是她想要報復老板娘,故意踩了老板娘一腳,這事情可能就不會發生。可是,發生的事情就如同是潑出去的水,覆水難收?如果何晚涼有什麼事的話,大概所有人都會責怪她。

不……這個時候,她可不能夠讓人知道,她是故意的。

可是,接觸到老板娘倏地投射而來的冷漠目光,她的心尖便是一顫。

不管了,無論如何,她都不能夠承認這些事情是出自于她的私念。總之,她只能夠一口咬定,這件事情是個意外便是了?最多,就是被責罵一下,那樣也不會讓給自己惹來麻煩。想到這里,她定了定神,咬著牙,避開了老板娘的視線,目光落在晚涼臉上,快速伸手輕揪著祁川的手,輕了輕,道︰「祁川,她不會有事-?」

「當然不會。」祁川想也沒想便應答。

蘇勤這才輕輕地舒了口氣。

只要何晚涼沒事就好,其他的,她可管不了。

「小晚?」把晚涼的頭顱放在滕爾凡的西裝外套位置,展源輕輕地拍了一下她的小臉,啞聲詢問道︰「你覺得怎麼樣?」

晚涼的眼皮動了一下,似乎想要努力睜開眼楮,卻沒有成功。只是,她被展源住的縴手,指尖卻是輕輕地動了一下。

能夠了解到她這樣努力給予他反應的動作代表什麼,展源原本陰寒的臉色倒是在瞬間便和緩了不少。她知道,晚涼雖然可能處于暈眩狀態,但至少意識還是在的。並且,她沒有為被酒瓶襲著而令腦子受傷,這樣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我已經通知了上官,他馬上便會到。」滕爾凡在旁看著展源眉頭深鎖的模樣,低聲道︰「ryan,你不用太擔心,她應該沒事的。」

展源不說話,目光只專注地落在晚涼臉上,眸色深深。

滕爾凡的視線,同樣直勾勾地膠向晚涼。看著她小臉略顯蒼白,那安謐的模樣,仿佛天真的孩子,內心深處,驟然便涌起了微微的波瀾。

一直以來,她在他眼里,都因為初時相見的不好感覺而生了根,有一種抗拒感。在彼此的相處里,他越來越發覺,女子並非他當初想像中的那樣勢利,對她的看法,也就漸漸改變了。近日,他甚至還惡意地試探了一下她對他的心思,倒沒有料想到,她竟然是那般隱忍的一個人。想來,他對她的了解,確實不夠深。

然,縱然他有機會與她在一起,可他們需要面對的所有事情,都有著一定的距離。尤其是……她不可能在短期內,達到他擇偶的標準。更遑論,她那樣的家世了。

滕家即使是很高高在上的一個家族,不需要借助任何其他的外族勢力來鞏固他們在這個社會上的地位。可是,如若他的妻子不過只是一個普通的平民家庭女子,又豈可能得到家族里的人支持呢?

他終究不如展源那樣,什麼都不需要背負。

更何況,如今展源對何晚涼的感情有多深,他一一看在眼里。

對展源而言,何晚涼絕不是他以往隨意玩玩的那種女孩子。他因為她而改變了太多,他們之間的羈絆,可能會越來越深。如果他再插一只腳下去,那麼結果……該又像當年一樣,把彼此的仇恨,越發加深。

他一直都很希望修補滕家與展源的關系,因此……如果展源對何晚涼有念想,那麼他這一輩子,都不可能會跟她發展的-?

即使……他對她,似乎已經有些把控不住了——

******

醫院。

時值先後,急診室外的長廊往來的人特別多,這令坐在長椅上的女子極其煩燥。她撅著小嘴輕輕一揪旁邊男人的衣衫,低聲詢問︰「哥,我們什麼時候可以回去?」

「閉嘴?」滕爾凡的臉色冷沉,橫著眉瞪她一眼。

蘇勤被他這樣的態度嚇了一驚,不敢說話。

滕爾凡濃眉淡揚,目光落在那佇足在旁的男子身上,眸色暗凝。後者脊背輕靠著牆壁,雙手環在前胸,目光專注地落在以布幔隔檔開來的急診室位置,眼底被一片陰霾之色籠罩住?

對他們之間的互動,安靜坐在旁邊的祁川眉頭深鎖,鏡片後方的長眸,層層波光跌宕而出。

雖然上官映抵達現場之時查看了晚涼的傷勢,告知他們問題不算大,可展源與滕爾凡卻是極擔心的模樣。他們這樣的表現代表什麼,他心知肚明。只是有一點,令他憂心忡忡。

如若他們對晚涼的感情是同類別的,那麼往後……只怕他們之間,會陷入更加復雜的境況里。

「哥,映哥哥出來了。」看到急診室的簾幔微動,蘇勤連忙伸手推了一下滕爾凡的手肘。

展源與祁川早已經移步靠近了上官映,後者摘下了臉上戴著的口罩,目光里積帶著暗沉的光芒,低聲道︰「我幫她做過最初步的檢查,問題並不嚴重。她已經清醒過來,但目前還處于意識混亂的階段。稍候我會安排她做磁力共振並且會照ct,檢查她的腦部神經是否受了影響。」

「我要確保萬無一失?」展源的聲音冷凝,眸色里浮動著跌宕的神采,那暗黑的曜目,似夜空里的寒星,遙遠而清冷,沁出的神采,不容任何人拒絕?

上官映深深看他一眼,很快便點了點頭,道︰「她暫時不能受太多影響,ryan,你先進去看她-,其他人,需要等她確保無事,意識正式清醒過來以後,才可以跟她相見?」

展源未待他話語吐完,已經快捷步入了室內。

蘇勤眉頭一皺,低聲嘀咕道︰「為什麼非要讓ryan哥哥進去看她?」

「ryan是我們當中最期盼看到她的。」上官映淡淡地瞥向她,聲音平和冷淡,隨即視線往著滕爾凡掃過去,道︰「你們沒事的話,先散了-?她需要休養至少一周,這期間不可能去上班了。」

「我明白了。」滕爾凡點頭,轉臉對祁川道︰「晚涼跟ryan的工作,你就暫代一下-?」

「嗯。」祁川低聲應答︰「公司的事情,你不用擔心。」

「辛苦你了。」滕爾凡眸色深幽,目光沿著蘇勤漠然地斜睨過去︰「小勤,我已經讓戴倫過來接你,你馬上跟他回去?你不能再留在這里了,他會安排你回美國?」

「哥,我——」

「小勤?」滕爾凡目光一凝,冷冷掃向她︰「這件事情是怎麼起來的,我們大家都心知肚明。」

蘇勤的臉色大變,唇瓣動了一下,欲言又止。

這件事情,終究是她理虧。現在,滕爾凡必定是正氣在心頭上,她只能夠暫時隱忍一下。她要冷靜,沉著氣,等滕爾凡的氣焰下去後,再跟他撒個嬌便是了?

滕爾凡沒有再理會她,伸手從口袋里掏出手機拔了號,接通後,他冷淡開口︰「戴倫,馬上譴送蘇小姐回美國。」

听著滕爾凡堅定的言語,蘇勤用力跺了一下腳,怒氣沖沖地轉身沖離了。

「爾凡,這樣可不好?」祁川濃眉一皺,道︰「畢竟她還是個小孩子——」

「祁川,你不必為她說話,她的作為,我們都看在眼里,如果只是一味縱容,她只會越來越放肆的?」滕爾凡聲音清冷,目光輕凝,道︰「讓她回美國,是件好事。」

祁川聞言,不再言語。這畢竟是他們之間的事,他插嘴不得。更何況,滕爾凡決定的事情,誰都不可能改變得了?

上官映指尖順著下巴撫過,幽幽地看著他們︰「真難辦了。」

換來滕爾凡與祁川共同投遞過來的疑惑目光。

上官映眸色淡淡地瞥向他們,薄唇一撇,轉身便離開了。

祁川有點頭痛地扶額。

滕爾凡甩了一下衣袖,跌坐在一旁的長椅上,苦澀地笑了笑,道︰「看來,所有的事情都沒辦法按照預期去走了。」

「爾凡,雖然那是你的私事,不過我想我有必要提醒你一句。」祁川淡淡地凝視著他,道︰「我們大家都知道,ryan對晚涼的感情很特別。雖然後事不知道會如何接續下去,可是……現在我們做任何事情,都三思而後行才好?」

「現在倒是所有的人都看到了這件事情。」滕爾凡側目看他︰「可惜……這件事情並不會如他預期的那樣發展?」

「爾凡。」祁川濃眉一凝,冷靜道︰「你應該很清楚,那全是因為你的原因造就的。」

沒料想到他會說得這麼直白,滕爾凡一愣,眼底浮出絲絲沉鶩的暗光。

祁川卻曉得,滕爾凡已經懂得了他的話語。

展源對晚涼有情義,晚涼的目標,卻只是滕爾凡?

這三角關系,可能會越演越亂?

******

「小晚?」

小晚……

這低低的聲響,如遠古傳來的聲音,悠遠而深沉,仿佛不是存在于這個世界上。可是,一聲又一聲的叫喚,令晚涼的意識越發清醒了去。她的眉尖輕輕動了一下,努力地撐開了眼皮。

男人俊雅的臉面浮現眼前,他目光似水,如潑了濃墨的眼瞳里,絲絲亮光浮動。看到她張眸,他立即便輕淡地笑了一笑,道︰「小晚,你醒了?」

「嗯……」感覺到後頸一陣沉痛傳來,晚涼虛應了一聲,隨即抿唇輕輕一笑︰「我怎麼了?」

「你忘了?」展源視線落在她秀美的小臉上︰「你不小心被酒瓶踫到了後頸,才暈了過去。」

听著他的話語,晚涼原本迷離的意識漸漸回攏。她抬了抬眸,腦子里,隨著男人的話語而有某些記憶漸漸地回攏。只是,許是因為之前受到襲擊的事兒還在影響著她,一時間,她只覺得頭痛欲裂,眉心便緊緊地擰在一起。

展源見狀,立即道︰「小晚,你如果覺得不舒服,就不要去想了。無論發生什麼事情,都已經過去了。」

晚涼點了點頭,順應著男人的話語輕聲開口︰「展總監放心,我知道怎麼照顧自己的。」

她倒是記得他們之間存在的問題,對他格外疏離?

展源為此濃眉一皺,沉默不語了。

晚涼不免有些尷尬,她轉開了小臉,視線落在外沿的窗台位置,眼見著此刻太陽已經西垂,天邊有著層層的霞紅光彩浮出,眸底不由浮出絲絲無奈。

這一天的過去,似乎代表著某些事情的結束。

「小晚。」

縴手突然被男人的大掌包裹住,對方手心傳來的溫度令晚涼的身子僵了一下。她緩慢地轉過臉,看著對方那俊雅的臉上有著一絲無奈的情緒浮過,不由眉尖一擰,不解地看著他。

展源指尖沿著她俏美的小臉撫過,低聲詢問︰「小晚,你是不是在怪我?」

「展總監,你說什麼呢?」他的目光深凝而沉郁,令晚涼的心緒一顫。她嘴角輕輕抿了一下,苦澀笑道︰「展總監從來都沒有做過什麼令我不愉悅的事情,我對展總監從來都沒有過任何的不滿意。」

「我之前說要利用你的事情。」展源越發用力握緊那包裹著她柔荑的大手,聲音低嗓沉啞,道︰「小晚,你還記得嗎?我問過你,你是否非滕爾凡不可。」

「是或不是,那又能如何?」想到他們因為滕爾凡的事情而造成了許多的分歧,晚涼心里便不免無奈。她苦澀一笑,道︰「展總監,我們的生活原本便不該有任何的交集。以前我只認為我們是不同世界的人,現在……我幾乎已經沒有辦法與勇氣去接受你們的世界了。」

他們的世界太過復雜,讓她時刻都活在一種強大的壓力下。這兩個男人,同樣出色,可他們之間藏了太多的秘密。而往來在他們身邊的女子,也著實太過出色。她與他們,真的格格不入。

並非她自卑,而是她真的懂得了,彼此之間的距離?

「小晚。」展源突然伸手輕輕壓住晚涼的肩膀,目光直勾勾地凝視著她,道︰「如果我拋棄他們的世界,你是否會願意甘于平凡?」vexp。

「什麼?」似乎是因為想不到他會說這種話,晚涼有些不解︰「展總監,你在開什麼玩笑?」

他本是他們那個世界里的人,怎麼可能會拋棄得了他們的世界?這樣,他還能夠找到他自己嗎?

展源搖了搖頭,道︰「小晚,你知道,我歷來都是說到做到的?」

「展總監。」晚涼苦笑,道︰「你的世界,注定你成為怎樣的人。你現在即便是在滕爾凡之下,但你也是不平凡的一個人。而我的世界,注定了我只能夠這樣平靜安穩地生活著。我喜歡過這樣的生活,沒有任何的斗爭,不滿,欺壓與侮辱——就算沒有金錢、名利、權勢,而我卻得活極快樂。至于其他……我從來都沒有過任何的要求。我不想那樣勉強自己,所以……我已經放開了你們。我這樣說,你明白嗎?」。

「當然——」展源頓了一下,方才淡淡地笑道︰「小晚,你放棄了我們。」

「不?」晚涼搖頭︰「只是,我不得不放棄你們。」

她沒有那麼自信,覺得自己可以影響到他們。只是,她卻明白一件事情︰如果沒有了她,也許他們會少一些沖突。

若他們的世界注定了不能夠有她的存在,那麼她便不出現就是了?

「小晚,無論你做任何的決定,我都會尊重你的。」展源深吸了口氣,冷靜地開口︰「我一定會?」

他話雖如此,眼里卻隱約浮出了一絲不甘心的神色。

晚涼垂了眉睫,心生一絲不忍。

可她知道,自己不能夠那樣做?

既然已經決定,那麼她便會一直堅持下去?心麼可到。

「我累了。」她闔了一下眸子,把小臉轉了過去。

「我明白了。」听著女子的話語,展源便曉得她是在下逐客令。他站了起身,深深地看了一眼她,隨即轉身離開。

听著男人的腳步聲隔絕于房門闔合後,晚涼掌心沿著心房位置一撫,感覺到那里酸酸澀澀的疼痛感傳襲而來,苦澀一笑。

這就是一種錯過——

******

看著男人踏步而出,早便已經候在門口的上官映對著護士點了點頭。後者見狀,連忙進入了急診室。

上官映側眸看了展源一眼,目光順著她往滕爾凡與祁川臉面瞥過,在他們的凝視注視下,轉身往著手術室走了進去。

「她的狀況如何?」祁川輕聲開口詢問。

「沒什麼。」展源聲音平和,淡淡道︰「我跟滕爾凡有些話要談?」

祁川聞言,立即便曉得他們要討論的事情到底是什麼了。他點了點頭,指尖推了一下鏡片,「嗯」了一聲,便退離開去。

展源的目光往著滕爾凡那端掃去一眼。

滕爾凡點頭,道︰「到外面去談-?」

展源沒有異議,隨著他的步伐一並走出了醫院的廣場。

時值夜幕降臨,周遭華燈初上,把整個廣場都點綴得極之炫麗,仿佛把這里點綴成為一個不真實的世界。只是,他們都是清醒的人,知道自己是活在現實里。

「我以為你這一輩子都不會再進醫院了。」二人腳步一前一後走到一株桂樹之下時,滕爾凡突然輕聲開了口,道︰「倒沒有想到,你會因為她而來。」

「滕爾凡,不要以為你很了解我?」展源冷嗤一笑,道︰「這個世界,沒有我展源不敢去的地方?」

滕爾凡濃眉一皺,轉臉看向他︰「如果不是因為何晚涼,你會來嗎?」。

展源沒給他答案,只是轉移了話題,道︰「之前我決定不去洛城的事情,听說你的希望與我正好相背。」

「嗯?」滕爾凡不解地看著他。

「如果你想的話,那麼我們就去洛城-?」展源目光深凝,冷靜地道︰「我們一起去。」

滕爾凡的目光一亮,眼里沁出絲絲不解的光芒。

展源薄唇一抿,淡而無味道︰「你該知道,我對那個地方,早就熟悉了,不是嗎?」。

「你——」滕爾凡的眸色一暗,咬咬牙,片刻後,方才道︰「我明白了。」

「滕爾凡?」展源突然往前跨了一步,與他的距離拉近,道︰「那個地方,會成為我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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