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身上的氣息,如同風一般從晚涼的面前掠過,那種淡淡的海藻味道過于濃郁,不過片刻便沁滿了她的心肺。她的呼吸一滯,眸光與男人的視線交踫,心尖輕輕顫抖著,唇瓣微微一動,想說些什麼,卻好像所有的事情都哽咽在喉嚨,硬是說不出話來。
「你想保持怎樣的距離?」滕爾凡高大的身子籠罩著晚涼的縴細的身子,他的神色冷凝,視線沿著女子的臉面緊盯過去,道︰「你現在這樣,可不可以?」
「滕總——」男人過于靠近她,他的薄唇都幾乎要吻上她的額頭了,這令晚涼的心尖一顫。她急速往後退了好幾步,直到脊背貼近了冰涼的牆壁,再也無路可退,方才頓住了腳步。她的眉眼里,沁出絲絲驚惶之色。她搖晃了一下頭顱,掌心抵在胸膛位置,失聲道︰「請你別這樣?」
「謝謝?」方易淺薄一笑,目光瞥向一旁的展源,嘴角里的弧度,微微上翹。只是,看到他後方的晚涼之時,她的眉尖便立即一跳,原本積聚著笑容的臉,瞬時便浮出了一絲擔憂的神色。
「好的?」莫言毫不猶豫地應答出聲︰「我已經好了,可以馬上出發的。」
「不是這樣?」展源高大的身子往著他們之間跨了進去,擋在晚涼面前,與滕爾凡面對面,淡淡道︰「滕爾凡,我現在可以告訴你,我心里是怎樣想的。我不希望與她保持著距離,可是我希望我與你的距離可以拉遠一點。不過,就算我心里再怎麼想,卻總也會尊重她的想法去做,不會有任何的意見?」
看著男人眉眼里沁出來的耀眼亮光,晚涼的心里一緊。在他的視線,沿著後視鏡位置瞥去之時,垂了眉睫,故意視而不見。
喬斯與她一並往著停車場的位置走去之時,忽然輕聲詢問︰「yan,我剛了解到,之前跟我們一起商議合作方案的中天地產的人,似乎在今天也要一起去洛城。我想,如果我們這次是同宿一處,可以順帶著把多商議一下未來我們合作的事情。」
「進來-?」滕爾凡輕淡開口,腳步微移,讓出了空間給方易。
晚涼不得不放棄了從展源的懷里掙扎的動作,她咬了一下唇瓣,抬眸幽幽地看著展源。後者的眼底沁出一絲清凜的暗光,道︰「你想讓她們一起過去嗎?」。
而後視鏡里,後座位置,此刻有一道縴瘦的身子正在橫躺著。女子的眉目精致,年輕而充滿了活力。雖然此刻她處于沉睡中,卻也能夠感覺到,她眉眼里,沁出了絲絲喜悅的神采。
「ryan,你會尊重她的想法嗎?」。滕爾凡眸色清幽,冷靜地盯著展源,淡淡道︰「不要告訴我,你現在支持她,可是你心里想著的,卻不是這樣?」
人生,會有許多遺憾。而這一次,她願意,讓這個遺憾延續下去。只因為,她的堅持會對他不利,她便會放棄。
晚涼腳步往著旁邊輕移過去,對著方易淡淡一笑,低聲道「elaine好?」u6y9。
「晚涼姐?」便在晚涼想要追問展源的時候,後方有女子清脆的叫喚聲音傳了過來。
展源似乎完全沒有要看他的意願,只是往著旁邊一靠,雙手交疊在前胸,眸色深深地盯著晚涼。
「你怎麼了?」展源聲音頗低,一雙利劍似的雙眸,直勾勾盯著女子詢問。
「我——」沒有料想到展源會問這樣的問題,晚涼的心尖一顫。隨即,她很快便緊皺了眉頭,道︰「展總監,我的生活是由我自己來做選擇的。無論做什麼,我都有自己的想法與決定。而且,我也覺得自己做任何事情,都是有我自己的意義。請你,不要再管我的事情了。」
「晚涼姐,你坐前面-?」俞敏的掌心往著晚涼的腰身位置一推,看著她整個身子都往著前方的展源那端撞了過去,而後者急速伸手扶住了她的肩膀,她嘴角一彎,笑道︰「展總監,你不介意我帶了另外一個人跟著你們一起去洛城-?」
「展總監,你想說什麼?」听著展源的話語,晚涼的眉頭一皺,眼底沁出絲絲疑惑的光芒。
沒有機會在一起,便沒有發展的空間?
晚涼的呼吸一滯,幽幽地看著男人,一時間,與他的距離便拉近了。
「就等你了。」喬斯雙手剪在後背,靜靜地看著她詢問︰「一起-?」
「yan?」
這小丫頭,倒真有點兒小心思?
而另一車子里,上了車以後一直都沒有出發的男人,目光冷靜地凝視著這一切,直到展源開了車後,方才緩慢地跟在後方。
喬斯的眼底一片的深暗,他看著女子系上安全帶,便沖她淡淡一笑,推上了房門。
可惜,滕爾凡長臂卻是往前一探,直接便揪扯住她的肩膀,把她推往一旁靠了過去。
晚涼的眉頭一凝,雙臂展開,試圖推開男人的臂膊。可惜,她的力量並不足,反而是身子越發往著男人的胸膛貼了過去。她的心里一驚,腰身連忙往下蹲去,想著從男人的腋窩下方閃身避離開去。
許純原本想要坐到前座位置,可惜卻被俞敏推進了後車廂。她不由得輕撅了一下眉頭,只是因為前方的展源驟然投射過來的冷凝目光把她嚇了一跳,她不得不順從著俞敏的意思進入了後座。
在這個地方,除了這個男人,唯恐已經沒有人能夠與滕爾凡抗衡,更加不會有人想要違背他的意願辦事。只是,展源卻不同。他永遠都獨行獨斷,而且他不會在乎滕爾凡的看法與想法,而最重要的是,他做這些事情,不怕會被滕爾凡報復。畢竟,那個男人相讓于他,早便已經成為理所當然的事情。就連晚涼這個在旁邊看著的人,都覺得這些,好像已經成為了無法改變的事實了?
車子很快便到達了機場,他們下機的時候,有專人過來為他們拉開了車門。
對于與喬斯一起發展自己的事業,莫言一直都是很樂意的。只是,這時候,她心里突然起了一個念想︰從羅馬到海城再到洛城,似乎每一次滕爾凡轉移一個地方,喬斯便會往著一個地方發展,這是不是,太過巧合了?
隨著展源往著他的車子走過去時候,晚涼的心髒一抽。她輕側了臉,目光沿著那個領著方易往另一輛車子遠離的滕爾凡那端瞥了過去。察覺到那男人的視線似乎也沿著她這端橫掃過來,她嚇了一驚,連忙收斂了心神,急匆匆轉開了臉,看向了展源的脊背。
「滕總,我真的不想再充當這樣的角色了,拜托你放過我-?」晚涼指尖輕撫上臉頰,垂下眉睫,把眼底的苦澀光芒掩去,聲音輕淡,低啞著道︰「我跟你們是不同世界的人,我早就已經意識到了。現在,我在努力著讓自己遠離你們的世界,請你也不要再來打擾我的生活了。」
展源搭在副駕座位置的掌心,緩慢地松開,他腳步往著旁邊移了過去,拉開了後座的車門,低聲開口︰「兩位小姐,請上車-?」
晚涼開始有點無語了。
「啊?」听著男人的叫喚,莫言連忙從錯愕里反應了過來,她輕應了一聲,抬著下顎看向男人,道︰「什麼事?」
「我在想一個問題。」展源似笑非笑地盯著她。
男人在這個時候頓住了腳步。
「你的心如果是在滕爾凡那邊,為什麼要強迫著自己跟著我呢?」
听著展源的話語,滕爾凡的嘴角輕輕一撇,聲音清凜而淡薄,道︰「ryan,你明知道這樣做是不正確的?」
「晚涼,原來你也在這里啊?」方易挺直了脊背,眉睫一顫,把眼底所有的情緒都隱藏了去。她往著晚涼那端靠近,脊背輕椅著冰冷的牆壁,視線不由自主地往著一旁的展源那端斜睨過去。
「晚涼,你想要拉開與我們之間的距離,但你並沒有那個能力?」滕爾凡無視她推向他臂膊的掌心,淡而無味開口︰「所以,不要試圖做這件事情?」
總而言之,如果滕爾凡知道她這樣做只是為了保護他們之間的關系,大抵不會責怪她的-?
「你在想什麼如此的入神呢?」喬斯淺笑一聲,眼角余光往著自己已經拉開了車門的駕座位置淡淡一瞥,道︰「還不趕緊上車?」
喬斯卻突然伸手擋了她的動作,淡薄一笑,道︰「沒事,我們馬上就走?」
「是的?」莫言點頭,微微一笑,道︰「要出發了嗎?」。
「抱歉?」莫言有些無奈地笑了一下,在男人溫和的注視下,彎身往著里面鑽了進去。
晚涼被他撩拔起了好奇心,卻得不到任何可以得悉答案的路途,忍不住緊緊地蹙了一下額,道︰「展總監,我——」
他們之間這種天雷勾地火的對峙境況,晚涼可謂見怪不怪了。只是,當他們兩個人站在一起又擦出了火花的時候,空氣便總好像流淌著一股火藥味道,仿佛這個世界隨時都會隨之爆炸一樣。這樣的環境,令晚涼極度不安。即便前面有展源擋著,她還是不著痕跡地蹙了蹙眉,那雙貼著冰冷牆壁的掌心,感覺到那股寒意不斷入侵,心尖都泛了冷。
「滕爾凡,不要以為你很能夠控制自己的情感?」展源冷嗤一笑,漠然道︰「你跟我是一樣的人?」
男人的薄唇微微一彎,視線沿著後方那兩名似乎在打量著他的女子冷淡地瞥了一眼,在對方都收斂了目光之時,眉目一凝,隨後發動了引擎,驅車開出了停車場?
她很明白,像滕爾凡那樣的男人,自己做了那種事情,唯恐他會發覺。可是,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就像是潑出去的水,恐怕再也收不了回來了-?那麼,他們是不是應該接受這一切,讓一切都順其自然地發展下去呢?
晚涼似乎是極不好意思,她有些尷尬地把小臉往著一旁別開,卻不經意與滕爾凡的目光交踫。她的心髒微微投入了一下,咬住了下唇,便轉過了臉。
喬斯點頭,看著女子拿起了手袋,便為她拉開~房門,示意她先出去。
該是,笑著入睡的罷?
晚涼的眸子,忍不住往著展源那端瞥了過去。
「yan?」推開~房門後入屋,男人的目光沿著那個剛把辦公桌收拾好的女子瞥去,道︰「都準備好了?」
雖然感覺到喬斯這樣的動作有些奇怪,可看著男人那高深莫測的模樣,莫言也不好說些什麼。並且,他們之間除了工作上的事情以外,基本上都沒有談論過什麼其他的事情。為此,她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好了,上車-?」展源都不給晚涼提出意見的機會,直接便淡聲開口︰「我們要趕時間?」身是與涼。
她害怕,展源會突然提及她對滕爾凡還有感情的事情。她喜歡了這個男人三年,不可能一朝一夕說與他保持距離,那些心心念念想著的事情就會消失。那樣的她,不是真正的她。她是個長情的人,當認定了一件事情以後,總是有那麼一點死心眼兒,不願意隨隨便便就放棄。
俞敏對著晚涼拼命揮手,嘴角的弧度,相當的漂亮︰「晚涼姐,我沒有遲到-?」
展源說話的時候,眉眼里沁出絲絲冷凝清幽的暗光。他的瞳仁輕輕一縮,偏側了身,聲音里,透露出一絲決然的味道︰「我知道?」
「她既然已經決定,何不尊重她呢?」在滕爾凡話語出口之時,後背驀地有清冷的聲音傳送了過來。男人高大的身子從外面踏步而入,長臂倏地伸了出來推擋去滕爾凡扶著晚涼肩膀的掌心,在他退離半步後,男人的眸眼一眯,低低開口︰「以後,除非工作必要,否則離她遠一點。」
或者這樣做有點傻,可她覺得這樣做是對的,就會義無反顧?
「這問題,展總監是不是問錯人了?」晚涼展開手臂推了男人的手,後退半步,讓自己的脊背貼近了車身,道︰「你無緣無故停下來什麼?」
便在彼此都沒有說話,氣氛有點局促的時刻,倏地有女子的聲音間插而入。
「怎樣?」滕爾凡長臂往前一伸,掌心越過了晚涼的肩膀,貼上了她後背的牆壁位置,這樣的姿勢,仿佛把她整個身子都抱擁入懷一般?
有女子縴瘦的身子往著旁邊走來,看著他與晚涼相互靠在一起,女子的小嘴輕輕地撅了一下,立即便嗔道︰「展總監,我听說你可以帶我們一起去洛城,所以,我也來麻煩一下你?」
「這樣方便嗎?」。莫言的眉頭輕皺了一下,料想到興許這一次蘇勤也會隨著他們一起去洛城,不免有些擔心。
展源推上了車門,繞過了車頭上車。
「沒有。」晚涼搖頭,嘴角努力地抿起了淡淡的笑容,眼見俞敏快速靠近,伸手便去拉了她的手腕,道︰「你不用急,我們還沒有出發呢?」
晚涼原本走得極快,加之又心慌,一時間沒有留意,差點便撞上了展源的脊背。幸而,她的腳步收得快,在瞬間便已經止了步代。可惜,因為有一種慣xing的存在,她還是差一點便跌往地面。也虧得展源的目光似乎是瞥見了前面後視鏡里映襯出來的場景,快速地轉過臉扶了她的手臂,幫她穩住了身子。
展源的視線,便沿著晚涼的臉面淡淡地瞥去。
「喔?」展源聲音平和,感覺到懷里那女孩子正在輕輕地掙扎著試圖擺月兌他的臂膊,他的眼楮一凝,眸底深凝出來的亮光,閃爍浮動。一雙利眸,隨著方才俞敏踏步而來的方向橫掃了過去。
「我怕你們走了,捎不上我。」俞敏把頭顱側了過來,眸子深深地凝向一旁的展源,嘴角輕挑了一下,才道︰「不過,我展總監在,我想沒有人敢放我們的鴿子-?」
坐在副駕座位置的方易,眉眼輕凝,視線透過擋風玻璃,沿著前方瞥去,眼底的亮光,瑩潤透亮,卻沁著不安的光芒。
晚涼不必去看,便听出了來者的聲音。
跟著俞敏走過來的女子是許純,不知道俞敏是用了什麼樣的方法讓她跟著他們,可是之前听俞敏說,她有些介意許純與李海的關系,那麼……想必俞敏這樣做,僅僅只是為了讓她在去洛城出差的時候,不給許純與李海單獨相聚在一起-?
「滕總,這算什麼?」晚涼咬住了下唇,眼里沁出絲絲苦澀的光芒︰「在我們之間,所有的事情都幾乎是你們在主導了。可是你們都做了些什麼?而我間插在你們當中,永遠都要充當一個像是棋子一樣的角色。這樣的我,在你們的心里算什麼?難不成,我是你們的下屬,便連自己選擇挑誰做朋友的權利都要被剝削了嗎?」。
「哎,你們是要一起到停車場去嗎?」。
「什麼?」晚涼不解地看他。
可惜,方易那泛著微微淺笑著的臉面,卻正巧與她相對?
「我——」
不是方易還會有誰?
到底,這詭異的關系,到了什麼時候,才會結束?
晚涼輕撇了一下唇瓣,道︰「展總監,這……」
听著晚涼的話語,滕爾凡的眉頭一皺。她此刻瑟縮著身子意圖與他拉開距離的模樣,仿佛像是一個無助的小孩子,尋覓不到歸宿。這樣的她,令滕爾凡心里驀地沉郁了下去,他感覺自己此刻無論做任何事情,似乎都不對了——
展源眼風掃過她,隨後視線沿著俞敏那端橫掃過去。後者有些心虛地把眼簾垂下,沖著晚涼輕輕地把掌心合什,仿佛是想要請求她幫助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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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知道何以滕爾凡與展源要那樣堅持不與她拉開距離,可有一點,她卻明白︰展源與滕爾凡之間,關系似乎是再也回不到祁川所說的曾經。
這樣的境況,實在是令她甚是無奈?
「滕總——」晚涼嚇了一跳,掌心推向男人的胸膛,蜷縮著肩膀,縴細的身子貼向了牆壁最角落的邊沿。
她說這話的時候,試圖去解安全帶的扣子。
晚涼自然是明白他的意思,她有點尷尬地點了點頭,便彎身鑽入了副駕座里。
「我沒有要管你的事情。」听聞晚涼的話語,展源淡薄一笑,道︰「小晚,我只是想告訴你,如果你一直逃避著一個人或者一件事情,而最終才發覺原來它其實就是你最想要的。當你想要回頭去看的時候它已經不在,那就是你一生的遺憾。不要告訴我,你覺得缺憾也是一種美。缺憾從來都不會是美的。有時候,在眼前的東西,要好好珍惜,否則,到了你沒有後悔余地的時候,就真的來不及了?」
展源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淡薄一笑,傾身往前,拉開了他的車子副駕座大門,道︰「上車-?」
喬斯便把車子駛上了公路,隨後靜靜地開車,一路也是保持著沉默。
上車的時候,他把鑰匙往著車孔的位置輕輕地插了進去,卻好一會兒都沒有開車。
「怎麼了?」剛把安全帶系上的莫言有些不解地看著他︰「jos,你是不是忘記拿什麼東西了?告訴我,我可以去拿?」
「謝謝展總監?」俞敏聞言,立即便點了點頭,把許純往著一旁推去。
他這樣的做法,是尊重晚涼。
莫言沖他溫雅一笑,看著男人眉眼里沁出那絲溫和的亮光,她感覺心里一暖,輕垂了長睫毛,腳步加快,退出了辦公室。
看著男人出現,晚涼的心尖莫名便是松懈了下去。
晚涼立即便噤了聲,側過臉,目光落在那個往她奔赴而來的女子身上看去。
「jos?」莫言下車後,目光緊盯著喬斯,道︰「你這次,為何要去洛城談生意?」
「喔?」喬斯有些意外地看著莫言,道︰「你為什麼問這個問題?」
「我……」莫言才想要回應,卻見前方那幾名邁步而近的人越發接近,臉色不由一變,所有的話語,都無法說出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