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離的臉色一僵，她就知道，有些事兒，瞞得住徐巧，卻瞞不住茜茹。
「當，當然啦……茜茹，你可不要門縫里看人，把人看扁了？我現在剛離婚，我要重振旗鼓，以後找一個肖辰光更好的？所以，現在當然要好好打扮打扮啦？」
茜茹的眼里依然裝滿了狐疑……雖然莫離說的沒有一點破綻，也有理有據，但是，依照莫離的個姓，她應該是應可把這些錢換成一年的吃穿用度，也不會去買一套護膚品-？
「哈？」徐巧忽然使勁兒的拍了一下莫離的肩膀，嘴里哈哈大笑，「莫離，我告訴你-，一個女人要是想勾引到好的男人，就要憑著這張臉？你把你這張大黃臉護理到跟剝了皮的煮雞蛋的時候，我就給你介紹好男人？」
莫離翻翻眼楮，剛才不過是她的一個托詞，她才離婚不久，工作又還沒穩定，哪有功夫找對象啊？
「得得得，你還是考慮考慮你自己-，季誠不離婚，沈鵬為難你，你現在是內憂外患，還上趕著給別人找對象，虧你有這個心？」茜茹在一邊打趣。
一听見沈鵬的名字，莫離陡地回過頭，「徐巧，你在沈鵬的公司？我怎麼不知道？」
「你工作那麼忙，早出晚歸的，哪有時間跟你說啊，哎，不說還好，一說他我就來氣，沈鵬那個王八蛋，腦子里一灘壞水，今天讓我加班，明天讓我搬花，後天就讓我揀剩兒？他娘的，在那兒工作一個禮拜，姑女乃女乃我的戰斗力提高了是個等級啊？」（正在洗澡的沈鵬連著打了五個噴嚏，抬頭看了看花傘，明明淋出來的是熱水啊，怎麼覺得這麼冷呢？）
莫離低頭賊賊一笑，「徐巧，很多人都說，要成為戀人，首先要成為仇人，再成為相互欣賞的人，我看你和沈鵬，有點這個意思？」
「我呸？誰要和他成為戀人啊？不過你真的說對了，我們是仇人，大大的仇人？」沈鵬，等著-，遲早有一天，你得栽在老娘的手里？
莫離和茜茹不約而同的掩口一笑，這個徐巧，似乎還沒發現呢，在她說到沈鵬的時候，眼里除了深深的仇恨，貌似還有那麼一點點的喜歡……
***
晚十點
肖辰光坐在臥室里的大床上，雙手支在膝蓋上，外頭，是兩個女人高分貝的爭執聲……
屋子里沒開燈，客廳里通明的燈光順著門縫照射進來，剛好打在他的身上。
他手里拿著一只小小的火機，它本來是古老的銀白色，因為用的時間久了，火機的身上有了淡淡的黑色的痕跡。正面，有一個小小的圖章，是飛鷹……
他跟她說過，他不是凡鳥，雖然現在像只麻雀，但以後一定會變成老鷹？就那麼一次，她就記下了？
那年生日，她便送了這只火機給她。
那天還下著雪，她穿著厚厚的羽絨服和雪地靴，圍著一條厚實的米色圍巾，帶了一頂小紅帽，小臉蛋兒凍的通紅……那樣子，可愛極了？
啪……隨著一個清脆的輕聲，一簇小火苗跳動著燃起……
透過那火光，他似乎看見了那個清純的小女孩面帶著羞澀將小小的禮物盒送到他面前，然後羞答答的說了句︰辰光，祝你生日快樂……
然後，他們相擁，相吻，許下了一生一世的誓言？
燃燒的久了，打火機的滑輪慢慢發燙，肖辰光察覺的時候，已經在他的拇指上燙出了一個新鮮水靈的水泡……
還記得，自己剛創業那會兒，手頭沒有資金，探訪客戶時，遠一點的就做公交車，近一點的就走路去，一天下來，腳上磨出了一堆的水泡。
她見了，捧著他的一雙臭腳在懷里，一點都不嫌髒，哭眼楮又紅又腫，「老公啊，咱們以後不干了，不干了？我老婆賺錢給你買車，什麼時候有了車，咱們再創業……」出離和意。
每天早上，自己一睜眼，就會有一晚熱熱的蔬菜瘦肉粥讓在餐桌上，再配上一些清淡可口的小菜，她把所有好吃的，好用的，都留給了自己，她呢，每次吃的，都是清湯寡水的白粥？
那樣的日子，不在了，都不在了……
肖辰光怔怔的看著手心里那只小小的陳舊的火機，忽然心里一陣酸楚，連帶著眼眶也跟著酸疼起來？vgiu。
開始的時候，他每天都要把玩著這只打火機，似乎沒了它，生活就沒了樂趣，後來，慢慢的，他有些記不得它了，再後來，他便不知道將它丟到哪里去了……
前幾日，他在車子後車座的底下偶然發現了它……它還是原來的樣子，只是，物是人非了……
忽然，臥室的門被大力的推開，強光照射進來，肖成光眯了眯眼楮，下意識的用手去擋住那些刺目的燈光。
帶他睜開了眼楮，就看見宋小雅和母親雙雙站在自己的跟前？
宋小雅吹胡子瞪眼，而母親則是鼻涕一把淚一把？
這是兩個人沒理論明白，找自己評理來了？
肖辰光無聲的嘆了口氣，這樣的戲碼，每天都在上演？因為雞毛蒜皮的一點小事兒，兩個女人爭執起來，互不相讓，然後來找自己，看看自己到底站在哪一邊？
「辰光，我受不了了，你看看你媽呀，做個飯搞得廚房烏煙瘴氣的，連屋子里都有油煙子了，也不知道油煙機是干什麼用的？」
「小雅，我在農村都是開窗戶的，到了城里有點不習慣，你至于這麼不依不饒的麼？」
「是我不依不饒還是你不漲記姓啊，都說了很多次了，你就是記不住，你知不知道，你一次不記得不要緊，我要花100塊錢找人收拾？」
「這……」肖母無語，只能垂淚。
肖成光沒說話，似乎很疲憊。
「哭哭哭，就知道哭，你就知道你一哭，辰光就會可憐你，然後讓你留下來？」
「宋小雅，天地良心，這個鬼地方，我真的不願意呆下去了，要不是辰光總是攔著，我早就走了，我一把年紀，誰願意受你這樣的閑氣？」
「你要是真的想走，誰能攔得住？就說自己想賴著不走得了？」宋小雅翻了個白眼兒。
「好了，你們兩個都少說一句-？」肖辰光忽然說了話，但口吻中已然沒有了之前的憤怒情緒，或者說，他所有的憤怒，早已被這樣無休止的爭吵磨沒了。
「媽……」肖辰光抬起頭，抱歉的看了看委曲求全的母親，「這段時間真的辛苦你了，可能，是我錯了，以為時間久了，你和小雅就會和平相處，這樣-，明天我就去給你和爸爸買回老家的火車票，你們暫且回去，等小雅生了，你們再來看看孫子？」
听見肖辰光這麼說，宋小雅滿意的抱住雙肩，而肖母則是無聲的低下了頭。似乎……是有些失望？
「那，那好-，我跟你爸爸去收拾東西？」肖母默默的轉過身，走出臥室，肖辰光听見母親嚶嚶的哭泣聲。
抬眼，看了看宋小雅的得意勁兒，肖辰光眸光冷了冷，「這回，你滿意了？」
宋小雅嬌俏笑笑，坐到肖辰光的身邊，腦袋窩在他的肩頭，「辰光，等他們走了，這個家，就只有咱們一家三口了，這樣的日子，才是我想要的？」
肖辰光嘆氣，將宋小雅纏在自己臂彎的胳膊拉開，「好了，我去看看爸媽，幫他們收拾一下東西？」
「誒，辰光，你……」宋小雅想說些什麼，可是肖辰光已經離開自己的視線了……
來到父母的臥室，肖辰光看見年邁的父母正在低著頭，往旅行袋里塞行李，母親在哭，而父親，在嘆氣……
肖辰光走過去，抱歉的看著父母，「媽，你怎麼了？」
「你媽她沒事兒，這不是要走了麼，舍不得你？就哭了？」肖父道。
「爸，你就別跟我說謊了，都是你這個兒子不爭氣？連贍養你們都不能？」肖辰光真恨自己，身為一個男人，自己也夠窩囊了？
「算了算了，你別埋怨自己了？」肖母摟住兒子，哭的肩膀微顫，「我和你爸走了也就走了，走了更好，不用留在這兒受氣，可是你……我們老兩口心疼的是你呀？辰光啊辰光，你說你當初咋就那麼糊涂，莫離那麼好的一個女人，你為啥要離婚？」
「媽，我也知道我錯了，可是有些錯誤一旦鑄成，就回不了頭了？」
肖辰光痛苦的閉上眼楮，如果可以重來，他絕對不會犯出軌的錯誤，更不會和莫離離婚？
「辰光啊，反正現在你們也沒登記，等到孩子生下來，媽媽和你一起，把莫離勸回來，至于這個孩子，媽媽帶回老家去，絕對不給你們添麻煩？怎麼樣？」
肖辰光心里忽然一動，這樣，可以嗎？莫離還會原諒自己嗎？她還願意回答自己身邊呢？
「可是……」
「辰光，莫離過去對我很好，我們之間的感情也不錯，我相信，只要媽肯出面，莫離就一定會回來？辰光，你听媽一句話，宋小雅這個女人要不得？你跟她結婚，你這輩子都不會幸福的？」
肖辰光咬了咬嘴唇，其實……這個……也不是不可能？他和莫離三載夫妻，他對她依然有感情，那麼他相信，莫離也一定和自己有同樣的感覺？
門外，宋小雅氣得雙拳緊握，臉色發白……
這兩個老東西，都快走了，還不忘破壞她和辰光的感情？
這個肖辰光也是，對蘇莫離那個老女人還是念念不忘的，看來，自己真的該采取一些措施了？
***
周日，肖辰光和父母吃了早餐，便開車將二老送到了火車站，宋小雅沒有到場，一來，他不想二老見了她心堵，連他們一家人最後的相聚時刻都給攪了，二來，宋小雅也是不願意來的。
臨上車前，肖辰光為父母置辦了些土特產和一些帶給親戚的小禮物，過去這些事兒，都是莫離一手安排，現在，他都要一一打理。
看著父母扛著行李袋蹣跚的步伐，肖辰光心里一酸，眼淚竟然默默的流了下來？
他苦笑一下，這眼淚，到底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父母？他也說不清了？
開著車在街上閑逛，他不想回去，那個家里，沒有溫馨的味道，只有壓抑的氣息，讓他很不舒服？
忽然，一個熟悉的身影闖入他的眼楮……
開春了，她穿著一件淺灰色的休閑西裝，里面配的是白襯衫，大大的領子翻在西裝外，白色的襯衫袖子露出半截，被她輕輕的挽在了袖口上……，是一條貼身的喇叭褲，將她那兩條又細又長的腿顯得更加誘人……
陡然，肖辰光將車子停在了公車站前，莫離一直踮著腳遠遠的望著公車，並沒有注意到那輛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車子就在距離自己二十厘米的地方？
肖辰光按下副駕駛的車窗，探出頭去，「莫離……」
冷不丁的，莫離听見有人叫自己的名字，眼神望過去，渾身一怔，隨後，露出了一個淡泊如水的淺淡笑意，「是你呀……」
肖辰光笑笑，之前的陰霾心情似乎因為見到她而微微的放了晴，「你去哪？要不要我送你？」
莫離擺擺手，「不必了，我坐公車去就行……」
肖辰光微微垂下頭，她在故意躲避著自己，「還是我送你去-，雖然開春了，但還是挺涼的，你身體不好，感冒了就不好了？」
莫離苦笑，現在知道關心她了，之前干什麼去了？「現在的公車很方便，一會兒就到，你忙你的去-……我沒事兒？」
莫名的，肖辰光心里一陣沮喪……
這時，一輛公交車從後邊駛了過來，可是肖辰光的車子佔了他的停車位，公交車完全不能進站，這里又不能按喇叭，所以，公交司機只能探出頭來猛喊︰「前面的哥們兒，你往前挪挪，我要進站？」
肖辰光壞笑，真是想什麼來什麼，正想著找不到合理的理由留下呢，就有人給他救命了？
「我在等人上車呢？一會兒就好？」肖辰光同樣探出頭，故意喊的很大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