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飯,莫離拍著圓滾滾的肚皮對林沖說︰「看來,你懂的怎麼才能讓人增肥,不知不覺的,我居然吃了這麼多?」
「你這是夸廚師呢,還是夸我呢?」林沖瘦雋的臉龐在燈光下看起來線條分明,一雙笑眯眯的眼楮看起來特別的讓人覺得快樂。
「算是夸你-,不過,你可以不用當真。」莫離被他影響,風趣起來。
「好-,那我就不當真了,只不過今天給了一個機會和你吃飯而已,上次沒吃成。」他笑笑,體貼的為莫離送過紙巾。
男人隨身揣著紙巾是莫離曾經覺得有很娘們的感覺,可細細想想,如果不揣紙巾,乎乎的嘴巴和汗漬漬的腦門兒似乎又很倒女人的胃口,尤其是林沖這麼斯文的男人,反而揣上紙巾才會顯得他更加斯文。
起走過也。如果是駱向東……她好像沒看見過他狼狽的樣子,也沒看見他到底用不用紙巾。無法想象。
說到底還是了解的太少,雖然他們差一點就做了親昵的事,可真正說起來,她還是不了解他。
林沖察覺她的出神,故意作出夸張的表情︰「你居然忽視我的愛心。」
莫離淡淡笑著︰「傷自尊了?傷自尊還不走?」
林沖頭一偏︰「走之前也得帶上你,省得你被人拐賣了。」
一句話,莫離心一動,趕緊低下頭假裝沒听見。
帳結完了,莫離也裝耳聾也裝了好久,林沖幫她開門,她都沒膽子抬頭,邁步走出去。
最近心莫名沉了許多,很多時候,很多事都會觸動莫離的心,像根針,扎一下,退一步。
愛情和婚姻的未來沒人能許給她,她也只能模著石頭過河。真的想愛了,又會害怕,真的面對了,又會擔憂。無論是駱向東還是林沖,她都不敢相信太多。
總有一天,愛情會消失,婚姻會走到盡頭,她怎麼還敢把心系在男人的身上?
月光銀紗薄暮罩住不說話的兩個人。
緩緩向前走著,彼此都沒了交談。林沖也察覺到莫離的有意躲避,他很想找個話頭,又擔心自己太貧嘴,讓她心生厭煩。
莫離是他相親的第幾個對象他記不得了,當時留下印象是因為她夸張的裙子和溫婉的態度。淡淡的笑不會過分親熱,又不會太過疏離,言行舉止把握的恰到好處,雖然後面跳出一個程咬金破壞了接下去的故事,但他對她的興趣依然未減。
听說,她是因為前夫外面有女人才離婚的,真看不出來這麼柔弱的女人居然可以如此自立決斷。
難怪會吸引那個霸道的男人。
林沖尊重莫離的,不去打听她和那個男人進展的結果。但有想知道自己是否還有機會,他猶豫了一下,開口額一下。
莫離停住腳步回頭看他︰「怎麼了?」
「沒事兒,我就想問問你怎麼回去?」林沖笑容不減,心中捶自己一千遍。
莫離這才想起來,這里離她住的地方至少還要四站地。
「我坐公交,你呢?」
「不如我們走路回去-,今天吃的太多,消化消化。」林沖微笑的建議。vexp。
也是,莫離對秋天開始長膘的事深惡痛絕,她是夏天暴瘦,冬天暴肥。到了秋天就是喝口涼水都長肉,等冬天穿上羽絨服的時候,徐巧打趣警告過她,千萬別在路邊蹲下,人家會以為是動物園走失的狗熊。她每每想到這里都會很憤慨,恨不能割下幾斤肉來減肥,因此,林沖的建議深得莫離心。
四站,不遠嘛,走?
既然走路,就要選擇聊天的話題,莫離挑些好玩的八卦聊著,而林沖似乎只是一個很好的听客,微笑點頭並不發表言論。
偶爾也會有車經過,兩柱燈光掃在他們身上,林沖條件反射往里護著莫離,莫離尷尬一下,然後接著八卦。
她不是不懂,只是不想懂而已。
好不容易走到家時,莫離已經是氣喘吁吁,對于現代女姓來說,穿高跟鞋徒步走上四站地簡直是要了親命。
勉強維持臉上的笑容,她回頭對林沖說︰「到了,你趕快回去。」
「沒關系,你上樓,上去了在陽台朝我擺擺手我就走了?」林沖的笑容在夜色下還是那麼燦爛。
莫離無奈,對這個一根弦的好男人有點無可奈何,她朝他揮揮手,迅速鑽進樓門,疾步爬上樓,希望可以用最快的速度朝他擺手,解決掉心里沉重的負擔。
可惜,天不遂人願,鑰匙居然沒帶。
她輕輕敲門,里面沒人應聲,掏出手機想打給徐巧,卻發現徐巧在五點多的時候給自己發過一條短信︰莫離,听駱少說今天你們去浪漫了,我和茜茹知道,你肯定晚上補回來,我和茜茹也去尋找我們的春天了,你玩的開心喲?
春天?
徐巧也就罷了,連茜茹都跟著她瘋?
頭痛的莫離有點難以置信自己就這麼被鎖在了門外,小時候無數次干過的事再次悲劇般重演。她翻遍大大小小的內袋,又翻遍所有可能藏根頭發的角落,還是沒有,于是莫離認命的從手袋里找出一方記事本紙,鋪在台階上坐下來,再翻翻手機,把那個還沒通關的憤怒的小鳥找到,重新從第一關開始打。
以上動作,駕輕就熟,一氣呵成。
感應燈滅了,她無動于衷接著玩,幸好今天手機電池多帶了一塊,不然就生不如死了。
沒到第二關,樓下就傳來蹬蹬蹬的腳步聲,莫離往右邊一挪,趕緊空出點地方給別人走。
感應燈也隨著他的腳步聲亮了起來,莫離埋頭奮戰憤怒的小鳥,不曾抬頭,卻被那人笑的聲音嚇了一跳,她偷眼瞄了瞄,林沖的牙齒很白。
「我以為你遇見歹徒了,光看見燈亮了又亮也沒看見你擺手。」他有點喘,說話停停頓頓的。
莫離趕緊按暫停︰「哎呀,我忘了你這回事了。」
「沒事,你沒帶鑰匙?」林沖打量一下莫離習以為常的模樣,頗有感慨︰「原來你經常不帶鑰匙。」
「你怎麼知道?」莫離上下看看自己,腦門上也沒貼標簽阿。
「看你的表情和姿勢就知道了,一點都不著急。」林沖指出莫離泰然的姿態。
「我著急有啥用,我兩個朋友出去約會了,所以著急也不能給她們打電話,那多缺德阿。」莫離一向認為自己很識時務。
「那你得坐到什麼時候?」
「坐到這倆丫頭回來,她們跟我一樣,戀床,換個床睡不著。」莫離解釋。
林沖站起身,四周打量一下,感應燈一會兒滅一會兒亮,突然,他拽了拽莫離的胳膊說︰「走,咱們去下面的花園坐。」
莫離還來不及反駁,他已經補充說︰「這里燈光晃眼楮,空氣也不好。」
也是,不過這和他有什麼關系?
不過從善如流一向是她信奉的,而且看在人家請自己吃了晚飯的情況下,總不能太駁人家面子。
莫離拽著大包小包的打包袋,還背著包,拖著半殘的腿帶著高跟鞋,動作很不利落。林沖回頭看看,把她手上的打包袋拽下來放在門口,笑著說︰「放心,這個沒人偷。」
莫離想說點什麼證明必須帶上它,又覺得不妥,可這麼走下去,似乎又對不起那些依靠在大門上的盒子們。
「這樣,你的同事看見了,也知道你沒帶鑰匙,回來後肯定給你打電話。」林沖的理由似乎不好拒絕。
「那,好。」莫離瞥了一眼盒子,歸整了一下才慢吞吞的走下樓。
小花園此時很安靜,平時大媽們習慣在這里打麻將聊天,所以石墩子和石頭桌上還有小墊子,坐上也不冷。
「總听說秉燭夜談,咱們這算秉手機夜談了。」林沖把手機的播放器打開,微微的燈光和悠悠的音樂一起緩解尷尬的氣氛。
莫離差點控制不住自己要為他的細心鼓掌,這樣的男人真是極品。
他為什麼總相親呢?以他的條件不會找不到女朋友,為什麼還這麼疲于奔命的相親?
「我相親是因為想用最快的時間忘掉一個人。」林沖似乎讀懂了莫離的心,自己先解釋道。
「前任女友?」太韓劇了-?
「我老娘。」林沖笑的表情很調皮,明顯又耍了莫離一次。
「就知道你有戀母情結。」莫離撇嘴。
林沖眼神凝重,臉上的表情也很嚴肅︰「因為我喜歡你?」
莫離張開的嘴就再也沒合上,足見這句話隊莫離的震撼。
不用這麼演-?他又不是韓劇炮灰男二號。
「這個,其實,你,其實,這個。」莫離裝鴕鳥必備語錄終于還是用上了,只是林沖並不領情。
「給個痛快話-,我有機會沒?」他認真的問。
真是華麗麗的一天,從激情流理台到巧遇相親男,再到子安在莫名其妙的告白,莫非,今天就是她蘇莫離的幾日?
莫離還在震驚,所以沒辦法回答。
林沖一臉深情探過頭來,莫離瞳孔被迫聚會,她立即把頭埋下,大聲說︰「拜托,你別耍我。」
隨即,林沖的笑聲從對面傳來,莫離好奇的抬眼,果然,他笑呵呵的端坐在椅子上,什麼都沒發生。
「你真聰明,知道我在逗你。」林沖無所謂的笑笑,態度很輕松。
見他這樣,莫離松口氣,拍拍胸口說︰「嚇到我了。」
林沖垂下黯然的眼神,嘴角還掛著一絲笑︰「幸好只是嚇著了,還沒當真,你要是當真了,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臭不要臉,以後不準這麼耍我?」莫離趕緊從背包里翻出水瓶,咕咚咕咚喝了兩口,意猶未盡的說︰「那你是為了忘了誰?」
「沒必要說了,說了也沒什麼結果。」林沖的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不想說了。
莫離的粗神經似乎又感覺到什麼,最好的辦法還是,裝鴕鳥。
不管了,先把放外面,愛怎樣怎樣。
徐巧和茜茹回來的時候,莫離正趴在石桌上睡大覺,手機響的時候她差點對著電話那頭大吼︰兩個臭丫頭怎麼才回來,我還得給你們開門?
揉揉眼楮才發現,原來是自己在外邊,而那兩個被無辜罵到的丫頭估計已經在樓上了。
「喂,你們回來啦?」莫離迷迷糊糊的坐起來,正看見林沖依著胳膊睡得很香,他的外套還搭在自己的肩膀上。
「回來了,你在哪兒呢?」話筒里是徐巧焦急的聲音,莫離對身上的衣服怔怔幾秒鐘,隨即趕緊起身把衣服拽下來,拍拍林沖的肩膀。
既然不想留後路,也無所謂心疼了,她不想招惹情債,當然不能給別人錯覺,那種拿著安慰當家口的腳踏兩只船,她做不來?
「我朋友回來了,謝謝你陪我這麼久。」莫離的口吻很客氣,就像對待陌生人一般。
「那好,我送你上去。」林沖打了個哈欠,站起來,並沒有接莫離遞過來的衣服。
「還你衣服,不用送了,她倆就在樓上呢?」拒絕這麼明顯,不會听不出來。
「還是上去-,萬一是虛假情報呢?」林沖還是很堅持。
莫離無可奈何只能帶著他的衣服一起往家走,清醒後有些冷,涼風吹過臉龐,有點說不清的滋味。莫離偷眼看了林沖,他態度還算正常,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反應過度了,他似乎也想什麼。
這真是應了那本《三生三世,十里桃花》上的話︰原以為自己的姻緣樹乃是棵老鐵樹,批死了萬萬年也開不了花,今遭,這棵老鐵樹居然,居然開花了?且還開的一株並蒂花??怎麼突然一夜之間就成香餑餑了,莫離自己都不清楚。
正想對他說點什麼,突然發現林沖朝她一笑︰「說真的,今晚說的事好好想想。」
「什麼事?」莫離腦子轉不過來,以為自己在睡夢里許諾什麼自己不知道的事了,趕緊分辯︰「我那在說夢話,不算數。」
林沖抿嘴笑笑︰「我確定你那時候不是夢話,說真的,考慮一下我,我挺不錯的。」
莫離想了一下說︰「嗯,沒問題,有好姑娘我肯定給你留著。」
林沖豎了拇指︰「四兩撥千斤,果然厲害。」
莫離心想,我還海底撈月呢,這都是哪跟哪兒阿,這孩子思想真復雜。
想歸想,又不敢多說,莫離朝他點點頭就準備鑽樓門,迎面正看見黑漆漆的樓拐角駛過來一輛車,車燈很刺眼,晃得莫離別過頭去,在看到林沖時候頓了一下,思緒飛轉,剛剛那個車牌很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