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漸冷靜下來,清淺眸光緊鎖著眼前眉目如畫的男人。即便是和他有了最親密的關系後,她也未曾仔細考慮過二人之間的未來。
她愛他。
不因他在這個世界的身份。
自從以女官的身份伴在他身邊後,那每一個隨侍的夜,燭火都會將他輕垂的眼睫映出細長的光影。
他修長的指執著朱砂筆批閱,一直保持著這樣的動作丫。
她總是暗暗抱怨。
想起他白天與大臣博弈時的篤定與沉著媲。
她開始漸漸明白和理解,他所做的事,那是一個帝王需要的背負的責任與為江山百姓審時度勢的態度。
盈柔的月華映出男人傾世的容顏,輕凝的唇角,淡然沉靜的眉眼。
她憶起了他們第一次見面的那天。
他對竹煙是那般暖柔如風的笑意。
唇角微微一揚,她竟是不由的輕輕笑開。
眼前的男人見她竟是不知為何笑了起來,眸中淺淺的凝了絲怒意,他薄唇輕動,淡淡開口,「你為何而笑?」
清淺看他似乎真的蘊了抹微微的不悅,便收了笑容,應道︰「我想起了在清洛的定親宴上,可有人卻是要殺了我。」
听得她的言語,連澈眸色一沉,「倘若那時知道你的存在,會給我帶來如此大的變數,早在那次,我便應該殺了你。」
清淺微微一楞,隨即不悅的將小手捶打上了男人的胸膛,「那你現在就殺了我,豈不是更好。」
這個男人,想騙他說點哄慰的話,竟是如此難。
見眼前女子似乎微微撅起了嘴,連澈忙一步上前,將她攬入了懷中,力道頗為霸道。
清淺只得將小手抵上他的胸膛,回避他審視的目光。
「方才說的,回答我。」連澈目不轉楮的盯著懷中女子,溫熱的氣息吞吐而出。
清淺卻是月兌口而出,「不知道。」
連澈收緊了幾分環在她腰間的力道,逼視著她,「嫁給我。」他再一次開口說出了那句話。
清淺怔怔的看著眼前的男人,他暗沉如墨的眼瞳中,是執著熾烈的念想在輕輕流轉。
她甚至看到他教微明的月光映出的隱隱發紅的耳。
她明白,此時他是在以一個普通男人的身份向自己求婚。
在經歷了那一場幾乎生離死別的浩劫之後,她深深的明白,她想和他並肩執手站在一起,無論何時何地。
只是,他是帝王,他有很多女人。
她不能忍受,他去臨幸別的妃子。
在她的愛情觀里,兩個相愛的人,是平等的,就應該是一心一意。
清淺如此想,便也如此開口喃喃道︰「我想和你在一起,但我只會是你眾多女人中的一個。」
更何況你與竹煙,你們之間還有一個孩子。
連澈微眯了眸子看著她,忽的一把將她攔腰抱起。
他情緒似乎有些激動,甚至是沒有進入屋內,就在屋外,他便將她放下了。
身子朝前一探,他將她背脊抵在牆壁上,修長的指嵌上她的下頜,吻了下去。
清淺眸光輕轉,發現不遠處正有兩個人經過,發現了他們。也似乎是知道他們在做什麼,便異常識趣的繞道而行。
隱約間,她甚至听到二人在說︰「這厲夫子和他夫人感情真好。」
連澈將吻轉向她的脖頸處,清淺的嘴得空,她小手推抵著身前男人,低低道︰「那邊有人。」
他頎長秀挺的身子擋在她的面前,唇繚繞至她耳際,他滾燙的氣息吞吐而出,嗓音沉啞,「你的身子只有我能看。」
繼續著大掌在她身上的撫模輕撩,連澈開口道︰「我不喜歡她們,給我些時間。」
他現在不想憑空去承諾暫時還做不到的事,他是皇帝,回宮後的生活還將繼續,至少現在還得如此。
他需要時間,去解決那些讓她心中芥蒂的東西。
清淺微微怔住,攥著他衣袖的小手漸漸收攏,輕輕闔上雙眸,她靜靜的感受著這個男人帶給她的所有歡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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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流霜鎮驚變那日後,已過去了十四日。
那日,他沖向那女子的一瞬,她心中所有的信念全數崩塌。
看著他為另外一個女人而戰,將一身月白的衣袍染紅。
她終于明白,他已變心。
他從未那樣對待過自己。人群中,他即便是拋卻性命安危,也要追逐著那個女子的身影。
若他們之間才是愛,那守在他身邊十多年的自己,又算什麼?
他會將她接回宮嗎?會封她為妃嗎?他們之間也會有孩子嗎?
自那日他帶著那女子離開後,大批的人追他們而去。而自己與連曦等人皆是堅持到了連彥趕來。
待一切塵埃落定後,連彥派了無數人去尋找他們,可他與蘇清淺卻是不知所蹤。
他帶著那女子離開後,究竟發生了何事?無數種猜想在她腦海中盤旋,卻是越想越瘋狂。
那種等待中的恐懼,幾乎要將她的心磨噬得千瘡百孔。
在她將要崩潰之際,終是接到了暗衛的回報。
他安然無恙。
可是,他卻讓暗衛通知大家,過幾日再回來。
他們在一起經歷了些什麼?是否一如在流霜鎮客棧中一樣,過著夫妻般的生活?
她終是無法再等待,想再一次去找他。
心中狂烈的如此想著,她也便這樣做了。
之前,她無意中听到了池宋與連彥的對話。他們就在一個村落里。
竹煙急急的走著,而後面,則一直跟著一名男子。
男子的目光死死的鎖著她匆匆而行的背影,她定是心亂如麻,否則自己跟的如此近,她竟然都察覺不到。
跟了一路的男子終是沒了耐心,幾個大步跨上前,他擒住她的手臂,大吼道︰「你又要去找他!」
待女子渙散的目光再次有了聚焦後,她終是看清了來人。唇瓣輕動,她喃喃道︰「是要等他對我的最後一點情誼也被那女子搶走後,我再去嗎?」
「我救過她的性命,可她呢?搶走了我的男人!」
最後一句話,她幾乎是對著眼前的男人嘶吼而出。
連曦從她的眸中,讀到了殺戮之意。
這是他第一次從這個溫婉輕柔的女子眼中看到這般明顯的殺意。
「你不能去。」他淡淡開口。
竹煙忽的一笑,「好笑,你不去陪自己的王妃,跑來這里攔住我干什麼。」
連曦的眼瞳微微收縮,「你還在怪我?」
竹煙憤憤的甩開了他擒在自己手臂的大掌,這猛然的用力,卻是震到了她的傷口,她吃痛的用小手撫上了傷處。
連曦幾乎是本能的想上去攙扶她,卻被她巧妙的避開。
竹煙微垂著眼眸,開口道︰「你還是好好考慮下自己接下來該如何吧。」她轉過身,徑自離去。
連曦沒在跟上前,只是靜靜的看著那女子漸行漸遠的背影。
在她面前,他總是一點辦法都沒有。縱是明知他們二人間不可能,卻還是要飛蛾撲火般的貪念著。
但,以後的事,又有誰能說的清。
連曦隨即便恢復了平日里的淡然,他淡淡道︰「來人。」
一瞬,他面前便閃現出了四名護衛。
「跟著她。」
此處,離那個村落的距離並不近,他們竟然去了那麼遠的地方,竹煙行著,默認了連曦護衛一路上的保護。
她也恐這一路之上會有危險。
行至一個小茶館門口,竹煙走了進去。似乎是一名年歲較長的大爺開的。
見有客人而來,他忙迎了過來,「小店只是個茶館,能提供一些粗茶,只管解渴,另有一些干貨類的小食。」
竹煙眉眼淡淡的將大爺打量了一番,老人家因年歲較長,已有了些許駝背,發絲與胡須都有些斑白,笑起來倒也慈祥。
「大爺,我急著趕路,只來些茶水,順道備些干糧便走。」
一席人在大爺的招呼下,坐了下來。
忽然屋內傳來一聲打碎器物的聲音,他大喊道︰「不妙。」他一路小跑而去,竹煙發現這大爺腿腳似乎也有些不靈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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