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著,隨著無數劇烈轟鳴的噪音一齊出現的,便是濃郁的幾乎令人窒息的血腥味。瓦雷德昏迷了七天,體質虛弱的很,這一會兒驟然聞到了這味道,就覺得眼前一暈,差點再一次背過氣去。幸好艾爾莎反應快,馬上幫瓦雷德加持了一個淨化空氣的魔法,瓦雷德這才覺得好受了一些。
「看起來情況比他想象的還要糟糕一點。」瓦雷德皺著眉這麼想。同時對艾爾莎說︰「拉姆在哪里?叫他……不,帶我過去找他。」
他知道,憑著艾爾莎所說的,帶有太多主觀因素的話是無法弄明白現在情況究竟是怎麼樣了的。所以他現在迫切的想要找到他的副官。要他告訴自己,血龍騎士堡究竟是個怎麼樣的狀況。
不過听瓦雷德這麼問,艾爾莎卻回答不出來。
「喵這幾天都守在你身邊,那個家伙在哪里喵不知道。」因為感覺有點不好意思,所以艾爾莎在說話的時候又重新用上了有一段時間不用的口癖。
「是麼。」瓦雷德也沒和她計較這個。而看到他走出來之後。守在門口的一個女性吸血鬼馬上露出的興奮地笑容。瓦雷德並不認識她,不過看她的樣子,似乎認識瓦雷德。想必她並不是卡斯坦因家族的族人。
「您好,卡斯坦因伯爵閣下。您清醒過來了,這實在是一件好事。您有什麼需求麼?大團長要求我盡可能的滿足您的願望。」
瓦雷德心想︰在這種地方稱呼「大團長」的,不用說肯定是亞伯赫拉辛家族的族人了。看起來似乎是岳父派過來照顧自己的。不過不知道為什麼只是守在門口……
不過下一刻。瓦雷德轉頭看看艾爾莎對著那個亞伯赫拉辛家族的女孩,露出了不耐煩的表情來,就知道事情的原因了。不過他也沒想太多。只是對那個女孩笑了笑,然後說︰「那麼,能麻煩您帶我去見我的岳父麼?我想要知道現在的情況怎麼樣了。」
「這個……恐怕有點問題。大團長現在正與血龍騎士團奮戰在第一線。恕我直言,您現在的身體狀況恐怕很難在那個地方存活下來。」
瓦雷德心中苦笑,心說︰這女孩說話的確真夠直的。
「那麼其他人呢。如果您知道我的副官拉姆現在在哪里的話,請帶我過去那里。」瓦雷德接著這樣說。
「是拉姆閣下麼?他現在應該也在與綠皮們作戰……不過他曾經說過,如果伯爵您醒過來了的話,那麼無論是什麼時候都必須要以最快的速度通知他。他會竭盡所能的趕過來。」那個女孩說完之後,便對瓦雷德說︰「那麼請您在這里等一下,我去叫拉姆閣下過來。還有,現在的戰況非常危險。請盡量待在這里,不要四處移動。這里是血龍騎士堡為數不多的,還算是安全的地方了。」
「血龍騎士堡為數不多的安全地方……綠皮們對于血龍騎士堡的進攻已經達到這種程度了麼?」瓦雷德暗暗心驚,卻沒再多問,只是說︰「麻煩你了。請去把我的副官叫過來吧。」這樣,然後就返回了房間去。坐在沒什麼裝飾的普通的木頭椅子上。左手撐著下巴,右手敲著桌子等待著。
「你剛剛……好像被小看了誒。」坐在瓦雷德身旁的艾爾莎這麼說。
「那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畢竟。我現在的身體狀況非常糟糕。」瓦雷德這麼說︰「大概得有半年的時間,才能基本恢復。想要完全恢復則需要更長時間。」
「不過這對我來說並不是什麼壞事。」听瓦雷德這麼說,艾爾莎露出了笑容︰「因為瓦雷德你越是軟弱沒用,就越要依靠我。你說我說的對不對?」
「大概是這個道理吧。」瓦雷德一邊說,一邊伸出手去撫模著艾爾莎的頭發和頭頂的耳朵︰「那麼今後也要拜托你了啊。」
兩個人就這麼閑聊了一會兒,不過艾爾莎也能看出來,瓦雷德的心思完全沒有放在她身上。想必是在為了現在的情況,局勢而擔心。她知道這個之後,也就不再和瓦雷德說太多。只是陪著他安靜地等待著。
就這樣又過了一會兒。屋外傳來了有規律的叩門聲。在瓦雷德說了一句︰「請進」之後。拉姆便推開門快步走了進來。看他滿臉激動地表情,瓦雷德心中也稍有些感動,心里想著「還是這些血色兄弟會時期就跟著我的老兄弟可靠。」心里這麼想著,他臉上也有了笑容。之後便要艾爾莎給拉姆搬了把椅子。坐在他對面,然後便開口詢問現在的局勢如何。
「現在的局勢不容樂觀。不,與其這麼說,還不如說現在的局勢實在糟糕透了。領袖。我有些時候甚至覺得血龍騎士堡無法支持下去了。」
「有那麼糟糕嗎?」听到拉姆這麼說,瓦雷德接著問道。
「是的,領袖。現在整個大荒野的全部,所有的綠皮都集中在了血龍騎士堡附近。我們在前來這里的時候曾經與大批的綠皮作戰。然而那不過是聚集在這里的綠皮部隊中最不起眼的一支。」拉姆說︰
「他們的主力部隊全都聚集在血龍騎士堡。與亞伯赫拉辛家族的軍隊進行戰斗。不過盡管如此。盡管對方只派出了一批不起眼的小部隊。但是其規模即使是放在舊世界來說,也算是恐怖的了。事實上我們通過通訊水晶,與後方的其他家族通訊過,拉彌婭和尼拉科契兩個家族也派遣了援軍過來……但是他們全都被擋住了。突破重圍,趕來這里增援的只有我們而已。」
「另外兩個家族的軍隊全都被擋住了……綠皮難道派遣了與對付我們的軍隊相等兵力的大軍,前去阻擊拉彌婭和尼拉科契軍隊嗎?而且,那些阻擊部隊並非他們的主力,而只是一批分支部隊?!」
「很抱歉,但是的確如此。不過拉彌婭與尼拉科契兩支軍隊比較幸運。他們在知道無法沖破綠皮的阻擊之後很明智的撤退了。兵力上雖然損失了不少。但是並沒有幾個吸血鬼族人陣亡。」拉姆的語氣平淡,也不知道他在這件事情中是持什麼態度的。
「那就好。」瓦雷德嘆了口氣︰「那麼血龍騎士們,我是說,亞伯赫拉辛家族是怎麼支撐到這時候的?簡直難以想象。」
「非常簡單,領袖。奧拉赫大團長他將後方的一切——亞伯赫拉辛家族的地下兵工廠,巫術工廠以及全部預備兵都發動了過來。亞伯赫拉辛族人們全員參戰。男性們在前方鏖戰,而女性則在後方……實際上這時候也沒有什麼後方的分別了。
他們的女性成員就在血龍騎士堡,借助兵工廠和巫術工廠的材料與機器,在血龍騎士堡就地生產亡靈部隊。生產完後直接開赴前線。反正前線有的是死人。事實上到現在為止,血龍騎士堡周圍除了尸體與血液之外,就再沒有別的地貌特征了。」
「你是說地貌特征?!」瓦雷德稍微有點難以置信的瞪大了眼楮,看向拉姆反問了一句。盡管並不懷疑他的副官,更不認為他是個喜歡夸大其詞的人。但是瓦雷德還是覺得「地貌特征」這個詞匯太過分了。
「沒錯。」這一回說話的卻是艾爾莎了︰
「我們與接應來的血龍騎士和亞伯赫拉辛軍隊殺入重圍。眼見得景色就是滿地的碎肉,尸骸與血液。那些尸骸鋪了一層再鋪一層,已經不知道鋪了幾層,干涸的血片上是粘稠的血漿,血漿上面是剛流出的鮮血。這些尸骸與鮮血已經完全將地面覆蓋住了——不止一層的覆蓋住了。整個血龍騎士堡周圍十里,就全是這樣的景色。說是地貌特征完全沒錯。」
「竟然如此慘烈……」
瓦雷德聞言,半晌無語。無論是舉族遷徙到血龍騎士堡的亞伯赫拉辛家族。仿佛莫斯科保衛戰一樣的戰地生產體系。還是成了「地貌特征」的尸山血海。都讓瓦雷德覺得難以置信——但是他的的確確就發生在自己身邊。盡管沒能親眼見到。但是空氣中那無解的血腥味兒已經從側面證明了他們說的沒錯。
而另外一個更加瘋狂的想法,也讓瓦雷德覺得分外難受——綠皮們的農業生產體系與眾不同,他們的部落在任何地方都能存活。而他們的繁殖方式也保證了他們將會是這個世界上最惡劣的多數派。同時,與之相對的是一套可以隨時生產出大批大批的士兵的亡靈兵工廠。戰場上遍地的尸骸使得他們的原材料無窮無盡。
「你們知道這代表什麼嗎?」瓦雷德揉了揉太陽穴,然後對艾爾莎和拉姆說。與此同時,在這尸山血海上,無視了尸體的惡臭,濃郁的血腥味以及近乎世界末日一般的場面——那個黑獸人露出了笑容︰
「沒錯,這就是俺一直以來想要的東西,一場絕不會終止的惡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