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寶一報家門,除了方仲不知,莫雩和她身後二人都是後退數步。一人輕聲道︰「這死禿驢不好對付,你等兵刃未攜,快快逃走,這里由我擋著片刻。」說完,從腰間解下來一根短笛,他是八樂之中稍有輩分之人,本就是照顧莫雩的,見勢不對,便讓旁人先退。另一人一拉莫雩道︰「我們快回邀月堂告訴堂主。」莫雩點頭,道聲︰「大叔小心。」便要退走。
靈寶蓄勢待發,腳下一蹬,疾撲而來,喝道︰「先殺你們幾個助興。」那把戒刀閃著寒芒便奔四人。在前面除了那使笛之人外就是方仲手拿竹帚迎著刀鋒。靈寶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那刀鋒先掃使笛之人,余勢再劈方仲,氣勢如虹,一往無前。說打就打,那笛聲還未響起,刀已及身。使笛之人心下一涼,實在來得太快,根本容不得人從容應對!那雪練一掃而過,嚓的一聲,無數細碎竹枝飛散,把從旁伸過來的一柄大竹掃帚連頭消去。戒刀被掃帚一阻,刀鋒偏過,在使笛之人的右手帶出一片血光。那人悶哼一聲,還未退後,靈寶喝道︰「敢敗我興!」一拳緊跟著刀光之後擊來, 的一聲打在使笛之人的胸口。一蓬鮮血噴出,那人撒手扔笛拋飛出去,落向尚在燃燒的竹林。只要掉落進去,以他所受打擊之重,火焰焚身,必喪無疑。
莫雩本已退了數步,忽的想起方仲還在前頭,他本就是客,好心前來救火卻遇上此事,莫要把命也送在這里,便要招呼方仲隨著自己一起逃走。才待呼喊卻已見靈寶撲來,當真是一眨眼的功夫,莫雩眼見著這位使笛的大叔一招未畢就遭毒手,擊飛出去要掉落火坑。危急關頭絕不能見死不救,莫雩巧手一番,一根銀線從袖口飛出,在他落地之前裹住腰身往自己這邊猛地拉扯,可是她的力弱,堪堪避過火頭便噗通一聲落下地來。莫雩急忙前去察看,但見他血染胸襟不停的咳嗽,莫說吹笛,便是說一句話都難。莫雩難過的道︰「大叔……」那人瞪著雙眼急道︰「快……快走!咳咳……」若論真本事那使笛之人斷不會連靈寶一招都接不住,只是他吃了兵刃的虧,近身相搏又事起突然,以短攻長,方仲橫里一掃帚固然解了刀光之厄,卻也擋人眼目,這一拳及體竟未看到。莫雩身旁那人一把抱起受傷老者,急切的道︰「趁著小兄弟能擋一刻是一刻,我們快跑。」轉身就走,他只道莫雩必會跟來,誰會身在險地命也不要,既幫不得忙,倒不如走為上策,難道留下來給人殺麼。
莫雩未走,卻凝神看著方仲。
靈寶一拳擊飛一人,卻十分惱火。第一刀迅疾如雷,本以為必得,沒想到被一把掃帚打歪了刀鋒,豈不氣人,所以趁著揮拳轉身的功夫,戒刀轉個彎猛刺,毫不停留,務要讓人不及抵擋,血濺當場!靈寶心忖這樣一個扛掃帚的雜役若還能夠幸免,自己真白學了一身的本事!方仲手中只有一把沒了掃帚頭的竹柄,看似粗壯卻不甚重,倒似一根竹簡。靈寶刀來極快,方仲欲要舞動竹簡相抵,卻不堪敵,眼見得刀尖閃閃刺來,方仲把沒頭的掃帚亦往前頂,嚓的一聲,戒刀勢如破竹,扎入竹柄之中,無數根竹條順著刀身從兩旁裂開。靈寶只覺的刀尖猛地一滯,去勢頓緩,似乎被一股巨力夾住,不由得一怔︰這小子修為不低呀!忙把手腕一翻,戒刀一攪,捆扎住的竹柄化作無數竹條四分五裂。
眼看著對方無物可擋,靈寶喝道︰「你還不死!」第三刀揮出。這一刀憋足了勁,又非是剛才直刺,斜劈之下,便有千百根竹竿擋在前面都是無用。可是就在刀去未盡,竹影翩翩之中,一點寒光點到面門!說是寒光,倒不如說是竹光,只因刺來的就是一根竹條。靈寶刀在其外,連忙用手去抓,只因來得太急,招架的未免有些狼狽。靈寶吃驚之余暗自慶幸,幸虧那是竹條,若是刀劍,自己豈不糟糕,就算不死,恐怕也要學有些英雄來個壯士斷腕。竹條就是竹條,能耐我何?
竹條真的是竹條,可是其上卻附了符咒。雷擊咒!方仲唯一可在瞬息之間掌上成行的符咒。以前打傷陸文甫時還要貼個符紙,如今瞬息即放,龍游四海的劍招本就巧妙,靈寶一時不備,果然著了道兒。
靈寶一把握住竹條還蠻高興,可是笑臉未露,猛覺的一股酸麻從手中劇烈傳來,那瞬間雷擊,幾乎讓汗毛根根豎起,周身之力幾欲虛月兌。大驚之下連忙松手,竹條前頂,噗!在腦門上狠扎了一下。可惜竹條太韌,靈寶的腦門太硬,穿不進去,只留下一個不深的血洞。靈寶狂吼一聲,戒刀舞動翻飛,再不敢貿然進擊,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這小子扮豬吃老虎!
方仲寧神靜氣,手中竹條一收,一股凜然之氣澎湃而出,明眼人一見便知有厲害後招發出。靈寶酸麻未定,見了這個情勢,更是守如磐石。只見方仲身影一晃,火光一閃,往前沖出!靈寶看他如此從容,以為有何厲害招數發出,偏偏自己一無所覺,不禁心虛,大喝道︰「靈智何在!」便要招呼師弟幫忙。豈知眼前一花,前面不見人影,就如已從己身穿過了一般,靈寶愕然收刀,先在自己身上一模,真是害怕那小子無影無蹤之間又在自己身上做了什麼手腳。狂風卷到,靈智凶神惡煞一般張著四手來到靈寶跟前。靈寶略一放心,忽听身後傳來哎喲的一聲申吟,急忙轉頭,只見方仲一把扶起離金玉正想逃走。原來離金玉被靈寶夾得狠了閃了腰胯,況且手腳又被靈智捏傷,跑動不便,方仲便想拉她起來,離金玉當性命關頭時想不到男女有別,可是一見了方仲,又想起那一番羞人的言語,見他來拉,沒來由的臉紅,用力一推,險些跌倒,卻才曉得疼痛,呼喚出來。
靈寶冷笑道︰「我還以為有何厲害後招可發,原來是個偷遁之法。本大師今番受辱,一定要讓你這小子四分五裂,拿你血肉祭奠五髒府。」想到自己一開始發下的大話,要憑著一己之力挑了邀月堂,卻連這樣一個扛掃帚的小子都拿不下來,真是羞怒交加,對方仲恨入骨髓。又想反正這些人都要死,死于己手又或靈智之手有何區別,難道死人還會出去亂說我靈寶是依仗著師弟的本事才這般威風?靈智又無神智,若不是有我照顧,還不是廢物一個,他的功勞當然要算在我的頭上。想到這里靈寶一個翻身,飄然站在靈智肩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