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金玉抽泣良久,自己也覺有些失態,仰起身來納納無言。只是雙目通紅,淚水未干,哀怨淒楚,讓人頓起痛惜憐愛之意。方仲宛如感覺又回到昔年時候,眼前還是那個率性而為只為解寂寞之苦的富貴小姐,自然而然的伸手為她輕輕拭去淚水,展顏微笑道︰「是誰欺負了離小姐,小仲一定替她討回公道。」當離金玉奮不顧身替自己擋了靈寶一刀後,方仲便知道離金玉認出了自己來,不只是面容相似,這世上能清楚說出離金玉姓氏由來的能有幾個,能月兌口而出者,定然是早就一清二楚了。
離金玉羞紅了臉道︰「誰對我好,我也就對誰好,小仲……唉?我都長這般大了,看你也長高了,我該像雩兒一樣稱呼你一句方大哥。方大哥,這些年你到哪里去了,我時常牽掛著你。你的狗兒呢,我若早見到它,一定認出你來。」
一直都習慣了離金玉的趾高氣揚和刁蠻任性,忽然間變得言語溫存,一幅柔情百轉的模樣,反倒讓方仲極不適應。
方仲笑道︰「我也以為自離了臥虎莊就再也見不到離小姐,想不到才一陪著紅姨回去就撞見你了。」離金玉俏臉薄怒道︰「什麼小姐不小姐,這里又不是臥虎莊或者轉生堂,我最討厭人家前前後後這樣叫了,听了我就生氣。方大哥,你也別像旁人那樣叫我離姑娘,稱呼我一句金玉便是。」
方仲有些受寵若驚的道︰「金玉?這若是沒有旁人的時候,我就這樣叫你,有人的時候,還是稱呼你一句離姑娘的好些。」離金玉不悅道︰「有人的時候為什麼就不能叫金玉,你怕旁人說閑話麼?」心道我都不在乎,怎麼偏偏他倒在乎起來。其實方仲是想隱瞞她的真實身份,若是直呼其名,難免有熟悉轉生堂和離夫人之事的人會識破此金玉就是彼金玉,豈不是又惹出是非來。一想及這天下要對離金玉不利的人不在少數,不管她是不是真如莫堂主所說是個凶頑,要殺之而後快,畢竟方仲對她有故人之情,而離金玉也絕非是那無情無義罪大惡極之輩,自己又怎能不為她安危著想,便道︰「這外面的是非之地很多,動不動就要對人以不利,凶險的很,你還是回去吧。」
離金玉愕然道︰「到哪里去?」
方仲道︰「自然回你母親那里,這外間人心險惡,你又對此不熟,孤孤單單,難免會吃虧的。」只要離金玉回到離夫人那里,自然要安全許多。
方仲一片好心,反讓離金玉十分不悅,惱道︰「你還不是自個兒出來闖蕩,為何我就不行!你想金玉回去,是想我放了和你一起來的那個小子吧?」
方仲喜道︰「不是你說,我差些忘了,你回去之後正可放我周師兄回來,乃是一舉兩得之事。」這離金玉安全有保障,又能把被滯留的周青給放了,自然是兩全其美。
離金玉霍地站起,握了粉拳,紅了臉怒道︰「要拿我換你的周師兄!?真是妄想!出去!出去!」擂拳劈頭蓋臉便打。離金玉一腔熱情被方仲幾句話如冷雨淋頭,本以為會有一番濃情蜜意,至少也應極力挽留自己多留在他身邊片刻,可他倒好,巴不得自己回去,換一個什麼周師兄來,真是失望之極!本就是情竇初開的小兒女之心,敏感多愁,被方仲無心冷落,小性子一發,可就不管旁人怎麼想了。
方仲被離金玉一通粉拳狼狽趕出房去,心想真是莫名其妙,剛才還好好的,又發什麼大小姐神威!
門外只有莫雩一人,見到方仲那一臉糗樣,便知不會是什麼好事。莫雩心里好笑,上前問道︰「方大哥不多坐一會兒麼?」方仲無趣的道︰「不用了,你姑姑人怎麼不在?」莫雩見方仲問起羽音去向,這才俏臉變色道︰「方才有人來找姑姑過去,說有緊急之事,本堂之人要齊聚喝酒。姑姑特意留下雩兒,便是要叮囑離姑娘和方大哥,不要忘了,待會兒也到前面喝酒。」
方仲謙遜道︰「我和離姑娘不是本堂之人,莫堂主盛情在下心領了便是,我兩個不用去了。」方仲可不敢讓離金玉公然出現在莫堂主眼前,離金玉那額頭上紅痣實在顯眼,誰知道他是否還記得當年模樣。
莫雩搖頭道︰「這不是請客酒,是本堂規矩,里里外外之人都要喝,不然後果難以預料。」
方仲奇道︰「邀月堂還有強人喝酒的規矩?」
莫雩笑道︰「倒不是強人所難,這酒不是普通酒,是本堂秘制的雄黃酒,喝一喝只有益處而無害處,方大哥不妨也嘗一嘗。」
方仲點頭道︰「原來如此,那我一個人去好了,雩兒不妨托人把那雄黃酒帶到這里,你與離姑娘在後院小酌不是甚好。」
莫雩一想,這倒是個好主意,有個伴兒談天說地,累了便小酌一口,甚是逍遙,便點頭道︰「就依方大哥所言。」方仲別了莫雩,往尋莫堂主等人,也要去嘗一嘗那秘制雄黃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