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諒道︰「看你乳臭未干,難道我本事不及你?」身形一動,伸左手要捉方仲。方仲抬劍一撩,一招‘立道乾坤’封住身前,這一劍雖然無甚花巧,卻守得老練非常。司空諒縮回左手,笑道︰「這一招似模似樣,有那麼三分火候。」右手中的折扇一扇,一股藍幽幽鬼火飛出,燒灼他的下盤。方仲要想避開此招甚為容易,但他並不是想和司空諒纏斗,只想月兌身,腳步後移,撤身後退,原本緊守的門戶頓時現出了破綻。司空諒瞥著這個機會,沖過來又要捉人,卻見眼前突兀出現數團火球,烈烈火焰照的臉面發燙,已經滾到身前,司空諒不敢以身受之,連忙用扇撥打。蓬蓬數響,火團盡數被掃滅。司空涼被阻了一阻,等得火光一滅再往前追,眼前哪里還有方仲半個人影。
司空諒頓覺不妙,把扇子祭起,人踏扇面往左右觀瞧,可是腳下根本無方仲身影。司空諒心道這必是借遁術月兌身,方仲既然和那兩個道人在一起,定然還會聚頭,只要捉住那兩個道人就不愁見不著方仲。連忙又轉頭尋普玄和定觀。豈知兩個道人一見司空諒和方仲動手,早就祭了符法遁走,跑得比方仲還快。他茅山除了畫咒書符勘驗風水有一套,砍人的本事不行,逃跑的功夫卻是一流。
司空諒兩頭落空,氣得罵娘,轉念又一想,當年那兩個道人的遁術雖然奇特,但不能持久,過一段時間就會現身,只要自己趕得巧,一樣讓他無所遁形。司空諒自忖道︰「我便不信總是捉不住你!」他不知當初普玄是因為法力不夠才撐不了多長時間,可方仲卻不是,若要存心跑遠,他還真的捉不住。司空諒看至意亭方向樹林,那二人還在上頭爭斗,只是伸手之間都留了分寸。馬武的大茶壺再未月兌手,而戴斗笠之人也未拔劍,似乎都不想過于顯露本事。司空諒估模著方仲方才後退的方向不會是去天師道,若要去就不會往山下走而是往山上跑了,打定主意後,祭出扇子往茅屋後面追蹤下去。
方仲借著地遁只管往陵墓方向奔去,轉眼間到了陵墓入口,這才收了遁術坐等普玄和定觀的到來,可是左等右等也不見二位道人。方仲心中奇怪,明明說好了到此地相會,怎麼這麼久也不來,就算這一路上走得慢一些,分幾次祭符也該到了,會不會又出什麼意外?方仲煩躁不安,又等片刻,忽听風聲一響,方仲只道普玄和定觀來了,喜道︰「我在這里。」迎上數步一看,只見司空諒正自收扇落地,森然笑道︰「果然在這里,你不用叫了,我來了。」方仲奇道︰「怎麼又是你?兩位道長呢?」轉頭四顧,普玄和定觀並未出現。司空諒不答方仲所問,他怕方仲又用遁術逃走,折扇一揮,縱身就上。此舉務要讓方仲手忙腳亂之下無暇施展出遁術,然後在電光火石之間就把他擒了。這一次出手也就快捷了許多。可惜司空諒低估了方仲近身搏斗的本事,他的扇子剛剛點到,方仲的劍法也施展開來,使用的正是龍游四海三十六式。這一套劍法繁復非常,乃是方仲至今所學劍法中最高深的一套,被方仲一陣急舞,圍護的滴水不漏。司空諒攻勢受挫,也不由得喝一聲︰「好!」心道就算你劍法出眾,可這修行功夫是弄不得巧的,自己以拙破巧,他功力不足定然無法抵擋。那扇子是玄鐵打造,不怕刀劍,司空諒有此依仗只顧打了進來。
扇子攻入劍光,只听嚓的一聲,扇骨被消去一小截。司空諒吃了一驚,急忙縮回扇子,怒道︰「你這是什麼劍,敢傷我兵刃。」方仲道︰「我也不知,是旁人送給我的,你要是喜歡,也向旁人要一柄去。」其實就連他自己也不知此劍來歷,也就無可奉告。司空諒惱道︰「看來如不在你身上落些手腳,你也不能認軟服輸。罷了,我一直好心好意的謙讓你三分,既然你不領情,我也無需客氣。」忽地揚手托出一個小小紫金香爐,爐蓋上留有兩孔,他把紫金香爐一拍,輕喝道︰「役鬼現身!」一股陰風從香爐兩孔中飛出,迅速彌漫,籠罩了周圍數十丈方圓。
隨著陰風而起的則是淡淡愁雲慘霧,本就是殘月當空,照耀不明,分外顯得陰森。方仲驚道︰「你放役鬼!?」司空諒道︰「那也是被你逼迫之故,若是平常,我還舍不得用。」方仲睜眼看他放出的是何種樣役鬼,可是四處都是白蒙蒙一片,根本不知役鬼藏身哪里,連周遭景致都逐漸分辨不清。司空諒在迷霧之中冷笑道︰「小兄弟還不知在下綽號是什麼,如今我便告訴你,在下又叫做白毛鬼。為什麼朋友送這一個雅號給我,小兄弟不久便知。」說完,人影在愁雲慘霧之中淡淡消失。
方仲只覺地冷霧颼颼,滲得脊骨發涼,不自禁打了個寒顫。忽听身旁有人冷笑道︰「看招!」方仲連忙斜劈一劍,卻落個空。啪的一聲,身上已被人重重打了一掌,好在方仲修行早有根基,並未受傷。
方才被劍砍劈之處一團濃霧由聚到散,漸漸消失。方仲甩手數張符紙飛出,數團火焰分打在濃霧深處。
「哈哈哈,就憑那點皮毛本事,你也不用白費力氣了,若不想吃皮肉之苦,就乖乖的認輸吧。」
「我又不是打你,只是借光照個路。在下不奉陪了。」方仲借著方才放火的瞬間已看明了陵墓入口,抽身就往那里奔去。迷霧中只听得司空諒冷笑道︰「你跑不掉的,這迷霧之中鬼息四布,只要你還是個活人就休想藏匿得了。」可是話聲一落,只見方仲奔去的地方忽地打開一道隙縫,方仲一個縱身便從石門間鑽了進去。司空諒在迷霧中露出身形,也奔到陵墓入口,探頭張了張,罵道︰「小鬼頭跑到這里面就以為我不追了麼,就算是上天下地,也捉了你來。」把紫金香爐收了陰風,一會兒霧清天朗,顯出一座墓門。司空諒不虞有他,也從石門間追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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