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武和盧公禮已交手十來回合。盧公禮借著劍光靈巧多攻了數招,馬武仗著大茶壺遮擋方便多守了幾合,雖然攻守有差,畢竟難分勝負。馬武道︰「尊駕的劍法有些眼熟,莫非和我較量過。」盧公禮道︰「閣下沒有眼差麼?」馬武斷然道︰「不會差,你就是那晚戴斗笠之人,雖然當時不曾亮劍,但你剛才所施劍術與那日夜間以劍鞘所施完全相同,都是同一路劍法。哼,什麼昆侖高賢,偷偷模模,暗中行事,又豈是光明磊落之人所為。」盧公禮連出數招,劍光霍霍,劍勢大漲,嘴里道︰「胡說,老夫豈是暗中行事之人。」馬武急拿大茶壺招架,數招一過又撇空轟出一拳,冷笑道︰「那你為何不敢承認便是那戴斗笠之人?對了,那華陽門的兩條人命一直尋不到真凶,必定也是你殺的。」盧公禮怒道︰「便是戴斗笠之人又怎樣,但人不是我殺的,老夫行事敢作敢當,做過的事自當承認,沒做過的事,別人也休想栽到老夫的頭上。」馬武道︰「那是誰殺的?」盧公禮冷笑道︰「我怎麼知道,或許就是你天師道殺的,卻想嫁禍于他人。」馬武大怒,出手愈加凶猛。二人的劍氣拳風讓周圍十丈內凡人無法立足。
盧公禮被拳風壓迫已有些力乏,那馬武真可謂老當益壯,自知不靠絕學贏不了他。盧公禮森然道︰「閣下不肯交出書卷,又一味逞強,老夫奉勸你早識時務,免至後悔。」馬武道︰「我天師道的東西斷無平白送人的道理,你強要索取,與強盜何異。」盧公禮道︰「你怎知這一定便是天師道的東西,難道是你天師道創出來的不成,如若不是,在此之前又歸何人?」馬武被盧公禮拿此言一駁,居然答不上來。盧公禮趁著馬武走神,往後一退,月兌出馬武拳風,隨即松紋劍高舉,一股凜然氣勢沛然而發。那松紋劍在他手中忽的一亮,劍身發出陣陣白芒。馬武吃了一驚。
隨著一聲龍吟響過,眼前劍芒大盛!一個虛幻龍頭張牙舞爪直撲自己!馬武在這奪人氣勢之下根本尋不著對方破綻,唯有先求自保。他原本是巫鬼道中人,雖然現在是天師道大祭酒,所精所學卻還是當年巫鬼道的本事,這手中茶壺既是兵器也是所修法寶,當龍頭即將吞噬自己時,馬武連忙一拍壺蓋,大喝道︰「壺中日月!」兩道黑白二氣迅速從茶壺嘴里冒出,在馬武身前結成一道氣牆,剛好擋住這森森龍首。
一連串爆響聲中,馬武的黑白二氣迅速消減。
馬武心如刀絞,這陰陽二氣可是他花數了百年功夫才修來的,一轉眼就耗損了大半,要想再次恢復也不知要耗費多長時間。其實也不是馬武的本事不濟,而是這陰陽二氣正好被盧公禮的神龍傲劍訣克制了。他的黑白二氣是以鬼道之術化來,陰氣極重,被盧公禮的陽剛劍氣一沖,自然消減極快。
眼看這黑白二氣即將被破,早已料理完華陽門弟子,站在一旁袖手旁觀的張道陵終于揚聲道︰「昆侖劍法果然奧妙非凡,鄙人長見識了。」手中雌雄雙劍一振,人影一閃,已到了馬武身邊,舉劍往龍首左右雙目刺去!一陣金鐵交鳴聲驟起,龍首前撲之勢止住,幻象隨即化去。馬武和現出身形的盧公禮同時踉蹌後退。
馬武喘息道︰「多謝天師援手。」張道陵微一點頭,只是注目盧公禮。盧公禮面色發白,強壓住胸膛起伏,長聲道︰「閣下便是張道陵。」張道陵舉手道︰「正是在下。昆侖高賢上得鶴鳴山來,鄙人未曾遠迎,還望恕罪。」盧公禮冷笑道︰「閣下造詣驚人,居然一眼就瞧出我劍法的破綻之處,又以雙劍解之,老夫佩服。」能被盧公禮夸贊一聲自然是十分了不起的,只是張道陵面不改色,心平氣和的道︰「前幾日有昆侖弟子上山拜會,鄙人深感榮幸,一直敬仰貴派乃是道家之祖,聲威赫赫,心甚向往,卻不明近日何以能得貴派垂青,三番兩次前來問候。」這番話柔中帶剛,說的雖然客氣,卻也是質問盧公禮為什麼不請自來。
盧公禮道︰「張天師是真的不知還是擺著明白裝糊涂,非要老夫直言。」張道陵道︰「願听垂教。」盧公禮道︰「張天師之父是何人?」張道陵往南一拱手,道︰「家父名諱姓張名順,自稱桐梧真人,原本也曾在貴寶地瞻仰過道法,只是後來半途而輟,不成始終。」盧公禮冷笑道︰「什麼半途而輟,其實是行為不端,為長輩驅逐而出,不過是我昆侖一個棄徒罷了!」馬武怒道︰「你說什麼?桐梧真人若是行為不端,那你昆侖里盡都是假仁假義之輩。」張道陵沉聲道︰「大祭酒少說兩句。旁人這樣說必然有他的道理,听听又有何妨,只有相互講明了才可找出二者的矛盾所在,那時分辨也不為遲。」馬武壓了怒氣,回道︰「是,」盧公禮看一眼馬武,又接著道︰「張順之所以被逐,是因為當年他不停勸阻擅闖八寶天光樓,私閱了**,這才被長輩懲處,趕出了昆侖。原本這事也該揭過不提了,可是近年來竟偶爾發覺,這塵世間居然有外人學了我昆侖不外傳之術,而此術便是**所載,被張順看過的。」張道陵道︰「家父即便看過,也無從證明是他之手流傳而出。」盧公禮哂然一笑道︰「可是我昆侖其後追本淵源,這才發覺就是和他有關。他看了**之後,雖然自己不學,卻都記下了傳給自己的弟子,那茅山的符法和你天師道張道陵的本事,恐怕都是由此而來。我昆侖秘傳之術為旁人所學,為旁人所施,為旁人所佔,當然要討要回來。適才大祭酒親口承認,那天字訣是在張天師手中,那便不會錯了,老夫此來,便是拿此字訣的。」
張道陵默然片刻,說道︰「天字訣是在鄙人手中,但並未听過這是昆侖之術,實情究竟如何,我要查明了才可告之尊駕。」盧公禮道︰「若查明是我昆侖之術又如何?」張道陵道︰「非我天師道之物,鄙人絕不妄取。」盧公禮道︰「好,老夫且信你一言,但若是遷延日久也不能查明真相,又當如何?」張道陵決然道︰「下元會不久將至,鄙人特邀尊駕及各位道中朋友前來觀禮,當在下元會之前查明此事。」馬武大急,勸道︰「天師……」張道陵擺手道︰「愚意已決,不必再言。」又指著躺了一地的華陽門弟子道︰「還望諸位在此前少來叨擾天師道,當然,也別為難了兩位道長……」轉頭一望,卻發覺普玄和定觀已經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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