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誠子听得方仲說住手,奇道︰「方道友認識這些魔頭?」方仲道︰「的確見過,他們算不得是什麼壞人,能不起干戈最好。」眼見兩處戰團都是不分上下,方仲走到前面喝道︰「鄭門主、歐兄,你們停手了吧。」
鄭元洪和歐旭正打個難解難分,論法術修為,鄭元洪強于歐旭,但要說刀劍上的本事,歐旭卻比鄭元洪厲害的多。有數次被歐旭欺近身來,鄭元洪若非仗著坐騎奇特,險些就遭了毒手,此刻听得方仲叫住手,慌忙往後一帶韁繩,駕馭著犀牛跳出戰圈。鄭元洪喘著氣道︰「道爺知道你累了,讓你小子休息休息,待會兒再打過。」歐旭罵道︰「也不知是誰喘得像豬一樣,還說讓我休息,你可真不要臉的,有種接著打。」鄭元洪也不理他,自顧來到方仲近前,問道︰「方仲,你的傷還未愈,就想助我對敵麼?」方仲搖頭道︰「鄭門主,我不是來助你對敵的,而是勸你們住手,對面那位歐兄不是壞人。」鄭元洪奇道︰「這家伙分明是魔教一伙,怎麼不是壞人。」
歐旭也見到了方仲,喜道︰「方兄弟,你居然也在這里,已然無恙了麼?」方仲沖著歐旭一抱拳,說道︰「若非歐兄搭救一番,在下恐怕難以站在此處了,相救之德,永不敢忘。」歐旭搖頭道︰「舉手之勞而已,也不用放在心上。不過你居然敢孤身去闖劍湖宮,我真不知是想說你蠢呢還是勇敢,既然出來了那就跑遠一點,怎麼又和這些個牛鼻子混在一起,莫非真個要把小命送掉了才甘心。」方仲道︰「我也是才蘇醒不久,到底發生何事尚且不明所以,歐兄快讓干老前輩住手,我們有話好好說,不必再打下去。」歐旭點頭道︰「這一場仗也非我本願,能夠不打那是最好,干叔,住手了罷。」歐旭向干老喊話,干老自然听見了,他對付侯鑫揮灑自如,听得說要住手,兩掌之上同時升騰起兩朵巨大的火雲,往當中一合,轟隆一聲巨響,火焰炸裂開來,頓時把侯鑫逼退了開去。干老笑著道︰「閣下的劍術不賴,你我權且算作打和,下次——」干老本想說下次再較量一番,可是那後面的話還沒說完,頭頂之上霍然一道劍光劈下!這道劍光來得突兀無比,干老一聲怒喝,雙臂往上一舉,劍光劈在兩條手臂之上。干老本已打算住手,故此那灌注手上的炎陽勁氣已然收去,等得再想激發時已經為時已晚,這一道劍光並未被一舉隔開,而是入肉三分,在干老的兩條手臂之上切開兩道深可見骨的大豁口。
干老一聲悶哼,深紅色的鮮血頓時從頭頂灑落,把一部灰白胡須都染得紅了。歐旭大吃一驚,驚呼道︰「干叔!」正想上前相扶,忽覺周圍劍光耀眼,慘呼聲響成一片,轉首看去,就見身後那些鍛金堂弟子乍遭襲擊,無數人被從天而降的劍光砍翻在地。天空之上人影重重,接連不斷有劍光落下。
鄭元洪也看到了此幕,拍腿喜道︰「終于來了,看那些賊子怎麼逃命。」方仲抬頭一看,只見上空已簇擁著無數的道門中人,不但有昆侖弟子,更有王屋山、羅浮山同道,紛紛祭劍往下劈落。方仲驚道︰「鄭門主,你何時祭了旗了?」鄭元洪道︰「早就祭了,只是這幫混蛋現在才到,還好不曾讓這些個魔頭全部走月兌,也算小有功勞。」方仲怒道︰「你不早說。」此刻就算方仲想不發生沖突亦不可能,那些來援的同道根本就不會听方仲的話,只是一味屠戮。
歐旭兩眼通紅,幾步沖到干老跟前,扶住了道︰「干叔,你怎麼樣?」干老不顧手腕上鮮血直冒,焦急的道︰「快跑,能跑幾個是幾個,這許多人殺來,我們擋不住了。」歐旭怒道︰「我和他們拼了!」眼見又有一道劍光飛來,他把大環刀左右一架,隨即奔著空中劍光劈來的方向也是一道紅色刀光反撩上去,空中一聲慘呼,掉下來一個道門弟子。干老兩手被廢,想幫忙也插不上手,只是顫聲道︰「你若還耽延不去,隨我們來的那些弟子就死的太也不值得了。」此時已有不少人按落劍光,與尚且存留的鍛金堂弟子殺到一起。混戰一起,歐旭也明白要想把那些弟子全身而退的帶走已不可能,只得恨恨道︰「我護著干叔沖出去!」干老只是雙手受損,腿腳卻是無事,當下點頭道︰「也好,若真殺不出去,你便只管自己走路。」歐旭道︰「量這些小人也擋不住我的大刀。」扶著干老,往外面就沖。
歐旭一路沖殺,滿眼見到的都是道門中人,也不知這從頭而降的有多少人,只覺殺不勝殺,剛把一人連劍帶腦袋的劈飛,又有一人從斜里殺來,那劍極刁鑽的從歐旭左首刺來,那大刀在右首剛隔開一道劍光,轉過來已是不及,沒奈何,只得避開要害,被此劍貼著肋下劃了一道口子。如此這般,這上下左右總有顧及不到的地方,不但歐旭背上又被刺了一劍,連著干老也身中數劍,血透衣襟,如個血人相似,已是搖搖欲墜。歐旭心中一沉,心忖這一回恐怕要把命丟在這里。正自絕望之時,眼前又有人沖來,歐旭罵道︰「爺爺殺一個賺一個,只賺不賠,想要我的命,除是閻王爺自己來拿,旁人休想。」奔著來人便是一刀。
那人驚呼道︰「是我!」往旁邊急閃,只是腳步不大穩當,差些就被刀光掃中。歐旭一怔,仔細一看,見來者正是方仲,怒道︰「你來的正好,是想殺了我麼,我索性做個順水人情,一發把腦袋送人。你來取吧!」方仲道︰「我不是想殺你,是助你逃走。」歐旭奇道︰「助我?」心道這周圍到處都是道門中人,莫非方仲想反水,跟著自己一起沖出去。方仲幾步到了歐旭身前,伸手遞過數丈符紙,說道︰「快用我的符法逃走,這些人便追不上你。」歐旭將信將疑,拿著這數張符紙不知如何是好。方仲道︰「你用真火一祭此符,便可遁入無形。」
歐旭見方仲滿臉赤誠,不似作偽,點頭道︰「權且信你一言,不過這是你方兄弟的人情,可不是那些道門中人給你,今日此仇,我歐某人定思圖報。」歐旭滿眼都是仇恨之火,依著方仲之言一催真氣,他本就修行的炎陽勁氣,發個掌心火一點不難,轉眼間便把符法催動,與干老二人人影消失。
剩下的那些鍛金堂弟子便沒有如此好運,本就數百來人殿後,轉生堂的弟子早就護著離夫人走了,後援無望,打又打不贏,瞬間便被清掃一空。無數人身首異處,便是受傷活著的,也被隨後加之刀劍,砍掉了腦袋。大勢已定,從空中落下的數人之中傳出哈哈大笑之聲,一人道:「可惜才殺得一二百個魔頭,恨不過癮,只有多殺幾個才稱我意。」另一人道︰「的確是少,這些個人便是給我王屋山一派廝殺,尚且不是對手,真搞不懂,就這些人那三門也要求援麼?」另一人一听此言,笑容頓時消去,沉聲道︰「戚長老所言不差,那三門真是廢物,止引得這麼些人在此,還要勞動我等大駕,簡直小題大做。」其人分開人群,喝道︰「三門的掌門何在?方仲呢,出來見我!」這說話的赫然是陸文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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